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昀禾雙手半撐著,堪堪支起了身子,漆黑的眼眸中充斥著不敢置信:“毒婦!你休要挑撥離間!”
他的親生母親怎麼會對他下毒手呢?
一定是這個毒婦在胡說八道!
燭火半燃,燈火搖曳,蠟液如淚滴般滴落。
白姨娘陰冷的眸子看向蘇昀禾,冷酷道:“可是她並不是你的母親!”
白姨娘的話猶如一個炸雷,將蘇昀禾的的所有理智都震的粉碎。
怎麼會呢?
一手撫養他長大的人怎麼會不是他的親生母親呢?
“毒婦!你不要胡說!“
他憤怒的將桌上的公文掃落一地。
只聽見一片“哐啷”的聲音,地上一片狼藉。
“我不會中你的挑撥離間之計的!”,蘇昀禾因為憤怒有些漲紅了臉,手上的青筋暴起,氣息微微有些不穩。
可是心底,卻隱隱的有些不安。
書房如此大的動靜,外面沒有一個人進來。
能支配走府上所有的人,就只有她。
蘇昀禾的心漸漸沉到谷底,痛苦的閉上了眼眸,不願意去想。
白姨娘略帶得意的,居高臨下的看著蘇昀禾:“我才是她的女兒,你不過是她抱來的。”
這麼多年,她一直被蘇老夫人當作遠房親戚的女兒撫養,說不恨是不可能的。
從得知真相的那一刻起,她從未叫過她一聲母親。
“你在胡說!”
蘇昀禾沒有辦法接受這個現實,掙扎著想要殺了白姨娘,卻因為毒藥發作痛的直不起身。
又“噗通”一聲倒在地上。
白姨娘吐氣如媚,斜長的眸子向上挑著,一把掐住蘇昀禾的下巴,語氣森冷道:“怎麼樣?中毒的滋味怎麼樣?看著威風凜凜的宰相大人,如今這般狼狽,我可真是身心舒暢。”
“這毒,可是我那個好孃親,親自下的呢。”
“她把毒下在了冰糖雪梨湯裡面,親眼看著你喝下去的。”
白姨娘目光一字一頓,緩緩道。刻意的讓蘇昀禾聽的清清楚楚。
紅木雕破圖風後,一個人的腳步早已停留多時。
“娘,這是真的嗎?”,蘇昀禾極力向屏風後看去,尋求一個答案。
只聽見來人幽幽的嘆了一口氣,平靜道:“我不是你娘,你真正的娘是蘇寅的側室唐姨娘。”
蘇寅正是蘇昀禾之父。
蘇昀禾看著蘇老夫人的目光漸漸黯淡了下去,目光帶著深深的失望和受傷。
蘇老夫人撇過頭,不再看他。
“真的是你親手下毒的嗎?”。蘇昀禾不死心道。
迎著蘇昀禾炙熱發燙的眼光,蘇老夫人沒來由的有一陣心虛,握著柺杖的手頓了頓,緩緩道:“是我。”
蘇昀禾眼中的光芒完全黯淡了下去,像是墜入了深淵。
心,也沉的緊。
幾十年養一條狗恐怕都會有感情吧。
她,卻那麼毫不猶豫就毒害自已。
蘇昀禾垂眸,低聲道:“那唐姨娘呢?”
蘇老夫人心中也是有些不捨的,畢竟養了這麼多年。
她定了定神,沉聲道:“我把一個死胎換給了她,她悲痛交接之下,在誕下你一個月之後,就去了。”
“呵——”,蘇昀禾嘴角掛著一抹似有似無的自嘲。
目帶諷刺的看向蘇老夫人:“你為了白秋泠倒是做的夠多的。為了達成你的目的,做了這麼多壞事,遲早會遭報應的。”
蘇昀禾道。
從此刻,他與眼前的老婦人一刀兩斷,只是仇敵。
蘇老夫人無奈的嘆了口氣:“你放心的去吧,只要汀芷聽話,我不會害她的。”
見提及蘇汀芷,蘇昀禾極力掙扎的想要走到蘇老夫人面前,厲聲道:“你想要幹什麼?你若是敢動汀芷一根汗毛,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白姨娘冷笑,聳了聳肩:“這你就受不住了,若是你知道梁茹英的死是我和你的好母親一手所為的,你當如何想呢?”
“賤人!”,蘇昀禾氣的胸膛不斷的起伏,“哇”的吐出一大口鮮血,他激動的不管不顧的朝著白姨娘扇去一巴掌。
無錯書吧白姨娘被打的頭一偏,頭上的髮髻也鬆散了些。
“放肆!”,蘇老夫人見愛女被打,出言厲喝道!
“來人——”,
“不必叫人了,這是我和蘇昀禾的恩怨,你出去吧。”,白姨娘沒有回頭,只是冷冷道。
女兒淡漠的態度著實傷到了蘇老夫人的心。
她輕輕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千言萬語最終只化成了一個好字。
這是她欠下來的債,總該還的。
蘇老夫人拄著柺杖,蹣跚著一步一步朝著門口走去。
這一刻,她不是高高在上的蘇老夫人,她只是一位可憐的母親。
白姨娘看著蘇老夫人踽踽獨行的背影,鼻頭湧上一陣酸意。
縱然她壞事做盡,可是對於自已還是維護的。
蘇昀禾眼底猩紅,腥紅的血跡陰溼了身前的衣襟,他也沒有管,只是咆哮著想要去殺了白姨娘和蘇老夫人。
白姨娘靠在椅子上,冷冷道:“別白費力氣了,你中的毒藥會讓你力氣盡失,越激動死的越快。”
蘇昀禾卻置若罔聞,只是不停的重複道:“毒婦,我要殺了你們!”
他的茹英啊!
他早就隱隱的感覺到了茹英的死不簡單,可是他卻沒有調查出來,更沒有猜到真兇是這兩個人。
白姨娘瘋狂道:“梁茹英那個賤人到底有什麼好的?為什麼我在你眼前,你卻從來都看不見!”,白姨娘瘋狂的將桌上的瓷器砸碎了一地。
蘇昀禾忽地笑了,那笑中帶著淡淡的不屑:“你給她提鞋都不配!”
白姨娘瘋狂的笑出了淚,抱頭後退了一步,似乎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蘇昀禾將她心裡殘存的最後一點念想擊了個粉碎。
白姨娘猛的抬頭,如瘋了魔道:“既然如此,我生得不到你的心,死後我也要和你同穴!你只能是我的!”
白姨娘猙獰道。
蘇昀禾淡漠的看了一眼白姨娘,更襯得她像一個瘋婆子一般,眼眸平靜如水:“那又如何,你得到的不過一具死了的空殼罷了,我的心裡從始至終只有茹英,從前,現在,未來一直是。”
白姨娘慟哭出了聲,她從來沒有爭贏過……
蘇昀禾的眼神開始渙散,他彷彿又瞧見了一襲紅衣,明媚張揚的茹英走了過來……
看著蘇昀禾沒有了聲息,白姨娘痛哭出了聲,為何他始終不肯低頭?
但凡他願意跟她低下一點頭,她都願意將解藥給他呀!
不過也沒有關係了,她會隨著他而去,到了地底下,他們就會在一起的,就不會再有梁茹英那個賤人的打擾的。
感受著胸口的疼痛,白姨娘微眯了一下眼眸,原來這毒藥這麼疼的呀。
那他豈不是走的時候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