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油的小哥個子不高,面板黝黑,眼睛很亮。
他看到袁逗逗,笑呵呵:“逗逗姑娘啊,還是老樣子?”
袁逗逗很少買油,一次也只買半壺。
賣油郎自帶油壺,一壺五十文,半壺二十六文。
打好定量的油再倒入買家的油壺裡,這樣會比直接往賣家油壺裡倒更準確。
“來兩壺吧。”袁逗逗想趁著賣油郎來,多買些備用。
小哥吃驚:“我沒聽錯吧?”
袁逗逗唇角微揚,“家裡用油的地方多,多買點,以防萬一。”
小哥這才敢開啟大油桶上的蓋子,拿起提簍,裝滿一壺,再倒進袁逗逗給的陶罐裡。
兩壺油剛好裝滿一個陶罐,空氣中瀰漫著菜籽油的香味。
“我進去拿錢。”袁逗逗轉身進屋。
再出來,門口聚集了買油的人,其中一個穿粉衣的人,看到袁逗逗,眼裡露出兇光。
“哎呦,我說是誰呢,原來是安寡婦啊,你們家不是窮得揭不開鍋了嗎,還能買得起油不成?”
袁逗逗聽到刺耳的聲音,轉頭看過去,原來是王翠花的閨女,李雪晴。
思來想去,她與李雪晴並無過節,只有一次是與她娘發生口角。
看來,是想給她娘打抱不平。
“我說是誰呢,原來是王媒婆的閨女,王媒婆不是最擅長說媒嗎,怎麼還沒把你說出去?難不成是留在家裡當老姑娘?”
袁逗逗聽到周圍人在低笑,她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欺負她的人,好歹也是接受過九年義務教育的,人善被人欺的道理還是懂的。
“你,袁逗逗,你太過分了,你一個寡婦得意什麼勁,我看你就是嫉妒我。”李雪晴雙手掐腰,擺出一副要吃人的樣子,活脫脫一個王翠花翻版。
袁逗逗燦然一笑,看呆了好些人,不得不承認,安榮妻子長得實在是貌美,生活艱苦也難以掩蓋。
“我嫉妒你比我醜,比我胖,比我沒水準?”袁逗逗細眉一挑,說話毫不留情。
眾人鬨笑。
李雪晴臉色如倒了染料缸,五顏六色,好不難看。
“袁逗逗,你敢罵我?”李雪晴氣急敗壞,伸出手抓袁逗逗的臉。
王啟強剛好路過,看見李雪晴對袁逗逗動手,衝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怒斥:“李雪晴,你在做什麼?”
李雪晴抬頭對上王啟強的臉,氣焰滅了一半,說話的語氣也變了,“啟強哥,是她罵我的?”
王啟強遲疑地鬆手,側臉轉向袁逗逗。
“你在撒謊!是你先罵孃的!”安吉拉著袁逗逗的裙襬,小身板挺得直直的。
李雪晴死不承認:“我沒有,就是她罵我醜罵我胖的!”
袁逗逗看向四周,淡然一笑,“諸位鄉親父老,叔叔伯伯,嬸子大姐,你們說說,是誰先挑的事?”
“罵我的人是她,要打我的還是她。”
她剛說完,眾人紛紛點頭。
寡婦門前是非多,他們不想再給袁逗逗添麻煩,所有人都站在袁逗逗這邊。
“李雪晴,是你不對,你快消停,給人家道歉。”村裡的大娘善意提醒。
“大娘的耳朵也好使,也聽到是李雪晴先開粗口,先抬手要打人的。”
“我看以後誰家敢娶這樣的人,惹是生非,家宅不寧。”白髮老翁捋著鬍鬚,語氣無奈。
李雪晴漲紅臉,她萬萬沒想到鄉里鄉親都幫著袁逗逗說話,她想一定是因為袁逗逗長得好看。
“你們都是壞人,我不理你們了!”李雪晴叫喚一聲,扭頭衝出人群,往家去。
王啟強木愣愣地佇立在原地,看著袁逗逗,不知該如何安慰。
“別放心上。”愣了一會,他才開口。
袁逗逗付完油錢,微微頷首,轉身進屋,並未關門。
王啟強怔住,她的背影像一個孤勇者。
一上午,袁逗逗都在廚房忙活,炸了一大盆平菇,撒上調料,放一邊晾涼。
王氏把洗好的野莓拿進來,放在桌子上。
無錯書吧“我只吃過山楂做的糖葫蘆,從未聽說過還有草莓糖葫蘆。”
王氏一邊說,一邊拿刀劈竹子。
竹子是袁逗逗上山砍回來的,一根就可以做很多根竹籤。
袁逗逗把竹籤放到熱水裡泡,又用刀刮平竹籤。
一頭尖的竹籤,拿野莓往上串,一個上面串十個正好。
串好的野莓,一顆顆,像紅寶石一樣,看著就有食慾。
兩個人合作,半個時辰穿完所有野莓,袁逗逗數了一下,剛好一百串。
袁逗逗拿出炭爐,點燃木頭,爐子上放一個淺口鍋,加入白糖和清水,熬成糖漿,拿起野莓串,手指輕捻,野莓一圈沾滿糖漿,放到一旁的菜板上等著變涼。
“哇,好漂亮的糖葫蘆哦!”安吉盯著晶瑩剔透的野莓串,饞得口水快流出來。
袁逗逗甜甜一笑,露出兩顆小虎牙,“這一根給你,嚐嚐好不好吃。”
沒有哪個小孩子能拒絕糖葫蘆,這還是野莓糖葫蘆。
咯嘣一聲,安吉咬碎外面包裹的冰糖,好甜,吃到裡面的野莓,酸酸的,嘴巴里充斥著酸酸甜甜的味道。
“太好吃了,孃親,你好厲害。”安吉吃完一顆,立馬又吃下一顆。
袁逗逗微笑,“給奶奶嚐嚐。”
安吉聽話地舉起糖葫蘆,遞到王氏嘴邊,“奶奶吃。”
“奶奶牙不好,安吉吃吧。”王氏摸摸安吉的頭,心裡暖暖的。
忙到天黑,野莓糖葫蘆全部完成。
袁逗逗看著一下午的成果,期待明天去鎮上的盈利。
翌日,天不亮,袁逗逗扛起扎滿糖葫蘆的草扎子,到村頭等車。
身上還揹著竹簍,裡面是用布包的炸平菇。
天幕白,驛車緩緩而至,車上並無一人,正合袁逗逗之意。
趕車的還是上次那個大叔,隔壁王村的,姓王,名有貴。
趙有貴看到負重太多的袁逗逗,臉色一變,“姑娘,你帶東西多,得加錢。”
“加多少?”袁逗逗淡定自若。
趙有貴眼神閃爍,豎起五根手指,“五文錢。”
袁逗逗看穿他的心思,“加這麼多,那算了,我走著去便是。”
說完,不給趙有貴機會,朝著鎮上的方向走去。
“哎,姑娘,有話好說。”一大早,坐車的人很少,一個十文錢,漏一個就少苦十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