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方昨晚又喝醉了,她在灣哥回來和她正式簽了離婚協議後就開始晚晚醉酒。現在的她坐在家客廳的飯桌旁無力地吞嚥著保姆剛做好的飯菜。灣哥把本市的不動產和公司都留給了她,兩個小孩也還是跟著她長大。灣哥和方姐二十幾歲認識閤眼緣後喜結良緣時就經常嘻嘻哈哈地一起開玩笑:“老婆,我這麼花心大家都知道,你幹嘛還對我這樣好?”“嘢,你真是笨,你都說喊我做老婆了,老婆不撐自己家老公,那還叫老婆嗎?”“那老公發誓我一定努力賺錢,讓我們的小孩以後念最好的學校,讓媽和爸爸住最好的樓房。”“那麼我呢?”“你就在家享福啦!笨豬,到時候最風光的一切都是你的!”
蔡方時至今日還記得當年灣哥對她講這些說話時候眼睛裡所閃耀的那種光,一想到這些她的淚水就無聲地滑落下來,即使他們夫妻之間的感情早已分崩離析,支離破碎。蔡方陪著灣哥熬了很多年,終於到擁有了屬於自己的房子,車子,公司。他們不再被親戚朋友鄉鄰鄉里或者其他人低看,其他人甚至得仰視他們。灣哥一直都是老謀深算,閱歷匪淺。
灣哥心裡曾經很遙遠的一個小小願望就是自己發了財,不會忘記曾經幫過自己的人,但這一點就足以讓他致命。公司開會時黎叔曾經語重心長地輕聲問過他一句:“灣仔,你老是覺得自己這樣做是對的,不為大局考慮。你有沒有想過有的人或者是其他人故意派來給你做大龍鳳的。比如我黎叔今天想陷害你,不用在公司賬目上做任何手腳,都可以讓你一無所有。”灣哥在這些長輩面前,那些三朋四友們所吹捧出來的所謂的氣焰一下子顯得那麼的蒼白無力。灣哥冷靜地想他必須做一件大事出來證明自己,所以灣哥後來選擇了去槍殺梁爸,梁爸那時已膨脹到目中無人,而且想吞併所有人的地盤,很多人對他不滿,都想暗中殺了他,而最後只有灣哥一個人敢去做這件事並且成功了。只是他最後的結果就是不能長期待在本地,只能在外地工作。沒想到這也就間接導致了他和蔡方聚少離多,最後感情生變,離婚收場。
田仔之前一直在灣哥手下做事,灣哥的一些經歷告訴他,成功不止天時地利人和,更需要運籌帷幄和提前佈局,部署好一切一件事才能辦得圓滿。田仔學到了他的精髓,在灣哥被安排到外地常駐後接管了灣哥的地盤,然後開始被委以重用,只是田仔有些喜怒無常,對手下員工一時和藹可親一時又聲嚴獰色。
沸騰的冬日早市在天剛微亮的時候就開始交易。楊叔在這條街的麵館吃完牛肉麵後腳步略顯不穩地慢慢往前行。他走完便利店買包煙後走公園,然後從後門來到很喜歡的一家書店,坐在門口的藤椅上看了差不多半天的書。
書店那條街的街角,“我等會兒再過來,在逛街呢。”小棋掛了田仔的電話後乘匆匆離去。田仔他們現都還在外面打牌,六點開始call她過去吃晚飯。黎躍天和他的幾個跟班就坐在側街的咖啡館裡,看著小棋坐車離去。
“大哥你搞什麼啊,每天拖住我們遊馬路,偷看有什麼用,上去聊天啊。”黎躍天的一個跟班終於忍不住發聲。“走,回去。”黎躍天沒回答,只是快步朝前走去。“大佬果然是與眾不同,走了,跟上。”那個朋友自覺沒趣地衝另外幾個人說了一句。
小棋到了吃飯的地方,發現氣氛稍微有點不對勁。所有的男人都坐著,卻都不發一言地在吸菸,平時他們可是會有說有笑地聊天啊,服務員把菜陸續端上了飯桌。“阿田。”小棋來到田仔的身邊,用疑問的眼光看著他。“逛累了沒,先喝點水。”田仔用眼神示意她先不要講話,小棋乖乖地說道:“好餓好餓,菜上齊了沒,可以吃了嗎?”
