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內外簡直就像兩個世界，此刻出了門我才感覺我還在人間。
“墨哥，我們趕緊走！”
鄔蓬心有餘悸，拉著我就要伸手攔車。
我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腦子裡閃過當時陳徵發狠的樣子，我從沒見過他這樣，而他這次……是為了我。
我有些擔心他，於情於理，我都不該現在不管他一走了之。
從鄔蓬手裡掙脫，我推了他一下:“你先回家吧，我得看看人家。”
他有些猶豫:“啊？墨哥，你不回家嗎？”
我回頭看了一眼還不斷有人跑出來的酒吧，搖了搖頭:“人家幫了我，我得看看他怎麼樣了。”
他有些著急，上前一步:“可是……”
“你先回家，不然你哥該罵你了，不用擔心我，他是我的朋友。”
聽到我搬出了他哥，鄔蓬有些動搖了。
“那……好吧，注意安全啊墨哥。”
“嗯。”
等他一步三回頭地走後，我隨意走進旁邊的一家咖啡廳裡，點了一杯咖啡坐在窗子旁邊觀察著酒吧裡的狀況。
——
慢慢的，酒吧裡的人都走光了，原本熱熱鬧鬧門庭若市的酒吧門口一下子變得冷清，沒有人敢靠近，但是周遭卻被人圍成了一個圈，許多吃瓜群眾舉著手機在看熱鬧。
我仔細盯著門口，連服務員走過來將咖啡放在我面前都沒有注意到。
隱約傳來救護車的聲音，由遠及近，破開人群在酒吧門口停住了，下來幾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他們抬著個擔架進去了，過了一會兒抬著一個滿身是血的人出來了。
從那人的衣著來看，是周虎三，不是陳徵，我鬆了一口氣。
他們將周虎三抬上了車，拉上車門就響著笛聲走了，之後吃瓜群眾看沒什麼動靜也都陸續散了，酒吧門口又恢復了剛剛冷清的模樣。
這冷清只是暫時的，等明天過來看，這裡絕對又是一副紙醉金迷的場景。
等了很久沒有動靜，我覺得可以進去看看了，仰頭將手裡攪拌了十幾分鐘的咖啡一飲而盡，結果被苦的面部五官緊急集合。
將杯子放到桌上我就出了咖啡廳向酒吧走去。
——
酒吧裡一片昏暗，原先出事的位置沒什麼人了，只有一些保潔人員在清理那一片狼藉，我目光搜尋著，想尋找到陳徵的身影，但是卻看到了另外一個人，徐爻。
他依舊坐在我原先見他時坐著的那把椅子上，翹腿玩著手機。
我走近他才捨得把頭抬起來，看到是我，他臉上現出驚訝之色:“你不是跑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我回來看看陳徵，他在哪裡？”
徐爻來了興趣，將手機熄屏塞進了上衣口袋裡，雙手抱胸:“你跟我們老闆什麼關係啊？我第一次看他打人打這麼狠。”
我垂下眸子:“我跟他是……大學同學。”
徐爻一臉的不相信，背部脫離椅背，一雙眼睛緊盯著我，彷彿想從我臉上看出什麼端倪:“不可能，小兄弟，你們絕對沒那麼簡單?跟我說說唄！”
嘖，這人怎麼這麼八卦，確實沒有什麼，我能說出什麼來?
“沒有！你快告訴我他在哪裡。”
他又靠了回去，頭也往後靠去，聲音拖長，格外欠揍:“那我就不知道了……除非，你陪我玩一局。”
中間發生了這麼多事，他還惦記著玩，玩玩玩，玩不死你！！
“不說拉倒……”
“我在這。”
聽到陳徵的聲音，徐爻的反應比我還快，立馬從椅子上彈起來，姿態恭敬。
我轉過頭去，看到了站在樓梯上的陳徵，他逆著光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們。
“程墨，上來吧。”
——
我站在休息室門口，猶猶豫豫不敢進去。
休息室被籠罩在紅色的燈光中，陳徵坐在沙發上，微微弓著身子，仰頭喝酒時背部的肩胛骨凸起，在衣服上頂出一個弧度，紅色氛圍燈的光下的他顯得不羈放浪。
他把空了的酒杯擱在面前的茶几上，微微側頭，喉結滾動:“進來啊，在門口站著幹嘛？”
我最後還是進去了，坐在了他旁邊的一個真皮沙發上。
“你怎麼樣？”
“沒事。”
他開口時，有濃烈醇厚的酒香味撲入我的鼻腔。
他拿過桌上的酒瓶，又抬手給自已倒了滿滿一杯紅酒。
我想伸手讓他別喝了，但手剛抬起來就又放下了。
他像是注意到了我的動作，抬眸瞧了我一眼，嘴角微微上揚:“葡萄酒，喝不醉。”
“……”
捏著酒杯一飲而盡，他抬了一下手，一直站在他身旁的手下會意走出休息室，門將要關上時，陳徵突然說話了:“對了，這個星期給保潔人員放個假，酒吧的男廁徐爻全包了。”
“是。”
門應聲關閉。
房間裡一下子安靜下來，只能聽到酒水滑過咽喉的聲音。
密閉的空間裡，人的精神高度緊張，感官能力也被迫變強，我注意到他拿著酒杯的手上有斑斑點點的血痕。
不是周虎三的，是他自已的，應該是酒瓶碎裂時被崩散的玻璃碎片劃到了。
我立即抓住了他的小臂:“你受傷了。”
他確實毫不在意，好像感覺不到疼似的，絲毫不管我還抓著他，眼睛向下睨著我，堅持把一杯酒喝完了。
放下酒杯，他看了看自已的手，語氣閒散:“沒事，小傷。”
“那怎麼行，萬一裡面有玻璃碎片呢，走，跟我去醫院。”
我站起來，扯著他的手肘就要把他拽起來，但是根本沒拽過他，反倒是我自已被他一扯就跌進了他的懷裡。
他用手側按著我的腰，另一隻乾淨的手摸上我的臉，額頭抵上我的額頭，呼吸間酒氣噴灑在我的臉上。
“這麼久沒見，你不關心我過得怎麼樣嗎？”
我用手推拒著他的胸膛，想要跟他拉開些距離。
“不能耽擱，傷口會感染的。”
我還擔心他的傷口。
他摸在我臉側的手滑向我的後頸，大拇指按在我的下頜處一抬，我的鼻尖碰著了他的臉頰。
“讓我抱一會吧，墨墨，這段時間，我好想你，好想你……”
突然，我的唇覆上一片溫熱，裹挾著酒香，我眼睛眨了眨，近距離看到了陳徵緊閉著的微顫的睫毛，慢慢的，我也閉上了眼睛。
像是瞬間被開啟了閥門，男人的吻細碎落下，漸漸的，溫柔的親吻轉成唇齒間的交纏。
酒香在我的口腔裡肆虐，紅酒雖不易醉人，可我卻覺得暈暈乎乎。
一吻斃，我們氣息凌亂，他嘆息一聲，側過頭靠在我肩膀上，在我耳邊微喘道:“你喝咖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