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7章 終有一別

是莫承的聲音。

祁良眼珠一轉,畏畏縮縮地走進帳篷裡。

歸無也聽出來是莫承的聲音,乖巧地跟在祁良身後。

莫承穿著一件紅黑色的裙子,正在擦拭自己的弓箭,抬頭冷冷掃了祁良一眼。

祁良急忙跪下,期期艾艾道:“我錯了,公主,我以後不敢了。”

歸無為她解釋:“祁施主是為了向貧僧解釋,公主處罰我就好,不要怪她。”

莫承放下手裡的弓箭和麂皮,走到祁良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我之前和你說過多少次,你是我的侍女,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你。多說多錯的道理,你難道還不懂嗎?你議論父王,和我議論父王有什麼區別?”

莫承清楚自己的父王,他這個人極好面子。

被宋琰當作舞伎賞賜這件事情,對他而言是極大的羞辱。

寧國眾人都不敢議論這件事情。

祁良的頭重重磕在地上,一下一下,她哭著道歉:“我錯了,公主,我錯了,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歸無微微蹙眉,同樣跪下請罪:“公主,你饒了她吧,是貧僧多嘴才惹出的禍端,不關她的事。貧僧甘願領罰。”

莫承嘆口氣:“幸虧是被我聽到,如果被大姐姐二姐姐聽到,我自身難保,更不要提饒恕你了。既然法師都為你求情了,那你就下去吧。以後再敢招惹口舌是非,我就命人拔了你的舌頭。”

祁良跪著道謝,退了出去。

莫承扶起歸無,“法師不必擔心,祁良生性活潑,一貫口無遮攔。我只是想嚇唬嚇唬她,給她一個教訓,不會真懲罰她的。”

歸無行禮道:“多謝公主。”

莫承笑一下:“你終於不再喊我施主了。”

歸無這才發覺,這幾日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改了口。

莫承不管他的心事,接著笑道:“我之前挺喜歡跳舞的,和喜歡騎馬一樣。那個時候我不像是被規矩禁錮住的公主,更像是在遼闊草原上自在翱翔的一隻鷹。可惜,以後都沒辦法跳給別人看了,只能攬鏡自憐。”

歸無想起她騎馬時灑脫靈動的姿態,心中有些難以言明的滋味。

他不能,他絕對不能任由這個小姑娘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填滿自己的心。

可是莫承偏偏像是不知道自己有多麼誘人一般,笑意盈盈地看著他:“我給你跳支舞,好不好?”

歸無還來不及拒絕,她就已經退後幾步起勢了。

莫承一圈圈旋轉時,紅色的裙襬如同花朵一般在她身下展開,而她就像是花海之中最鮮豔最生機盎然的石榴花。

她身姿雅正,腰肢柔軟,只堪纖纖一握的細腰中蘊藏著堅韌的力量。

既像是跳舞,也像是武術,利落灑脫。

歸無理解了祁良的那份驕傲。

我們公主自稱第二的話,這世上就沒有人敢稱第一了。

這一支舞很快結束,莫承笑著看他。

雖然莫承還不怎麼了解男女情事,可是歸無看她的眼神,和之前波瀾不驚的樣子截然不同。

這個眼神中沒有想要掠奪和獲取的慾望,只有濃烈的欣賞。

莫承微微垂眸。

還差一點。

第二天大會結束,莫承安排祁影送歸無回晟朝。

為了不打草驚蛇,幾個人選擇深夜從公主府的後門出去。

歸無換回了晟朝的服飾,白衣白衫,看起來就是個來到人世的謫仙。

他的手中多了一個小小的包裹。

莫承不清楚裡面裝的是什麼,但也沒有多想。

哪怕歸無把她的這個公主府打包帶走都沒什麼,何況這樣一個小小的包裹。

歸無向她告別,雙手合十,行禮道:“此次落難,多虧公主相救,貧僧感激不盡。公主所託,亦是歸無所願,歸無必然竭盡心力。”

莫承笑笑:“舉手之勞,法師不必掛齒。倘若法師真的願意勸說宋琰退兵,那麼莫承與天下黎民都將感激不盡。”

說完,莫承輕輕嘆口氣:“天下傷心處,勞勞送客亭。今日一別,不知何日才能再見,望法師珍重。”

正說著,街頭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伴隨著一個清脆的女聲:“好啊,莫承你個小賤人,居然敢通敵!”

來人正是二公主莫黎,帶著幾十個壯漢,與莫承的人對峙著。

莫黎穿著一件金黃色的裙子,小麥色的面板光滑細膩,眉眼中帶著幾分難以馴服的野性。

高門貴女,果敢爽利。

來人的火把將街道照得燈火通明,恍如白晝。

莫承冷冷看著這個深夜不睡覺過來找麻煩的二姐姐。

撕破臉這件事,不需要主子來做。

有眼色的下人自己就會維護主子的臉面。

只有莫黎這個人心直口快,會不體面地自己站出來吵架。

莫承平靜地看著莫黎,眉眼中有了些倦怠。

她有點困了。

祁良走到莫黎的馬前,仰頭冷聲質問道:“二公主怎可這樣隨意陷害我們公主,你有證據嗎?”

莫黎皺眉:“一個丫鬟居然敢上來質問一個主子,祁良,你是瘋了嗎?”

說著,她用力一揮手中的鞭子。

這一鞭快要落在祁良身上時,她伸出手握住了鞭子。

莫黎搶拽幾下,可是自己的力氣不如祁良,只好瞪著她:“我自然是有證據,祁影和那些護衛講話的時候,我都聽到了。這個男人,壓根就不是莫承的男寵,他分明是晟朝品階最高的和尚,也是晟朝皇帝宋琰最看重的和尚。”

莫承困得不行,強撐著幾分力氣:“姐姐,我放他回去,並不是為了討好宋琰那個狗皇帝,而是以退為進,以圖長遠。”

莫黎冷哼一聲:“你少說的冠冕堂皇,我看你是因為你自己母妃是晟朝人,所以你偏幫著晟朝人。哪怕父王對你這麼好,你還是想背叛我們寧國。你個養不熟的小雜種,你身上流淌的血液就是下等卑賤的晟朝血。”

莫承也猜到了和她講不通道理。

莫黎一貫如此,只圖此時此刻打仗打得痛快盡興,卻完全不考慮打完仗之後,百姓怎麼過日子,國力衰弱被挑釁被欺負怎麼辦。

莫承早已不在意自己母妃是晟朝人這件事了。

當年明明是她父王貪圖美色所以強迫自己母妃嫁給他,現在世人卻要將所有過錯都推脫到自己和自己母妃身上。

太可笑了。

莫承早就發誓,絕不會因為出身自苦,否則就是在拿別人的過錯懲罰無辜的自己。

莫承叉起腰,斜倚著一匹高頭大馬,語氣平淡地挑釁道:“我現在就是要放他走,你想怎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