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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救人

商芩竹上方的金玉閣包廂內,此時正有七八個人在。

不過有六名都是下人。

包廂面對大堂的方向開了一個約莫寬兩米,高一米的窗戶。

窗戶上有繪製美人圖的捲簾。

平時如果要觀看大堂情況,只需把卷簾拉起,便可縱觀全域性。

現在簾子被放下,外人也無法看到包廂中人。

窗邊放著一張雙人床榻大小的臥榻。

榻上放置蒲團和案几。

此時榻上正有兩人隔案對坐。

不過一人端坐看書品茗,一人懶散仰靠軟墊,屈起一條腿。

一手擱在膝上,聽著外面說書人抑揚頓挫的聲音,手指無意識輕點膝蓋打節拍。

清俊的面上還帶著幾分閒適隨意,眯著眼睛輕晃著頭,看起來心情似不錯。

他對面的儒雅男子則正襟危坐,腰背挺直,手執書卷,偶爾輕抿一口清茶,似也閒適非常。

只是兩人姿態作風,怎麼看都是南轅北轍,不像能走到一塊之人。

但見二人放鬆的神情,顯然關係匪淺。

少頃,斜倚的男子睜開一隻眼,瞅了對面好友一眼。

他撇撇嘴,起身拿起酒杯喝了口,無語吐槽。

“都到這地你還能看得進書,也是厲害。”

對面的男子並未抬眼,淡定的翻過下一頁。

閒散男子正是雅茗閣的主人,衛項戎,鎮南王嫡子。

而他對面執書男子則是唐國公世子嫡子,唐昇,也是穆雲容的表兄。

沒得到回應,衛項戎更覺無趣,“伯母還說讓我帶你散心呢,就你這手不釋卷的模樣,還怎麼散心。”

唐昇又輕抿一口清茶,淡聲道:“秋闈將近,不可懈怠。”

衛項戎朝天翻了個白眼,抬手捏了捏耳垂,無聊的打哈欠。

“怎今日這般安靜,那群慫貨可真沒用,還以為有好戲看,結果白廢半天。”

唐昇翻書的動作微頓,隨後略帶無奈道:“你這又何必,也改變不了什麼,說不定還會累及她。”

雖沒有指名道姓,但衛項戎顯然知道這個‘她’指的是誰。

他表情微僵一瞬,隨後冷嗤一聲。

“你在說什麼,我只是單純看衛家那群蠢貨不爽而已。”

唐昇抬眸,只是意味深長看他一眼。

似乎覺得被對方看中心思了,衛項戎表情有些掛不住。

他轉身下地,擺擺手,“算了,不跟那群蠢貨耗,今日天氣正好,不如我們去月湖聽曲吧。”

