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身都難保，還到我這避難，怎麼敢帶我出去玩，可別到時候連累我一起被追著打。”過了半晌，她忽地笑著看他，聲音帶著玩笑的口吻。

“放學，我不會讓你被打的。”他依舊認真的回她。

少年說話的時候眼神堅定，沒有半分玩笑的意味。

許妄言愣了一下，隨後點了點頭。

她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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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末的清晨泛著一股冷意。

許妄言吃過早飯，就又拿起書，靜靜的等著沈烈彥來找她。

她第一次覺得有些力不從心，書裡的字一個也進不去大腦。

過了很久，才慢慢進入狀態，認真的看了起來。

一直臨近中午，他都沒有來。

許妄言抬頭看了眼外面不算刺目的陽光，無端生出一股失落來。

就在她以為他不會來的時候，少年的身影從巷子一端慢慢往這邊走來。

“許妄言，出來，帶你出去玩兒。”她剛低頭準備繼續看書，就聽見他肆意又懶散的聲音響起。

這下，是真的痞氣十足了。

她看著站在窗邊不遠處被陽光籠罩的他，呆了下，隨後起身，開門出去。

沈烈彥看她走了出來，一下子有些愣神。

女孩兒穿著一條款式簡單的連衣裙，頭髮長長的披散下來，臉色雖然有些蒼白，可那雙眼睛看向他時卻烏黑髮亮。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她穿裙子。

怪好看。

雖然在他眼裡，她依舊只有黑白兩色，可是他心裡卻早已為她點上了萬紫千紅。

“你臉怎麼了？”許妄言走近他才看清楚他的側臉有道淺淺的傷口。

他今天居然還戴了頂鴨舌帽，遮了一部分五官。

“沒事兒，不小心弄到的。”他隨意的答了聲，拉起她的袖子就要往巷子外走，似乎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等一下。”許妄言將他手中的袖子扯了回來，轉身又進了屋裡。

沈烈彥看著她的背影，有些不明所以，但終究還是站著沒動，等著她。

沒過一會兒，她就走了出來，順便將門帶上。

“可以走了吧？”他問她。

“把這個創可貼貼上再走。”她將手中的東西撕開，見他呆呆的一點反應也沒有，只能再次開口:“你把頭低下來一點，我夠不到。”

沈烈彥終於回過神來，沒說話，只是聽話的把頭低了下來，俯視著她。

女孩將創可貼輕輕貼在他的傷口上，表情認真。

“好了。”她很快弄好，對著他說。

少年聞言，直起身來，一句話也沒說，只是再次拉起她的袖子往巷子外走去。

他的心跳很快，差點懷疑自己得了心臟病。

直到走出巷子一段距離，他才終於停下，對著她開口:“你想去哪兒？”

“我不知道，”她搖搖頭，“你覺得哪裡好玩就帶我去哪吧。”

她平時不怎麼出門，東西都是附近大爺大媽們店裡買的，價格也實惠。

不出門，有一個原因是這個，還有一個，則是不想遇見那些人。

“好。”沈烈彥聞言也沒多說，乾脆的答了聲，帶著她往一個方向走去。

他知道有個地方，有許多小商販賣小東西，花樣挺多，很多女孩子都喜歡去那兒。

就連肖蘊這種女生都會和朋友一起去那兒玩，她應該不會討厭。

今天難得出太陽，陽光不熱烈，倒算得上溫暖，沈烈彥就這樣，輕輕扯著她的衣袖，兩人一前一後的走著。

她抬頭看他，只能看見他高瘦的背影，鴨舌帽又被他壓的低了幾分，露出線條流暢的下顎和一雙薄唇。

這條小道周圍栽得最多的就是銀杏樹，秋末，樹葉大都落了下來，滿街道都是，也沒人打掃。

街道每年都如此，到了第二年春天，這些落在地上堆成疊的枯黃落葉就會消失不見。

它們就像一個人一生的縮影，秋生秋死，過了一些歲月後，隨風而逝，無影無蹤。

她被他帶著走在這樣的路上，電光火石間，忽就覺得，好像走過了一生。

走了約莫二十來分鐘，許妄言發現周遭人的聲音越來越嘈雜，映入眼簾的是個小集市。

小商販們不辭辛苦的吆喝聲此起彼伏，好不熱鬧。

“到了。”沈烈彥回頭看了她一眼，見她視線一直看著人聲鼎沸的集市便無端鬆了口氣。

他還擔心她會不喜歡，畢竟人實在多，而且吵得過分。

“過去逛逛？”他又問她。

“好。”她回。

許妄言對這種吵吵嚷嚷的環境沒什麼感覺，但也說不上討厭。

而且，是他帶她來的。

和他慢慢走在這條街上，看著琳琅滿目的小東西，她居然，有了幾分真正的，活著的感覺。

“小姑娘，買條頭繩吧。”一個商販見她披散著頭髮，連忙積極的推銷，她拿起一條帶著白花的頭繩，“我看這個就很適合你。”

“不用了。”她有些侷促，勉強的笑了一下，拒絕了她。

“不喜歡這種可以看看其它的，這裡還有手鍊，你看看有喜歡的不？”女人極力挽留，生怕她走。

“......不......”

“看看吧，有沒有喜歡的？”沈烈彥輕聲打斷她，沒讓她繼續拒絕。

她已經漫無目的地看了半天，似乎什麼也不想買。

“......好。”她猶豫了下，最後點點頭。

“對嘛，隨便看啊小姑娘。”女人見有戲，馬上熱情了起來。

許妄言在攤上挑挑揀揀，眼神在一條手鍊上停留了會兒，久久沒有移開。

這條手鍊，和外婆送她的那條很像。

只可惜，那條手鍊被那些人一腳踩壞，丟了，她找了好久都沒找到。

見她目光一直停留在那條手鍊上卻沒動，沈烈彥走到她身旁，將那條手鍊拿了起來，“挺好看的，喜歡不？”

“......還，還好。”她的回憶一下子被打斷，回他的時候舌頭像打了結。

“那就要這個。”他將手鍊拿在手裡，一隻手掏錢出來，遞給商販。

“我有錢......”她還沒來得及阻止，商販就已經把錢接了過去。

“沒事兒，就當我還你的，飯錢。”他一邊說一邊將手鍊解開，“伸手。”

許妄言無奈，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只好伸手過去。

他將手鍊系在她手上，隨後拉起她的袖子，“再看看其他的。”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腕，腳步依舊跟著他。

這麼多年了，第一次，有人買東西給她。

沈烈彥實在佔據了她的太多第一次，所以他在她這裡，才會顯得那麼特別。

“你看這個。”

他忽然停住腳步，她一時沒反應過來，一頭撞進他懷裡。

少年悶哼一聲，她連忙站直身體，急忙開口:“對不起。”

“沒事兒。”聽出她聲音裡的慌亂，他混不在意的答了句，接著岔開話題，“你看這個。”

許妄言聞聲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入目的是一家賣CD機的小店。

“你要買？”她有些詫異的望著他。

“不，你看那裡。”他搖搖頭，抬手指了那家店透明玻璃上貼的一張明信片一下。

許妄言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看到了那張明信片。

明信片上的圖案，是一道非常美麗的北極光。

它的顏色深邃，帶著點深藍，又帶著點淺綠，還帶著點淺粉。

還有一些其他顏色混雜在一起，她難以完全描述出來。

總之，悠遠又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