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蘇汀芷焦急的顧不得男女大防,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了晏知瑾玄色闊袖蟒袍的衣袖。
只覺得手中一片溼潤粘膩之感,再低頭一看,手中一片殷紅。
這個人都血流的成這樣子了,還這般雲淡風輕。
蘇汀芷取來藥箱,再用鏤花金剪刀仔細的剪開了晏知瑾繡著祥雲紋樣的袖口,衣服已經有些粘在肉上,縱然蘇汀芷已經很小心翼翼,但是仍不可避免碰到傷口。
晏知瑾在這過程中沒有發出一絲聲音,要不是看他臉色白了幾分和額上的細汗,還真以為他是沒有痛覺的。
清理一番後,終於露出了傷口的真面目,他的手臂上有一條深深的刀口,再深幾分,恐怕就能見骨。
蘇汀芷皺眉,這傷口太深,必須縫合。
上一世,楚泓言奪世子之位,四面強敵環繞,也是經常受傷,她還特意去蘅峰拜流雲怪醫為師。
所以這縫合之術她是會的。
但是要不要在晏知瑾面前暴露呢。
只見晏知瑾因為失血過多,唇角已近蒼白色,雖然他還是一副調笑模樣,但是也可以從眼眸中看出他已經很疲憊。
不能再等了,多耽擱一秒,就有多一秒的危險。
“你相信我嗎?”蘇汀芷望著晏知瑾的墨瞳發問。
晏知瑾看著眼前認真且帶著一絲緊張的少女,她的眸子清澈明亮,倒映出了他的影子。
他沒來由的,就想信任她。
蘇汀芷端來了麻沸散:“喝下它。”
晏知瑾毫不猶豫接過一飲而盡。
過了一會,麻沸散的藥效起作用,晏知瑾只覺得昏昏欲睡,眼前的少女似乎變成了幾個人,層層疊疊的交織在一起,他昏睡了過去。
無錯書吧睡著的晏知瑾非常的無害,也非常的脆弱,脆弱到只要一掐他的脖子,就能讓他再也無法醒來。
蘇汀芷收回思緒,準備好一切,凝神開始了縫合傷口。
終於縫合完畢,最後再用紗布打上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長舒了一口氣。
而此刻晏知瑾還沒醒。
蘇汀芷藉著燭下的燈火,細細打量了晏知瑾一番,果然燈下看美人,更美。
晏知瑾安靜的躺在蘇汀芷的紫檀水滴雕花拔步床上,他的眉眼修長疏朗,比白日裡更添一絲柔和,宛若潤玉,他的膚色比別人都要白,哪怕是躺著,也掩不住一身清貴的氣質。
仿若,誤入人間的謫仙。
蘇汀芷只覺得睏倦來襲……
天邊漸漸泛起魚肚白,一輪金日升起,清晨的陽光隔著鏤花的窗子斜斜的灑了進來,蘇汀芷只覺得亮光有些刺眼,徐徐睜開了眼眸。
屋外的紫鴛聽到了房裡的動靜“小姐,可是要起床梳洗了?”
蘇汀芷打量了房中的陳設,空無一人。
而自己也是安穩的睡在床上。
心裡竟有些空落落的。
“進來吧。”蘇汀芷慵懶道。
一眾丫鬟端著洗漱用品入內。
“現在是什麼時辰?”蘇汀芷問。
“回稟小姐,現在是巳時。”紫鴛替蘇汀芷細細的擦手回答到。
“巳時——”蘇汀芷意味深長道。
“反正也錯過了給祖母請安的時間,那就不去了,綠茵,你去祖母的院裡稟告一聲,今說我今日身子不適。”蘇汀芷道。
綠茵領命離去。
紫鴛和屋內丫鬟低頭,不敢接話。
紫鴛心道,小姐今日是起的較晚,平日裡最晚辰時也起來了。
用過早膳,蘇汀芷坐在書案前,紫鴛已經鋪好了宣紙,墨好了墨,蘇汀芷提筆蘸墨,筆力千鈞,行雲流水般的寫下兩個字——靜心。
昨日她替晉王診治的時候,竟發現體內似乎有隱疾……
忽的她想起上一世她死後,晉王被新帝忌憚,派去寒沙關抵禦北羌,十萬大軍,無一人生還,晉王更是在戰場上被萬箭穿心,親信去尋屍骨,卻無處下手……
這其中到底有什麼秘辛……
該不該告訴晉王呢?但是又如何告訴呢?
蘇汀芷忽然間覺得事情有些棘手。
晉王府
晏知瑾此刻也坐在太師椅上沉思,剛剛太醫已經來替他看過傷口,還說傷口處理的非常精妙。
據雨旻調查來報,蘇汀芷一直在宰相府中不學無術,又哪裡會什麼醫術。
蘇汀芷,他想起她清亮的眸子,事情真的是越來越有意思。
距離蘇汀若進成國公府的日子只剩下一個月,非常倉促,白姨娘只得趕急趕忙為蘇汀若準備嫁妝。
今日宮中傳來皇后娘娘懿旨,要召見二小姐和三小姐。
其實主要是皇后想念小妹了,蘇汀若只是順帶著的。
二人換好衣裳便入宮了。
宮殿的正門高聳入雲,巨大的紅木雕花門威嚴的矗立著,拱衛著皇城——這個國家的權利中心。
皇后的掌事嬤嬤傅嬤嬤已經在在宮門口等著。
等到蘇汀芷二人走近,掌事嬤嬤先行了一禮,蘇汀芷急步向前托住傅嬤嬤的雙手,扶了起來,“傅嬤嬤不必如此客氣,紫鴛!”
蘇汀芷眼神示意紫鴛。
紫鴛上前給傅嬤嬤遞了一個精美的荷包。
傅嬤嬤急忙推辭“二小姐這是幹什麼,使不得使不得。”
蘇汀芷優雅一笑“傅嬤嬤伺候長姐勞苦功高,這些金瓜子就給嬤嬤拿去買些吃食吧。”
傅嬤嬤這才勉強收下,娘娘的孃家人,果真出手大方。
蘇汀若默默的杵在一旁,當著背景板。
“皇后娘娘說,二小姐身子嬌貴,特許乘軟轎到和安宮。”
和安宮正是皇后娘娘的住所,位於皇城中軸,和皇上的熙宸宮離得不遠。
皇上的妃嬪們則分佈在東西六宮。
蘇汀芷推辭道:“謝皇后娘娘厚愛,但是汀芷受之有愧,汀芷既無功德,又無封賞,當不得如此厚待。”
傅嬤嬤見蘇汀芷執意推辭,也不在堅持,只是遞過一個琺琅花卉暖爐:“如今天氣日漸變冷,姑娘收下吧。”
蘇汀芷接了過去。
蘇汀若今日為了打扮漂亮,只穿了織金飛鳥染花長裙,冷風一吹,她就有些凍的瑟瑟發抖。
卻無人關注她。
有一個這麼聲名狼藉的庶妹,皇后都不屑於理會她,今日叫她來,也是想敲打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