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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你們只管為自己而活

許黎歌心裡想著事,酒席上沒吃兩口就拉著許書成回家了。

“小黎,是不好吃嗎?怎麼就吃這兩口?”

許書成跟在身後問她:“爸爸重新去給你煮點面?”

“不用,我吃飽了。”許黎歌三步作兩步拉著他回了房間,“爸爸,我有事想和你說。”

許黎歌認真得不行,端端正正地搬了張椅子坐在他對面。

“……你說。”

許黎歌掩飾性地輕咳了幾聲,“我想和你探討一個問題,關於青少年的青春期心理。”

許書成完全沒明白:“什麼意思?”

許黎歌換了個方向,問:“爸爸,你和媽媽談戀愛的時候是多大?”

許書成:“剛上大學,十八歲吧,怎麼了?”

許黎歌:“那我今年十七歲,你覺得我長大了嗎?我的選擇行為是不是能自已負責?”

許書成頓了下,“當然可以,我和檸桉也一直是教你自由的思考和選擇,你也一向都很讓我們放心。”

許黎歌眨眨眼睛:“那我要是做了什麼決定,爸爸你一定會支援我的吧。”

許書成向來瞭解自已的女兒,她從來不提什麼過分的要求,所以只要她開口,他和檸桉都沒有不答應的。

除了她說要來安城上學。

但畢竟這事也是事出有因,自然也不能說她是任性。

“當然。”保險起見,他還是補了句:“只要確實合情合理,我當然會支援。”

許黎歌清了下嗓子,正襟危坐,鄭重地說道:“爸爸,我想談戀愛。”

房間突然一片死寂,連呼吸聲都幾不可聞。

許黎歌是緊張,許書成完全是被嚇的。

“啊……啊?”

聽到這話,其實許書成只有震驚。

他不是什麼迂腐的父親,所以在許黎歌十四五歲的時候,他就想過要是她有喜歡的人了,自已該怎麼去合理引導。

但後來檸桉的離開,讓整個家庭都分崩離析,許黎歌更是生了場大病,整個人都變得沉默孤僻,誰也沒顧得上這方面的事。

等到她漸漸痊癒,重回校園,許書成一直都有留意她的情況,但所有的訊息都是她又拿了什麼什麼獎,連個小緋聞他都沒聽見過。

她身邊也一直沒什麼人,一直都是榮家那小孩和謝家那丫頭。

總之無論從什麼時候來看,他女兒都是一副清心寡慾的模樣,似乎那些少女心事根本配不上她。

而現在,她開口就是一句,我想談戀愛。

“爸爸,我十七歲了,春心萌動想談個戀愛,很合情合理吧?”

反應過來,許書成莫名覺得生氣,沉聲問:“哪家的?”

許黎歌對著他嘻嘻笑,“爸爸你肯定猜得到。”

許書成一愣,咬牙道:“周家那小子?”

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讓他女兒芳心暗許的,除了和她從小長大的周時祺,他想不到第二個人。

“對。”許黎歌難得的有點嬌羞,“爸爸,你幫幫我唄。”

“……”許書成沒懂,“怎麼個意思?他拒絕你了?”

許黎歌:“那還不是爸爸你太厲害了,搞得我們家這麼有錢,他說我們差距太大,死活不答應我。”

許書成:“……”

他多少能理解,周家那小子並不是個爛泥扶不上牆的人,反而,他有野心,有毅力,但同樣,他有不允許自已低人一等的自尊心。

“你追不上,還要我拉著老臉去幫你,丟不丟人啊?”

許黎歌不認:“可他也喜歡我,我這不算死纏爛打。”

許書成:“……”你還挺有理。

幾句話一聽,許書成也基本明白了,無非是兩人情投意合,但周時祺仍有顧慮。

然後她這寶貝女兒,為了消除心上人的擔心,直接找上了她親爹。

他暗自嘆了口氣,真是女大不由爹。

許書成:“不能到了大學再談嗎?非得現在?”

許黎歌立馬否決:“不可以,人生無常啊,誰知道這一年裡會發生什麼變數。”

自從周檸桉意外離世後,他們家就自動形成了人生無常,及時行樂的處世觀念。

想要的就全力去爭取,不要去想什麼以後能怎樣。

畢竟誰又能確定,自已是不是真的還有以後。

許書成無奈:“行,我知道了,那你要我什麼時候去說?”

