那天晚上,周時祺回到宿舍,在臺燈下一個字一個字默寫出那首詩。
他沒有刪,更沒有忘。
他們說他這詩寫的酸,殊不知這已經是他改過七稿才敢發出來的東西。
他也知道,他這詩寫得不怎麼樣,矯情,可笑,滿紙白日做夢。
但沒辦法,十六歲時候的他面對許黎歌,只能寫出這樣惹人發笑又自我安慰的淺薄詩句。
周時祺看著面前鋪滿紙張的二十行詩,內心荒蕪地平靜。
如今志得意滿,再去回首時,好像就已經忘了那種不安又惶恐的心情。
他幾不可聞地撥出口氣,目光一轉,落到旁邊的照片上。
是之前他們在花園的合照。
太明亮的笑容了,讓周時祺恍惚間還以為他們仍在夏天。
周時祺輕笑一聲,抬手輕輕撫過照片上她的臉。
他再次看到面前的詩篇時,內心有了一個大膽的主意。
第二天早自習下課,他找到付朝:“那個元旦晚會的節目單你交了嗎?”
“啊?”付朝疑惑:“還沒呢,後天才截止。”
“那你幫我報一個。”
付朝第一反應就是他要和許黎歌合奏,畢竟兩人之前那合奏在全校都出名了。
他問了句:“你和黎歌是吧?”
周時祺:“不是,我一個人。”
“嗯?那你要表演什麼?小提琴演奏?”
周時祺繼續搖頭,“不是,吉他彈唱。”
付朝瞪大了眼睛,滿臉都是“兄弟,你還有這技能?!”
“那,那你彈什麼?”
“黎明來信。”
付朝下巴都快驚掉了,“你寫的那首詩?那還得作曲吧,你還會這個?!!”
周時祺不願多說,“反正你給我報上去就行,其他的我自已搞定。”
他頓了下,又說:“別讓阿黎知道,你最好誰都別說。”
付朝立馬閉嘴,比了個OK的手勢。
周時祺既然決定做,那他就一定已經想好後面的五六七八步。
他又去找了陳錦桐。
陳錦桐正趴在桌上補覺,直接被他一把薅起來,“誰啊?幹嘛呀!”
周時祺坐在他桌前,“是我,我找你有點事。”
陳錦桐眼睛都沒睜,“什麼事?”
周時祺直接說:“你不是有把吉他嗎?借我用用。”
吉他是陳錦桐學來撩妹用的,但後來發現每天覺都睡不醒,他就歇了這心思了。
“要吉他幹嘛?你不是有女朋友了嗎?”
周時祺:“……”
他忍著耐心,“問這麼多幹嘛?我自然是有用。”
陳錦桐實在是困得很,他蒙著頭,“好好好,我下午回家的時候給你拿來,別吵我,我要睡覺。”
周時祺滿意起身,“謝了。”
接下來就只有曲子了,他當然沒想自已來作曲,所以還是直接找專業人士來得快。
他去辦公室找老蔣拿了手機,把詩和要求都發給了榮崢,拜託他去找個靠譜的人做首曲子,價格隨便。
當然,還不能告訴阿黎。
事情都辦好後,他走回教室,撞見秋韻一臉幽怨地站在走廊上,看著前方的許黎歌和一個女生。
無錯書吧周時祺走上前,問她,“怎麼了?幹嘛這表情。”
秋韻糾結地張了下嘴,又什麼都沒說。
許黎歌是背對著他們,沒看見他,反而是她旁邊那個女生,自他來了後就一直往這邊瞥,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周時祺皺了下眉。
他問旁邊的秋韻:“那女生是誰?”
秋韻雙手抱胸,表情有點冷,“就隔壁班的一女的,叫楊慧,以前來找你問過題,你記得嗎?”
以前有一陣子來問他題的人真的很多,他哪記得。
“不記得,她來找阿黎幹什麼?”
“哼。”秋韻一臉不屑,“不知道她想幹什麼,但我覺得她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周時祺看了秋韻一眼,雖然這樣說別人好像不太好,但在秋韻這,她吐槽的十個人裡九個人都要搞事。
也許這只是她的直覺,但周時祺還是想信一把。
他不高不低地喊了聲:“阿黎。”
許黎歌立馬轉過臉來,快速地和旁邊的人說了幾句後,就跑來他身邊。
秋韻沒閒著,拉著許黎歌就進了教室。
周時祺最後朝那個女生看了一眼,不知是錯覺還是什麼,他好像看見了她眼裡一閃而過的不甘和憤怒。
秋韻沒憋著自已,“小黎兒,你以後別跟她玩了唄,這兩天怎麼回事啊?”
其實許黎歌自已也不知道,她也很苦惱:“我也不知道,就是她自已非要找我聊天,說要交朋友什麼的。”
秋韻煩得很,“你們能聊啥?她不是有什麼目的吧。”
許黎歌撓撓頭,“就聊我和哥哥……”
她突然反應過來,發現事情好像確實有點怪。
秋韻在這種事情上比她敏感多了,立即反問:“她是不是問的都是你和周時祺?或者只問周時祺?”
許黎歌啞口無言,偏頭看了眼周時祺。
“我就知道!”秋韻義憤填膺,“我就說她心思不單純!”
周時祺抿了下唇,“那你覺得她想幹什麼?”
秋韻難言地瞥了他一眼,“我之前聽過她的事,說她做人不太地道。”
“而且,基本跟她熟點的人都知道,她喜歡你。”
周時祺都無語了,怎麼又冒出來一個。
許黎歌已經麻木了,還挺冷靜地問了句:“那她還來找我幹什麼?感覺態度還行啊。”
秋韻攤手:“我哪知道?但你還是少跟她接觸的好。”
秋韻對這兩天的冷落很不滿,“而且,這兩天你都沒找我了,你跟她有什麼好聊的。”
許黎歌苦笑了下,現在就是讓她去聊她也聊不起來了。
她趕緊去拉秋韻的手,“對不起嘛,以後她喊我,我都不出去了。”
秋韻氣順了點,“反正你們小心點,省得她耍什麼小手段。”
不得不說,有時候人的預感就是那麼靈驗。
就像校園戀愛十對有九對得去一趟教務處。
第二天下午,他倆就被叫去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