說完,待下人服侍穿好鞋便逕自往門走,肉眼可見的心情變差。

唐昇側頭看著他的背影,無奈搖頭,也下榻隨行。

樓下,商芩竹聽完蓮心的講述,再結合夥計的話,也大致弄明白昨兒發生什麼事了。

昨日穆雲容在將軍府被衛嬛所傷。

穆夫人帶女兒離開將軍府後,直接向宮裡遞了摺子告狀。

穆陽侯府在勳貴中地位不一般,兩宮自不能不理。

所以便下旨把雙方召進宮中調解。

穆雲容進宮時已經上了藥,整個側臉幾乎都被紗布包裹,看著有那麼點觸目驚心。

反觀衛嬛已經換上乾淨的衣服,什麼事都沒有。

兩相對比,兩宮自然會偏向吃虧較大的穆陽侯府。

不過雙方都是勳貴,也不好鬧得太僵。

所以經太后和皇后講和,由穆雲容這個苦主提意見,以掌摑衛嬛20板,並賠償200兩黃金結束。

衛嬛就這麼在宮中,被宮女押著站在穆雲容面前,被她拿著板子把臉打成豬頭,最後被抬回綏國公府,也不知是被疼暈還是氣暈。

不止如此,因為此次衛老夫人也被太后當面說了兩句,讓她覺得萬分沒臉。

所以回去後不止下令禁足母女倆一個月,罰一年月例,還讓母女倆在祠堂跪拜抄書三天。

原本就這事也不至於再掀綏國公府過往醜事。

是後面將軍夫人派人把常恭郡主送回,並在門口當眾宣告。

表示今日為郡主治傷時得知郡主已有身孕,且因身體常年虧空傷重,有小產之症,現將軍府已幫忙安胎。

意思就是你們郡主差點小產跟將軍府無關,並且將軍府還幫你們安了胎,如果後面再出現小產,更不是將軍府責任。

這事立刻就飛傳開來,又成了談資。

一來是嶺南王府與綏國公府之間背後恩怨情仇實在有得說道。

二來時常聽說綏家虐待常恭郡主,但大家也不知道這個虐待是什麼情況。

結果這次將軍府透出的點就多了。

為什麼會突然幫常恭郡主看傷。

還身體虧空傷重導致有小產跡象,綏國公府到底做了什麼。

然後就不知從哪傳出了今日將軍府發生的事。

尤其衛嬛逼迫常恭郡主不成還推人下花叢,並當眾辱罵傷了勸解之人。

結果母女倆被問責,不止不知自省,還把罪都怪到常恭郡主身上,當眾把人打傷。

說話的人描述得繪聲繪色,讓眾人聽後對衛二夫人母女極為不恥。

也有不少人可憐常恭郡主,所以舊事就又被翻出來,諷刺綏國公府。

比如雅茗閣又拿出當年的故事說書。

衛家長輩又氣又急,小輩們也在受嘲中忍不住氣,衝到雅茗閣鬧事。

然後毫無意外的,全被雅茗閣一個個捆起來,拉了一串到綏國公府門口興師問罪。

還公然開了每人10兩黃金的贖金,不然就要拉進宮讓陛下做主。

承恩王得晟帝看重,地位哪是綏國公府可比。

衛項戎又一貫紈絝,還得晟帝喜愛,綏國公府自不願與他一直胡攪蠻纏下去。

最後只能捏著鼻子賠償贖金。

這事讓綏國公府又成為皇城笑柄。

說完,蓮心忍不住也嘆了口氣。

“也不知道那位常恭郡主會不會被遷怒。”

當日蓮心不在現場,所以也不清楚情況。

不過剛剛打聽之下,她對那位常恭郡主也很是同情。

商芩竹只是抿了口茶水,沒回話。

不過心中已經有答案。

掀起這陣風的人自然不單只是想看綏國公府笑話而已。

真正目的恐怕是為了保常恭郡主。

先不說衛氏母女在將軍府跋扈傷人,傷的還是侯門貴女。

此舉不止打了將軍府和穆陽侯府的臉,也展現出了綏國公府的專橫霸道,無視法權。

這些年綏國公府逐漸走向沒落,也越發謹小慎微起來。

這次的事情,若只丟臉還好,就怕引起其他勳貴不滿和上面那位懷疑。

更別說還當著那麼多勳貴夫人的面公然辱罵虐打常恭郡主。

無論如何,常恭郡主也是皇親。

你自已在府中如何,沒有證據,別人也無從指摘。

可你當著眾人的面打罵皇親,這打的就是皇家臉面。

更別說將軍府還公然說出常恭郡主身體情況,又有這一波流言。

這種時候,即便大家都知道晟帝心思。

對方為了臉面,也不能不為侄女尋個公道。

這種情況下,綏國公府的人不止不能再私自虐待常恭郡主,還得保證她和孩子的安全。

不然一旦常恭郡主出事,那就真成了藐視皇家。

至少也得等到這個風頭過去一段時間再說。

商芩竹放下茶杯,打算離開繼續走走看看。

只是還沒站起,就聽到一聲瓷器碎裂的聲音和驚叫。

隨後就是吵架聲。

尋著聲音看去,發現就是二樓西側。

此時那邊的簾子都被扯了下來,似有人在打架,周圍還有人起鬨。

樓下的人也被掉下的碎瓷器和茶水驚到,紛紛起身往樓上看。

掌櫃已經帶著夥計衝上樓。

蓮心有些緊張,“三娘子,我們還是先離開吧。”

商芩竹點點頭,往另一邊的樓梯走。

這會不少人都下樓,倒沒顯出她們的特殊來。

樓上這會響起掌櫃的勸說聲,打鬥的兩人已經被拉開。

商芩竹下樓時看去一眼,卻正好看到其中一人,不由詫異。

因為此人昨日她剛好見過,常恭郡主的弟弟。

此時他被兩人拉著,眼眸沉沉,咬牙切齒的盯著對面同樣被拉住卻還在叫囂的男子。

掌櫃正站在雙方中間勸解。

聲音傳來,大概能聽明白是因為什麼事。

應該是有人非議常恭郡主,被藺澤侒聽到,才起了爭執。

商芩竹收回目光,繼續往下走。

突然聽到後方傳來一句。

“你不管?”

“張付不是去了。”

“如此,為何還不走?”

