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冰冰?
陸子元認為自己並不像是他失散多年妹妹,而且自己也並不是冷冰冰的。
.. 或許有點冷?
開玩笑,她還沒見過對方那莫須有的妹妹,又怎能定論呢?
:“您說是就是。那麼,目的是什麼呢?”
:“——來這裡的目的。”子元安靜問。
荒連忙攤手:“喂喂!當然是為了和你做朋友啊!”
:“你們是從外面逃到這城市裡的對吧?”
:“城裡有針對你們的陰謀!”他直接自爆。
子元皺眉:“陰謀?”
:“講。”
一杯茶水放在桌面上,
荒撓頭:“說是陰謀也...嘛——就是那樣的咯。”
:“我妹妹非常不滿他們隨意放棄平民的舉動,於是決定帶領你們在外面重新建立一片領地呢。”
:“她連名字都想好了,要叫晨星之土。”
:“估計是等有爵位之後就會把那裡改名叫做晨星領吧?”
...
窯正嚼著菜葉,眼珠子一眨一眨的
老實說他想不明白這是什麼陰謀:“這不是挺好的嗎?”
寧列搓揉一下自己緊鎖的眉頭反駁:“這並不好。”
:“很顯然是一場大規模的流放!”
:“我們是要被趕到外境等死的。”
:“榨取掉普通人口袋裡最後的金幣就要將他們拋棄,唉——”
生活不易,寧列嘆氣。
窯正還沒聽懂,不過不敢問。
因為房間裡每個人都愁眉苦臉的,壓的人心慌。
黃可也罕見發出自己的聲音:“就和種植店婆婆說的一樣,像我們這樣的人...果然就不應該出生在這個世界上啊。”
:“生下來就像個錯誤一樣...”
...
陸子元突兀笑了,她終於看懂了。
這個世界的規則也無非這樣,可憐又粗俗。
:“生產力決定了統治階層的存在形態,統治力度又反過來遏制了生產力,即人口上限的形式。”
:“一位農民能耕種的土地是有限的,就像奴隸主能指揮的奴隸,就像牧羊人能指揮的羊,都是有上限的。”
:“超過上限的人口屬於混亂不堪且無法指揮的因素,我們對於統治者來說就相當於秋天的蝗災對於農民,相當於癌細胞對於人體一般。”
:“只要存在,就是你死我活的。”
:“他怕人鬧事,怕自己壓不住場面便開始想辦法。”
:“但是要以什麼由頭趕我們走呢?”
子元又好奇詢問。
荒捻手做個收錢的手勢:“徵賦。”
...
要錢?怎麼還是要錢!
現在糧價都這麼誇張,真的是不要人活命了嗎!?
該死的世道,寧列再也忍不住了!
他一拳頭砸在桌子上
砰!
:“!!!”
喘息聲逐漸平靜。
:“....”
...生氣,又有什麼用呢?
看著周圍人詫異的眼神,寧列只好道歉。
:“我沒忍住。哎——”
長嘆,隨後又安靜下來繼續咀嚼著糧食,好似步入暮年的老牛。
瞪著眼睛慢慢思索著,硬是想不明白生活的道理。
陸子元安靜起身,單手摸在桌子上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
:“以後的路前途未卜。”
:“不管發生什麼事,我和你們在一起。”
她安靜又認真的說。
隨後就是黃可的手也落在自己手背上:“我跟著你。”
寧列只是摸著杯子:“這還用說?”
:“除了咱們,外人都沒法信!”
:“世風日下,人心狠毒!”
他發出漫長的嗤鼻聲,好似喝酒一般飲下杯裡的水。
窯正走到寧列身邊,也不說話。
而另外兩名獵人卻反常站在子元這裡。
:“這是要拉幫結派嗎?”一名獵人吐槽。
另外一名獵人也跟著抱胸:“子元是最強的,我倆站這。”
子元發出鼻音:“嗯。”
:“或許算是吧,嚴格來講並不算拉幫結派。”
:“只是我察覺到自己有想和你們待在一起的願望,並說出來而已。”
每個人存在於人世,最根本的原因便是其存在價值,這是人維持生命的理由。
很不幸的一點在於子元她根本就找不到自己的存在價值,常常覺得自己死了也無所謂。
她感覺自己被矇蔽了五感,只能朦朧觸碰面前的世界和人們。
所以她才會說那句“我活在黑暗裡。”
...
為他人的生命而拔刀能找到自己的社會價值嗎?
她有感到激動和滿足嗎?
看著自己的手心,陸子元沒有答案。
隨著成長,她的答案越來越少,甚至連自己的形狀也逐漸模糊了。
她只知自己是陸子元,這條路或許是對的。
:“我們是一夥的。”寧列說。
:“...”
:“嗯。”子元點頭,可心裡還是空落落的。
事不隨人意,房屋外面逐漸開始吵鬧起來。
隨著雨水一起傳來的腳步和推搡聲音。
荒看著外面慌亂的人群:“還好我動作快,你們會收留我這樣可憐兮兮的流民對吧?”
隨著話音落下,房門被粗暴踹開。
一夥官兵直接鑽進來,空氣裡還有著喧鬧的雜音。
:“全抓了!”
一把大手直接朝著子元探去,卻被一腳踹翻在地。
子元擺出作戰姿態,顯然已經準備好揍人了。
但緊隨其後的鐵劍已經落在寧列等人的脖子上:“停下!”
:“反抗者殺勿論!”
那士兵大喝,警惕看著陸子元。
原本還靠在窗邊的荒也緊跟著對子元打眼色,示意子元不要反抗。
子元咬牙,和這些士兵陷入短暫的對峙。
(有把握,但之後怎麼辦?)
(城裡流民多,稍微起鬨一下就有大機率能直接摧毀本地武裝,但之後呢?)
(要成為叛軍然後遭到沃土的圍剿嗎?)
她眼睜睜看著那劍刃將窯正的脖子切出血液,窯正也緊張兮兮的看向子元。
那眼神裡是想要求生的渴望,或許還有著信任吧?
陸子元那原本稍微抬起的手臂終究還是放下了
:“投降。”她說。
於是房間裡整整七人都被一股腦趕走,推上街道去和無數人流匯在一起。
天空中流淌出無數人的眼淚,彙集了大地,無數人彙集到一起亂糟糟一片。
一眼看去大概有四百多人,如同殭屍一般待在雨中。
陸子元看向面前的建築,二樓位置走出一個人影。
一身銀白色盔甲。
那盔甲人手裡拿著血淋淋的物件,隨後鬆手讓其摔落在地。
:“這片土地的領主因為管事不力,已被處死。”
:“這裡已經全權了納入獅嶺爵的統治!”她高聲。
隨後又是一堆絮絮叨叨的話,但是聽起來讓人感覺怪怪的。
子元忍不住皺眉。
(這傢伙說話和自己有一些相似...)
(但思想還是愚昧!)
子元心中鄙棄,臉上依舊毫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