吃飯的時候大家又恢復到說說笑笑的狀態,還互相拼酒,就像沒事一樣,晚上照例去自己的場子唱K娛樂。因為大家一直在一起,小棋也沒多問田仔到底怎麼了。一切平靜,喧鬧到深夜三點才散場。田仔喝了很多酒,像往常一樣沒醉,和小棋一起返回家中。“今天怎麼了,下午我剛去的時候你們怎麼表情那樣子。”“沒事,你別管。快睡了,明天你調班,早班那麼早你起得來嗎?”“可以呀,現在就睡。”小棋知道田仔如果不想說的話怎樣也不會講的,於是也沒多問。第二天上班也風平浪靜的什麼也沒發生,就只是看到黎躍天在掐準時間點後裝作偶爾路過地從小棋上班的地點外面故作瀟灑地衝她吹口哨,打招呼。
到了月底,田仔的卡里收到在外地灣哥打來的一大筆錢,是之前說好的數目,一點不差。田仔讓小棋回自己家裡住一段時間,他馬上要去灣哥那裡陪他辦一點事情。“不要,我一個人住可以的。”“你別一個人住這裡,會無聊的,也回去陪陪他們。”“不要,你管我呢。”“必須回去住,我不在你就別一個人待著。”“怎麼了,阿田。”“聽話就行了,知道那麼多幹嘛。”小棋知道他又不會告訴自己了,於是答應了他。
我廢了,絕壁廢了……一旁的阿旭嘀咕了一上午這句話差不多有306次了。衣著正式的小棋面無表情地過去,敲敲吧檯的桌面:“你上班還是溜號呢?請問。”“對不起阿,阿姐,不是我開小差,而是我從早上起床就一直有這樣一種奇怪的感覺了,總覺得今天要發生點什麼不好的事情。”旭仔慌忙解釋道。“行了,我還不清楚你?小Q今天沒上班對吧?你就失魂落魄成這樣?”小棋厲色道。旭仔吹吹頭髮前面的幾縷劉海,笑嘻嘻地趕緊示好,然後又神神秘秘地說到“阿姐,田哥這幾天怎麼沒來,去哪裡了?”“他不是出去辦事了嗎?有什麼好奇怪的。”小棋漫不經心地說道。“你不每天給他打電話哦,聽說外面全是身材火辣的美女?田哥會不會……?”旭仔賤兮兮地說著。“說什麼呢你,去做事。”小棋敲了一下旭仔的頭,轉身去巡樓。
真是頭大,不認真工作還喜歡聊八卦。小棋對旭仔的智力極度無語。她巡完五樓,忽然想到早上沒帶胸牌,她記得頂樓女生宿舍裡好像有多餘的。記得剛來這裡工作時,她也住過女生宿舍,女生都是兩個要好的住一間臥室,她當時剛好一個人,就一個人住一間房,那間房裡都還有她以前放在那裡多餘的胸牌,可以拿來戴著。她拿到胸牌後,發現黃柳正今天沒上班,一個人躲在房間裡不知道在幹嘛。
這時剛好伍飄飄下早班上來,然後她去敲黃的房門,這才發現她在裡面哭。這個時候正是小棋上去拿胸牌的時間點,她正準備過去問問情況,她們卻在她走過來的時候甩手關門。
這樣小棋也不再好進去問了。“別讓她進來,以為自己現在好了不起,我們來的時候她還不知在哪兒呢。”“別說這個,我心情很差,你陪我說點其他的。”隱約聽到這兩句對話後小棋的心情也忽然蕩低了幾個音符,於是下樓去到了前臺。
“阿姐,老闆剛到,在找你,要你過去C棟一趟。”旭仔看到小棋過來就馬上彙報。“好的,謝啦。你繼續做事。”
小棋來到楊總獨立辦公室,先敲門經過同意後就推門進去了。“楊叔找我?”“在公司得喊我楊總,一切按規章辦事。”“好的,楊叔。”楊展銘癟癟嘴,眉頭輕皺,繼續講到:“田仔過去阿灣那邊多久了?”“一個星期。”小棋平靜地回答。“你晚上回去就call他,讓他馬上回來。”“好,幾點打給他。”“今晚八點,沒必要講太多,就說讓他快點回來。”“好的,那我先下去了。”小棋說完離開了辦公室。
終於等到小棋下班,黎躍天不知就從哪裡忽然冒出頭來:“喂,死肥妹,下班了?一起吃飯阿。”小棋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想死啊,我還有大把事情要做,別煩著我,滾開一點!”黎躍天故作受傷地說道:“幹嘛啦,今天這麼兇,我可是很有誠意地請你吃飯,位置都訂好了。”小棋又白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地往前走去。“喂,肥妹,你又胖了多少?要不要我陪你去稱稱?”黎躍天在後面嘴賤地說道。
小棋好像也發現她最近是有點胖了,被黎躍天這樣說出來還是有點生氣的,就踹了他一腳然後吼道:“你少管啦。”看看時間已經八點過了,小棋於是先給田仔打去電話,告訴他楊叔讓他馬上回來的事情。“田仔要回來了嗎?可惜啊可惜,以後請不了你吃飯了,哎~”黎躍天問道。“還不是一樣,誰讓你每次都只是他沒在的時候約我吃飯。”小棋說。“那還不是怕他誤會嘛,好了,今晚最後一餐吧。”“我呸,你才最後一餐。”小棋又打了他一下。
黎躍天看著活蹦亂跳的小棋,心裡忽然間就難受起來:如果能一直這樣下去就好了,為什麼我只能默默陪伴著她,而不是做她身邊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