許黎歌討好地笑:“越快越好。”

“咳。”許書成嚴肅道:“但我還是要說,你下學期馬上就高三了,這個學習……”

“哎呀。”許黎歌打斷他,“我成績不是一直襬在那嗎?我說了,我自已的選擇,我肯定會自已負責的。”

許書成看著她一臉急迫,彷彿這戀愛非談不可。

他差點都胸悶氣短了,“還有一點,你是女孩子,有些方面要注意,不能被欺負,知道嗎?”

許黎歌拍著胸脯保證,“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做事有分寸。再者,爸爸你要相信我們家的教育。”

好的歹的都給她說完了,許書成還能怎麼辦?

許書成起身,破罐子破摔,“知道了,知道了,我真的是管不了你。”

許黎歌笑得乖巧:“爸爸,我等你好訊息哦。”

————

翌日,周光宗的葬禮徹底結束,所有人的生活又恢復成原樣。

許書成今天就要回寧海。

周時祺一大早就被許黎歌喊起來,說是一起去送她爸爸。

早上七點的朝陽灑滿了村裡的大道。

他端端正正地站在那裡,預感不太對勁。

“小祺啊。”許書成叫了他一聲,語氣格外熟稔,“這麼久沒見,姑父想和你說說話。”

周時祺眉心一跳,應了句“好”,和他走遠了些。

“之前你救了小黎,我也一直沒找到機會好好謝謝你,今天好歹是有個機會,能和你好好說說。”

許書成完全收了平時在工作時候的冷厲樣子,說得認真又誠懇,像極了小輩最喜歡的那種長輩。

周時祺:“沒事,姑父,這是我應該的。”

許書成笑著搖搖頭,“沒有什麼是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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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得意味深長:“這世上連父母愛孩子都不一定是絕對的,你又為什麼會覺得你救小黎是應該的呢?”

不愧說薑還是老的辣,許書成一句話就把他所有的辯解都堵死了。

周時祺顯得有些無措,“我的意思是……”

許書成拍了拍他的肩膀,“別緊張,我絕不是要來敲打你的意思。”

他一身筆挺的西裝,站在迎風處,隨著年齡上漲,他卻沒有半點發福,依舊是一棵能抗住風霜的松。

“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但小祺,我不認為這是你應該害怕的事情。”

周時祺緊繃著下顎,沒說話。

“我今日的成就是我和檸桉一步一步努力得來的,我並不是生來就站在高樓之上,所以,我自然也不會過分看重家室,反而,我會更喜歡年輕人抗爭不屈的心境。”

許書成看向遠方,眼神突然變得懷念,“當年檸桉也是一直把你當自已孩子一樣的關心,你從小也是我們看著長大的,我們對你自然也很放心。”

許書成收回目光,看向他,“再說,那小丫頭真的喜歡你,我還是希望她能得償所願。”

他搭上週時祺的肩,問:“你說呢?”

周時祺喉嚨裡哽塞得說不出話。

好半晌,他低下頭,語氣說不清是什麼情緒。

“我一直希望她能得償所願。”

許書成笑了一聲,“那好,那接下來就是你們自已的事了,我就不插手了。”

周時祺剋制自已憋回了眼淚,聲音還是有點啞,“謝謝姑父。”

他保證:“我會好好照顧好她的,我一定會的。”

雖說在他看來還是有點孩子氣,但許書成回應得很認真,“我相信。”

言盡於此,許書成坐上了車。

汽車發動的時候,他突然搖下車窗,對兩個孩子招了下手。

“這一次,你們只管為自已而活,其他事情我會兜底。”

已經翻山越嶺,身居高位的年長者,俯首為庇廕下的小輩們送上祝福。

祝願他們此去無憂,前途光明。

汽車一聲轟鳴,駛向了村裡的大道上。

揚起的塵沙在陽光下格外清晰,兩人立於屋門口,靜靜目送著許書成的離去。

這是他們頭一次不再因為離別而傷感,清晨的夏日裡只留下了久遠的情意。

山高水長,不必惆悵,自有歸期之日,可訴衷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