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你們教的好兒女！”

明樂長公主坐在紫檀雕花藤心圈椅上斥罵道。

蘇昀禾的腳邊佈滿了瓷器的碎片，成國公弓著腰龜縮著脖子不敢說話。

許嬤嬤看了很是心疼，那可是長公主平時最喜歡的琺琅綵鳳丹紋蓋碗。

楚泓言身上還是有些難受，卻礙於長公主的威壓之下不敢造次，蘇汀若也不說話，只是掩面小聲的啜泣著。

整個廳堂壓抑的無人敢說話，只聽見明樂長公主盛怒的喘息聲和蘇汀若低低的哭泣聲。

蘇昀禾皺了一下劍眉，成國公這個老油條竟然裝烏龜，想讓他一個人面對長公主的怒火嗎？

蘇昀禾沉吟片刻。當即開口：“長公主息怒，這事發突然，也不知道真相如何，待微臣查清之後，定給長公主殿下一個交代。”

“不過——”蘇昀禾停頓了一下。

成國公的心懸了一下。

“我家女兒自幼知書達禮，熟讀女誡，也不知是不是有人，有心算計而為。”

蘇昀禾的話並沒有明確指指名是誰，但是話裡話外的意思再清楚不過。

成國公心裡“咯噔”一下，這是想要把髒水潑到言兒身上啊！

當即跪下懇切道：“長公主殿下明鑑，言兒自幼飽讀聖賢書，燃康自照，從不近女色，言兒年少，此次的事情怕是有心人勾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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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國公打定主意不能讓此事歸咎到言兒身上，否則對日後的仕途大有影響。

聞言蘇汀若小臉更是白了三分。

蘇昀禾當即盛怒，這是踩著他宰相府的臉面給他兒子推卸責任嗎？

蘇昀禾聲音更加高了幾分：“成國公出言汙衊，其心可誅！你這樣把髒水潑到若兒一介弱女子身上，你是要逼死他嗎？”

成國公楚淮硯正欲反駁，卻被一道盛怒的聲音打斷。

“你們鬧夠了沒有！”明樂長公主聞言頭更加疼，她是叫他們來解決事情的，不是來當判官的。

“事已至此，你們打算怎麼解決。”明樂長公主叫來晴寧替自己按摩太陽穴兩側，許嬤嬤也點上了安神香，明樂這才覺得舒緩不少。

“我宰相府好端端的女兒被你們成國公府糟蹋，你們必須對我女兒負責，八抬大轎迎她進門。”

蘇汀若聞言心中有升起了一抹希望，雖然楚泓言不是最好的人選，但是在離京中也算好兒郎，她嫁給他，也算般配得宜。

“你休想，你女兒自甘低賤，勾引我兒子，還想八抬大轎進門！沒門！”

楚淮硯也是有些動怒，即使是宰相府的女兒，也只是一個小庶女，當不得他兒子的正妻之位。

兩人你來我往，吵的口乾舌燥，最終以蘇汀若以貴妾之身份入成國公府而告終。

蘇昀禾和楚淮硯以數十珍寶賠罪，才堪堪消得長公主的怒火。

蘇昀禾帶著蘇汀芷和蘇汀若兩人回府，馬車緩緩駛過街巷，車內掛著珍貴的絲綢紗簾，外邊傳來小販的吆喝聲，炊餅的香氣四處飄逸，車內的幾人卻沒有任何心情欣賞這熱鬧的市集風采。

蘇昀禾因為此番丟了面子，面色沉沉，車內如同放著一顆定時炸彈，誰也不知道蘇昀禾何時爆發。

蘇汀若更加低下頭減少存在感，她從來沒有見過父親如此生氣過。

蘇汀芷皓腕一抬，把水壺持起，緩緩將丫鬟準備好的熱水注入茶壺，茶香瞬間被激發出來，馬車內茶香四溢。

蘇汀芷端起黑釉木葉紋盞道：“父親嚐嚐這碧澗明月。”

蘇昀禾眉頭微微舒展，端起茶盞慢慢品鑑，茶水入喉，蘇昀禾只覺得整個人的舒暢了很多。

蘇昀禾滿意的看向蘇汀芷，還是芷兒懂事，知道心疼父親。

馬車行至宰相府，馬上有奴僕擺上馬凳，蘇昀禾第一個下馬。

緊接著蘇汀芷在紫鴛的攙扶下，慢慢走下馬車。

蘇汀若的事情已經傳遍宰相府，竟無人扶她，她只得咬唇自己走下。

車伕把馬車趕到了宰相府專門停放馬車的地方。

他們一行人走上臺階，越過青石門檻，再穿過抄手遊廊，經過垂花門便到了前院正廳，這是平日裡蘇昀禾接待貴客的地方。

再穿過內儀門，便到了內院正廳，這裡是接待女眷的地方，白秋泠正在廳中等候，來回踱步，焦急不已。

丫鬟月琴來報：老爺他們一行人已經過來。

白秋泠整理了一下發髻，出了正廳門迎接。

蘇昀禾瞥了她一眼卻不理會，從她的身邊擦身而過。

白秋泠心裡一沉，老爺這次真的是動了真火了。

白秋泠也跟著走了進去，蘇昀坐在雲屏靠背扶手椅上，臉色黑的像鍋底灰一樣。

白秋泠咬牙道：“老爺，若兒是咱們的女兒，不能為貴妾，成國公此舉是在羞辱宰相府啊!”

白秋泠說的言辭懇切，彷彿是一心為宰相府著想。

“你還好意思說！宰相府的顏面都讓你的這個好女兒丟光了！”蘇昀禾盛怒。

“老爺，不能讓若兒做妾呀，這樣子若兒下輩子就毀了！”白秋泠繼續懇求道。

“不做妾，好啊，讓她尋個乾淨地方，一尺白綾吊死，正好一了百了！”蘇昀禾氣的鬍子發抖。

白秋泠聞言癱倒在地，目光中是不可置信。

蘇汀若被嚇的跟著跪倒，帶著顫音說道：“女兒願意為妾，以全相府顏面。”

她才十三，正值豆蔻年華，人生還有大好時光，她才不想死。

白秋泠恨極，為什麼回來之後變成了這樣子，她的女兒要被送去做妾，而那個小賤人卻完好無損。

“老爺，兩個女兒一同出去，若兒變成了這個樣子，芷兒卻完好無損，您不覺得奇怪嗎?”白秋泠就差把蘇汀芷是幕後操縱之人直白的說出來了。

“混賬！你這賤婦竟然還敢誣陷芷兒！”蘇昀禾氣的把手中的白玉茶盞扔了出去。

正好砸中了白秋泠的額頭，瞬間白秋泠的額頭就有鮮血蜿蜒而下。

“姨娘！”

“秋泠！”

兩道聲音驚呼同時響起。

後者正是蘇家老夫人。

只見蘇老夫人拄著沉香柺杖，手中拿著紫金念珠急切趕來。

“你這是做什麼，秋泠好歹也是替你生兒育女過的。”

蘇老夫人急切的趕來，卻是替白姨娘說情。

蘇汀芷立在一旁冷眼旁觀。

“娘！”蘇昀禾也是有些無奈，平日裡老夫人也算精明，怎的碰上白姨娘就是非不分。

就算是遠房的侄女，也不該如此偏寵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