被詢問的人詭異沉默兩秒,似有些抹不開臉,咬牙道:“先看看,萬一又鬧出什麼。”

“嗯。”問話的人只不輕不重的應了聲。

結果另一人卻像做賊心虛一樣有些炸毛。

“你別多想,好歹這樓是本世子的,出了事也麻煩。”

旁邊的人又回了一個不鹹不淡的,“嗯。”

商芩竹從中挑出幾個關鍵字眼,輕挑了挑眉。

她不由側頭往樓梯上看去。

隔著白紗,只見樓梯口站著一青一黃兩名身形欣長的男子,同樣抬頭看著上方。

兩人身邊還有護衛小廝小心護著,防止有人不長眼擾了自家主子。

這會大家注意力都在樓上,倒也沒注意到她。

商芩竹稍稍打量二人一眼,隨後若有所思收回視線,一邊尋思對方的身份,邊往下走。

卻在這時,只聽一聲暴喝,接著全場響起一陣驚呼,伴隨一聲高亢的驚叫響起。

身邊一直注意上方的蓮心也不覺捂嘴發出一聲驚叫。

商芩竹抬頭往上看。

就看到此時二樓欄杆外懸著一人。

正是先前和藺澤侒爭吵的那名男子。

但此時拉住對方的正是藺澤侒。

他單手拽住男人的手腕,半個身子也往欄杆外傾。

大概事情發生得太突然,旁邊的人都還沒反應過來。

直到不知誰發出一聲叫喚,“快救人!”

上面的人才反應過來,忙也衝上前幫忙拉拽。

下方的商芩竹耳朵突然一動,目光猛的朝某處看去,再看一堆衝到欄杆邊正要救人的人,心道不好。

顯然樓梯上也有人發現欄杆的異常,急喊出聲,“退回去,退回去!”

可樓上的人正忙著救人,根本沒注意。

果然,下一刻吱呀聲響起,隨著人越壓越多,欄杆承受不住,直接斷開往外翻。

欄杆邊站著的人也全跟著往外傾。

瞬間樓下樓上都發出一陣驚呼。

隨後樓下的人紛紛驚叫的躲開。

“該死!”衛項戎跑到一半,見此情況也驚得臉都白了,聲音都有些變調。

他用力扯著身邊的護衛,“快,快去救人!”

可欄杆斷裂就在一瞬,眾人往下掉也在一瞬。

偏偏正對著這片欄杆的樓下是一排石柱塔燈。

塔頂有尖錐,一旦不小心落在上面,肯定會被洞穿。

這麼多人掉下來,誰能保證就不會正好落在上面。

即便不落在塔燈上,樓上樓下高度超過三米,下方還擺放各種酒盞器具,這麼掉下來也夠嗆。

衛項戎腦袋都空白一瞬了,下意識就朝欄杆衝,似乎恨不得想飛出去把人接住似的。

被後方的唐昇給拽住,不讓他接近欄杆。

誰知道其他欄杆會不會出事。

而欄杆上正往外傾倒的所有人也都滿面驚恐,腦子一片空白,除了恐慌外無法再思考其他。

樓下不少人更是忍不住捂住眼睛。

就在千鈞一髮之時,一道白影急掠而上,正好撞在往外翻的欄杆上,隨後飛出,掉落在地。

眾人順著那抹白色看去,發現竟然是一頂帷帽。

接著又是驚呼聲響起,眾人下意識再往上看。

發現原本外翻的欄杆,竟然被一股力量衝擊著反而往裡推去。

所有人,包括之前掛在欄杆上的男人,被帶著也一起倒進裡邊,被斷成一截的欄杆壓在下面。

這一幕太過神異,不由讓所有人錯愕不已。

接著有人反應快,忙提醒救人。

樓上就近的人這才紛紛上前,幫忙抬欄杆,把被壓在下方的人扶起來,然後紛紛遠離欄杆。

這時唐昇和衛項戎回過神後,也趕忙跑過來。

“怎麼樣,有沒有人受傷?”

聽到聲音,被嚇得三魂差點散的掌櫃忙白著臉上前,“東家。”

衛項戎煩躁擺手,目光不著痕跡掠過沉默站著一邊不動,也不知道是不是還驚魂未定的藺澤侒,朝掌櫃道。

“趕緊讓大夫過來瞧瞧。”

這時,旁邊的唐昇加了一句。

“還有,最好檢查一下欄杆是自損,還是被動手腳。”

衛項戎猛的扭頭看他。

原本一直盯著某處看的藺澤侒聞言也看過來,而後不知想到什麼,眼神越發陰鬱。

唐昇對上好友的目光,淡聲道:“只是設想。”

衛項戎卻知道好友一向謹慎,如果不是發現什麼,斷不會這般說。

他沉下臉,朝掌櫃下令閉樓排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