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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灌鉛空氣

冷冰冰?

陸子元認為自己並不像是他失散多年妹妹,而且自己也並不是冷冰冰的。

.. 或許有點冷?

開玩笑,她還沒見過對方那莫須有的妹妹,又怎能定論呢?

:“您說是就是。那麼,目的是什麼呢?”

:“——來這裡的目的。”子元安靜問。

荒連忙攤手:“喂喂!當然是為了和你做朋友啊!”

:“你們是從外面逃到這城市裡的對吧?”

:“城裡有針對你們的陰謀!”他直接自爆。

子元皺眉:“陰謀?”

:“講。”

一杯茶水放在桌面上,

荒撓頭:“說是陰謀也...嘛——就是那樣的咯。”

:“我妹妹非常不滿他們隨意放棄平民的舉動,於是決定帶領你們在外面重新建立一片領地呢。”

:“她連名字都想好了,要叫晨星之土。”

:“估計是等有爵位之後就會把那裡改名叫做晨星領吧?”

...

窯正嚼著菜葉,眼珠子一眨一眨的

老實說他想不明白這是什麼陰謀:“這不是挺好的嗎?”

寧列搓揉一下自己緊鎖的眉頭反駁:“這並不好。”

:“很顯然是一場大規模的流放!”

:“我們是要被趕到外境等死的。”

:“榨取掉普通人口袋裡最後的金幣就要將他們拋棄,唉——”

生活不易,寧列嘆氣。

窯正還沒聽懂,不過不敢問。

因為房間裡每個人都愁眉苦臉的,壓的人心慌。

黃可也罕見發出自己的聲音:“就和種植店婆婆說的一樣,像我們這樣的人...果然就不應該出生在這個世界上啊。”

:“生下來就像個錯誤一樣...”

...

陸子元突兀笑了,她終於看懂了。

這個世界的規則也無非這樣,可憐又粗俗。

:“生產力決定了統治階層的存在形態,統治力度又反過來遏制了生產力,即人口上限的形式。”

:“一位農民能耕種的土地是有限的,就像奴隸主能指揮的奴隸,就像牧羊人能指揮的羊,都是有上限的。”

:“超過上限的人口屬於混亂不堪且無法指揮的因素,我們對於統治者來說就相當於秋天的蝗災對於農民,相當於癌細胞對於人體一般。”

:“只要存在,就是你死我活的。”

:“他怕人鬧事,怕自己壓不住場面便開始想辦法。”

:“但是要以什麼由頭趕我們走呢?”

子元又好奇詢問。

荒捻手做個收錢的手勢:“徵賦。”

...

要錢?怎麼還是要錢!

現在糧價都這麼誇張,真的是不要人活命了嗎!?

該死的世道,寧列再也忍不住了!

他一拳頭砸在桌子上

砰!

:“!!!”

喘息聲逐漸平靜。

:“....”

...生氣,又有什麼用呢?

看著周圍人詫異的眼神,寧列只好道歉。

:“我沒忍住。哎——”

長嘆,隨後又安靜下來繼續咀嚼著糧食,好似步入暮年的老牛。

瞪著眼睛慢慢思索著,硬是想不明白生活的道理。

陸子元安靜起身,單手摸在桌子上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

:“以後的路前途未卜。”

:“不管發生什麼事,我和你們在一起。”

她安靜又認真的說。

隨後就是黃可的手也落在自己手背上:“我跟著你。”

寧列只是摸著杯子:“這還用說?”

:“除了咱們,外人都沒法信!”

:“世風日下,人心狠毒!”

他發出漫長的嗤鼻聲,好似喝酒一般飲下杯裡的水。

窯正走到寧列身邊,也不說話。

而另外兩名獵人卻反常站在子元這裡。

:“這是要拉幫結派嗎?”一名獵人吐槽。

另外一名獵人也跟著抱胸:“子元是最強的,我倆站這。”

子元發出鼻音:“嗯。”

:“或許算是吧,嚴格來講並不算拉幫結派。”

:“只是我察覺到自己有想和你們待在一起的願望,並說出來而已。”

每個人存在於人世,最根本的原因便是其存在價值,這是人維持生命的理由。

很不幸的一點在於子元她根本就找不到自己的存在價值,常常覺得自己死了也無所謂。

她感覺自己被矇蔽了五感,只能朦朧觸碰面前的世界和人們。

所以她才會說那句“我活在黑暗裡。”

...

為他人的生命而拔刀能找到自己的社會價值嗎?

她有感到激動和滿足嗎?

看著自己的手心,陸子元沒有答案。

隨著成長,她的答案越來越少,甚至連自己的形狀也逐漸模糊了。

她只知自己是陸子元,這條路或許是對的。

:“我們是一夥的。”寧列說。

:“...”

:“嗯。”子元點頭,可心裡還是空落落的。

事不隨人意,房屋外面逐漸開始吵鬧起來。

隨著雨水一起傳來的腳步和推搡聲音。

荒看著外面慌亂的人群:“還好我動作快,你們會收留我這樣可憐兮兮的流民對吧?”

隨著話音落下,房門被粗暴踹開。

一夥官兵直接鑽進來,空氣裡還有著喧鬧的雜音。

:“全抓了!”

一把大手直接朝著子元探去,卻被一腳踹翻在地。

子元擺出作戰姿態,顯然已經準備好揍人了。

但緊隨其後的鐵劍已經落在寧列等人的脖子上:“停下!”

:“反抗者殺勿論!”

那士兵大喝,警惕看著陸子元。

原本還靠在窗邊的荒也緊跟著對子元打眼色,示意子元不要反抗。

子元咬牙,和這些士兵陷入短暫的對峙。

(有把握,但之後怎麼辦?)

(城裡流民多,稍微起鬨一下就有大機率能直接摧毀本地武裝,但之後呢?)

(要成為叛軍然後遭到沃土的圍剿嗎?)

她眼睜睜看著那劍刃將窯正的脖子切出血液,窯正也緊張兮兮的看向子元。

那眼神裡是想要求生的渴望,或許還有著信任吧?

陸子元那原本稍微抬起的手臂終究還是放下了

:“投降。”她說。

於是房間裡整整七人都被一股腦趕走,推上街道去和無數人流匯在一起。

天空中流淌出無數人的眼淚,彙集了大地,無數人彙集到一起亂糟糟一片。

一眼看去大概有四百多人,如同殭屍一般待在雨中。

陸子元看向面前的建築,二樓位置走出一個人影。

一身銀白色盔甲。

那盔甲人手裡拿著血淋淋的物件,隨後鬆手讓其摔落在地。

:“這片土地的領主因為管事不力,已被處死。”

:“這裡已經全權了納入獅嶺爵的統治!”她高聲。

隨後又是一堆絮絮叨叨的話,但是聽起來讓人感覺怪怪的。

子元忍不住皺眉。

(這傢伙說話和自己有一些相似...)

(但思想還是愚昧!)

子元心中鄙棄,臉上依舊毫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