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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 真巧啊

賀元弋目光只匆匆瞥了一眼裴霄,便一直垂著雙眸。

裴霄見賀元弋對他的話沒有表現出一絲神色變換,於是方才的那帶著點點怒氣的臉色平緩了下來,語氣緩緩道:“賀丞相,你若無異議,朕便下旨讓段將軍回奉城了?”

“皇上決定,臣無異議。”

裴霄笑了,笑容如他還是珩王時那般,帶著些純真和羞怯:“雖然朕也可直接下旨令段小姐入宮為後,但有瑞王的前車之鑑,朕擔心她會逃得更遠。”

賀元弋看向裴霄,淡淡笑著。

裴霄似乎心情變得很好,又拿起一份奏摺開啟,道:“朝臣們上的摺子可真多,也不怕朕看不過來。”

賀元弋彎了彎腰:“皇上,若無其他吩咐,臣就先告退出宮了。”

“好。賀丞相也自去忙吧。”

賀元弋出來後,殿門外候著的來公公躬身向他行了禮:“賀丞相安。”

賀元弋笑著對他點了下頭:“皇上正批閱奏摺,勞煩來公公了。”

“賀丞相客氣了,都是奴才該做的。賀丞相慢行。”

賀元弋再次輕輕點了下頭,離開了長乾殿。

回丞相府的馬車上,賀元弋靠著車廂壁,閉著雙眼。

裴霄登基,不過才兩月。可連全公公,都已經不在近前伺候了。

回想起裴霽說起他父皇肅和帝的一些事時,當時的賀元弋說:“我看太子可不像皇上,你仁慈善良,溫和愛笑。”

“元弋,若有一天我能繼位,我定不做如父皇那般易陰晴不定的皇上。當然,父皇也是個好皇上,他識人用人,讓楚蘭百姓生活得越來越好。”

“那太子便做一個如謙謙君子的儒雅皇上。”

“好。元弋,待你科舉入朝,我也有命坐上那個位置,你來做楚蘭的丞相。若你察覺我哪裡沒做對,你一定要告知,我會改的。”

“哪兒有讓皇上改的。皇上是天子,皇上都是對的。”

裴霽搖頭:“我也是人,是人都是會做錯的。我不怕小事上做錯,錯了可以改。但大事,萬不可以錯,錯了怕就無法彌補挽回了。”

賀元弋垂在一旁的雙手,緊握著拳頭,才讓自已從有裴霽的回憶中抽離出來。

賀元弋睜開眼,低頭自顧自地笑了笑:裴霄,怕是最像他們父皇的那一個。

他熟悉政務很快,看問題眼光獨到,做決定乾脆果斷,應對朝臣也日漸得心應手,帝王之氣日漸顯露。

裴霄成長得很快,比賀元弋想得更快。

賀元弋想起肅和帝,威嚴凜然,笑也爽朗,怒也暴躁。

賀元弋是肅和帝欽點的狀元郎,讓他為帝的豐功偉績上有一個“六元及第”的祥瑞。

肅和帝在位時,一開始上朝,賀元弋站在了最末。

直到肅和帝快要仙逝前,賀元弋也只站到了中間位置。

所以,他只見識過肅和帝的喜怒,卻並未真切地感受過。除了殿試時肅和帝笑著誇讚了他的見解,更無單獨對話的機會。

賀元弋希望,他跟裴霽都在最重要的一件事上做對了。

希望裴霄,能做一個如肅和帝般的好皇上。

至於段景妤的事,確實是他之前沒有預料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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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不想插手,現在也不便再插手了。

賀元弋想起那個衝到他面前對他說要給白凝海做副將的小姑娘。他相信,那樣的小姑娘,定會自已去爭取到想要的未來的。

凌城。

又哭又求的段景妤,到底沒如願跟著白凝海去皂伊。

白凝海他們離開的那日,回到將軍府,蘇琬安慰了她一個多時辰,才見她擦著眼淚,抽抽噎噎地道:“蘇琬姐姐,也就是你這般的美人勸慰我,我才不哭的。不然,我定是要哭上一天一夜的。”

蘇琬把她的手拿下來,抬手用柔軟的帕子輕輕幫她擦淚,笑著道:“你忘了小海走之前怎麼跟你說的了?”

“我記得。可我還是想去皂伊,我都沒去過!”

“楚蘭這麼大,你以前怕是連奉城都沒離開過吧?所以,誰能走遍這天下呢?人,都有沒去過的地方,不值得委屈的。”

段景妤抽了抽鼻子,然後笑了:“好。那我就聽蘇琬姐姐的,嗯,也聽白將軍的。明日我就去軍營練兵!”

蘇琬見段景妤這副模樣,覺得她還真是孩子心性,眼淚來的急,笑也來得快。

“玉幸玉和也不在營中,你這段時間就辛苦些,早起去軍營,天黑了,就回將軍府來歇息,知道嗎?”

“蘇琬姐姐,我知道了。白將軍還要我每日找容老將軍說話呢!白將軍交代的事,我都要辦好的,不然,以後她就挑理不讓我做她的副將了!”

蘇琬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溫柔地笑了。

五日後,段景妤跟兩個士兵從軍營回凌城將軍府。

剛入了城門,段景妤就聽見藍鶴的聲音:“段小姐!段小姐!”

段景妤勒住了馬兒,尋望過去。

雖然現在剛到酉時,但凌城的深秋,天色早已黑了下去。

自初雪過後,隔上三兩天,就要再下上一場。

凌城街上的籠燈,戴上的雪帽子,幾乎就沒有“摘”的時候。

段景妤看著藍鶴從一輛馬車上跳了下來,踩著雪朝她大步跑來,滿嘴咧著笑。

段景妤想了想,還是下了馬。

“段小姐,真巧啊!我這剛進了凌城,就碰到了你。”

段景妤看著藍鶴說話時,撥出的陣陣白霧,笑了,道:“你怎麼這麼久才來凌城?我還以為你已經回滇城了呢!”

“我跟方兄在堯城搞了點小買賣,事情有些多,忙著忙著就拖到了今日才來凌城。”

“可惜你來晚了。遲堂主已經離開凌城了。”

“我知道。在堯城時,我就聽到了白將軍要出使皂伊的訊息了。白將軍去,遲大哥定會跟著去的。”

段景妤突然笑得大聲,笑得藍鶴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自已哪句話戳中了她的笑點。

段景妤笑了好一會兒,才停住,道:“你還叫遲大哥呢?那白將軍是不是該叫你叔叔?那我也該稱呼你一句藍叔叔?”

藍鶴急得跺腳,擺著手道:“我不過虛長你四歲,怎可做你叔叔!萬萬不能啊!”

想了下,藍鶴嘆了口氣,道:“唉!沒辦法了,我只能再吃虧些,以後還是稱呼一句遲叔吧。”

段景妤又笑了。

藍鶴看著段景妤因方才笑得厲害,眼裡有了笑淚在,此刻籠燈照過來,他覺得段景妤的一雙笑眼,亮得如西南夏夜的天上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