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白鳳孃的房中,白凝海拉了凳子就坐下。
“娘,這丞相府,我非嫁不可嗎?”
白鳳娘在白凝海對面坐下,面色凝重:“非嫁不可。這是,宮裡那位的命令。”
白凝海神色一喜,兩眼放光:“娘,你是說,這是新差事?”
白鳳娘點了點頭。
“難怪……看來這次差事很重要啊!都請動皇上,萬修還親自來了白鳳樓。”白凝海激動得狠拍了下桌子,“嫁!這丞相府,我嫁定了!”
白鳳娘嘴角又抽抽了兩下,終究沒開口再解釋什麼。
誤會就誤會吧,成婚了就好了。
這傻孩子,只有這一個理由,才能讓她安心乖順地嫁入丞相府了。
“娘,我這就回屋收拾東西,明兒我就搬到那二進小院裡去。”
看著白凝海一陣風似地出了門,白鳳娘不知自己為白凝海求的這樁婚事,到底是對還是錯。
白凝海回了屋,把衣裳都從衣櫥裡抱到床榻上。
邊收拾,白凝海越覺得不對勁。
為什麼這次娘說這是差事,卻沒告訴她到底要她做什麼。
她這好歹也算是嫁一回人,總得知道該用什麼態度對待丞相大人吧!
想到這裡,白凝海把手裡衣裳一扔,轉身出了屋,往白鳳娘處走去。
在門口,白凝海看見白鳳娘一手支著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突然,她不想打擾白鳳娘了。
算了,不如晚上親自去一趟宮裡,直接問太后就是了。
這麼一想,白凝海轉身離開了。
是夜。
皇宮內。
永慈宮。
太后這些天總有些心神不寧,有臣子尋了安神香,交給太醫院查驗後,今夜關嬤嬤才拿來給點上。
這安神香效果不錯,太后入睡比前些日子都快,且睡得安穩。
守在床榻邊上的關嬤嬤,聞著這香,眼皮子一個勁兒地往下垂。
白凝海伸出一根手指,在關嬤嬤後肩處戳了戳:“關嬤嬤,醒醒。”
關嬤嬤被嚇得一激靈,扭頭看清是白凝海,忙捂著心口,聲音壓得很低:“唉喲!嚇死奴婢了!”
白凝海在她一側坐下,伸長了脖子往床榻裡看:“太后今天睡這麼早?”
關嬤嬤輕扯了白凝海的衣袖,把她拉離了太后的床榻。
“你也不看看這都什麼時辰了!”
“我知道,來的路上聽了更聲。子時剛過。”
“誰家子時了還不睡?”
白凝海拉著關嬤嬤的手臂,笑道:“嬤嬤,我來找太后是有事兒要問。”
“太后這幾日睡得不好,今夜好不容易睡了,不好擾她。”
“嬤嬤,那我娘是不是來見過太后?”
聽白凝海這麼問,關嬤嬤瞬間明白了白凝海說的是什麼事了:“聖旨下了?”
白凝海點頭:“嬤嬤,你是太后信任的人,也是我和我娘信任的人。我娘來找太后時,你在不在?”
關嬤嬤看了看白凝海,嘆了口氣,跟她說起了白鳳娘來找太后的事。
這對她們來說,本也不是什麼秘密。
即使她不說,白凝海問到太后,太后肯定也會如實告訴白凝海的。
五天前。
白鳳娘傳密信入宮,想見太后。
三天前,白鳳娘易了容,跟著接應她的關嬤嬤入了宮。
一見太后,白鳳娘就實實地跪在了地上。
“鳳娘,起身說話。”
“太后娘娘,您讓我跪著說。”
太后無奈,讓一直想扶白鳳娘起身的關嬤嬤鬆了手:“說吧,何事能讓你跪著說?”
“太后娘娘,今日鳳娘所求之事,跟小海有關。”
太后揚眉:“哦?那丫頭怎的了?又闖什麼潑天大禍,白鳳樓擦不乾淨了?”
白鳳娘忙搖著頭:“不不不,小海她沒闖禍事。鳳娘這次,是為了小海的婚事來求太后的。”
太后悄悄鬆了口氣,神色鬆了鬆,道:“她想成婚了?”
“太后娘娘,小海雖是白鳳樓的人,可她畢竟是良民,算不得青樓女子。我一手把她養大,當年跟太后求了良籍,為的就是小海長大後,可如平常女子一般嫁個良人。
“去年,小海就及笄了。她及笄之前,我就開始想她的婚事。可普通人家男子,我覺得配不上小海。世家貴胄,我也擔憂無人願娶小海,即使娶了我也怕小海受委屈。”
太后微抬眉眼,唇角勾起:“那你現在來找哀家,是尋到適合那丫頭的人了?”
白鳳娘頭往地上一叩:“賤民鳳娘斗膽請娘娘幫忙促成這樁婚事!”
太后沒有叫白鳳娘抬起頭來,只是慢慢地端了茶盞,悠悠地喝了一口清茶。
關嬤嬤接過太后的茶盞,遞了擦嘴帕子。
“說說吧,何人?”
白鳳娘沒敢抬頭:“是……是當朝丞相,賀大人。”
這話,不止太后一驚。就連關嬤嬤,都被白鳳娘這異想天開嚇了個禿嚕。
太后臉上的笑意散了去:“白鳳娘,你怎敢啊!怎敢肖想賀元弋!”
“太后娘娘,賤民也是思慮了許久日子,才敢跟您討這個情。賤民就覺得,這天下,只有賀大人跟小海最合適。”
太后閉了眼:“哀家知道了。”
白鳳娘抬起了頭,看著太后:“娘娘,還望您看在我多年守著白鳳樓的一點苦勞上,為小海謀一段好姻緣。”
“嗯。你先回去吧。”
白鳳娘張了張嘴,還是把剩餘的話吞回了肚裡。
她咬了下唇,對著太后又磕了個響頭,然後起身出了門。
無錯書吧白鳳娘走後,太后獨自嘆了好幾回氣。
關嬤嬤幫她輕輕揉著肩。
“你說,這白鳳娘到底怎麼敢想到賀元弋頭上的?就這奉城多少貴族世家,教養得頂頂好的姑娘,哪個不想往丞相府送?能輪得到她白凝海?”
關嬤嬤手上力度不增不減:“娘娘,小海,也不算太差。”
太后微扭頭,瞪了關嬤嬤一眼:“你呀!心偏了。白鳳娘這些年怎麼教的那丫頭,你也不是不知道。琴棋書畫,那是一樣都不會。除了長相,還有什麼是能拿得出手跟人比的?”
關嬤嬤想了一下,低聲道:“善遁,算不算拿得出手的一樣?”
太后聽了關嬤嬤這話,覺得還不如不說。
白凝海也就剩這善遁了。
善遁得這皇宮的守備森嚴像個笑話一樣。
沒事了,大半夜地就來逛逛,順便給她請個安。
“關嬤嬤,從前哀家覺著,可能因為那丫頭不是鳳孃的親生孩兒,所以懶得多加教導。可如今看她為那丫頭謀丞相夫人之位,倒是真把那丫頭放心上了。”
“是。小海可不就像鳳娘所生嗎?襁褓中一口口米湯餵養大的。”
太后讓關嬤嬤停了手:“算了,為了白鳳樓,哀家就到皇上跟前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