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承回答:“過幾日便是我們寧國慶祝豐收的節日,我想麻煩法師你和我一同出席,堵住眾人的閒言碎語。大會結束之後,我便會立刻送你回晟朝。”
歸無聽完之後,微微蹙眉,答應下來。
莫承笑著點頭,讓祁良將他請出了書房。
祁良送走歸無之後折返,看到莫承正悠哉地躺在席子上,翹著二郎腿,有一搭沒一搭地翻著手裡的書。
祁良看出她心情不錯:“公主既然這麼喜歡歸無法師,不如就讓他還俗做你的男寵吧。”
莫承一骨碌爬起來:“你胡說什麼。”
“公主你和他講完話之後,心情很好,我以為你很喜歡他呢。”
莫承沒有想過男女之事,雖然別人給她送了很多男寵,她偶爾也會去臨幸一下,可是她還真沒想過喜歡不喜歡這件事。
自古以來,寧國的男子與女子是同等地位。
唯一造成身份差距的,不是性別,而是血統。
出身好的女子也可以擁有幾十個甚至上百個男寵。
莫承的母親成佳娘娘雖然是晟朝人,但她留在寧國的時間更長,所以從她十三歲開始,就已經有人陸陸續續給她送男寵了。
能夠婉拒的,莫承都婉拒了,可是還有一些俊男比狗皮膏藥更難甩脫。
也許是公主府的富貴權勢令人心醉,所以還是有一些貌比潘安的男寵黏在了公主府。
莫承只求一個眼不見心不煩,懶得在男寵的事情上動腦子。
他們要留就留,不過多個人吃飯的事。
莫承又躺回席子上,將書蓋在臉上假寐。
“我不是喜歡他,我是喜歡他的地位。能夠和宋琰見面的僧人,全晟朝也沒有幾個。倘若我能......”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祁良明白她的意思。
倘若我能駕馭他利用他,那該是一件多麼美妙的事情。
莫承決定引誘歸無。
她心中也知道這件事情不怎麼道德。
擾亂別人的心智,毀掉別人的修行,摧毀別人的信仰,這些事情都為人所不齒。
可是她就是要這麼做。
她安插到晟朝的間諜不少,可是其中真正靠近權力中心的人少之又少。
梨美人最近得寵,可是做皇帝的人,心中沒有情愛,所想的只有利益二字。
所以莫承決定要為長遠打算。
歸無是一把不錯的武器,莫承此時並不確定這個武器的威力是大是小。
但她心中隱隱感覺到,如果就這樣放走了這個武器,以後會追悔莫及。
大會那天,莫承參加了賽馬。
歸無的頭髮長長了一些,處在寧國短髮男兒之中,並不突兀。
可是他的容貌卻和寧國本地男兒大不相同。
他更白皙,也更清瘦,眉眼中帶著的溫柔與慈悲,一眼就可以看出是晟朝人。
二公主莫黎遠遠看到一個身形挺拔的男人,一問才知道是三公主的新男寵。
莫黎真沒想到這個晟朝男人居然這麼好看,嘴裡嘟囔一句:“這個養不熟的小賤種,自己母親都已經是晟朝人了,男寵還要找晟朝人。”
莫承馬術一流,名聲在外。
她賽馬時,前來觀戰的人很多。
歸無擠在人群中,看著莫承騎馬。
她穿著一件藍色的裙子,散著長髮,騎著一匹白色的駿馬。
她騎術精良,遠遠領先於其他人。
到終點時,她伸手拿起那條藍色的哈達,舉起高高揮舞一下。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歡呼聲。
歸無看著她隨風飄揚的裙襬和長髮,覺得她和往日安安靜靜的樣子很不一樣。
她騎上馬之後,像是一縷不受約束的風。
莫承贏了比賽之後,騎馬來到他面前,隨手一拋,將那條藍色的哈達掛在了他的脖子上。
歸無愣一下,有些不知所措。
莫承笑著看他一眼,她的眼睛亮晶晶,仿若星河墜入她的眼睛中。
不知為何,歸無有一種被人當眾調戲的感覺。
有點羞辱,但也有點開心。
站在一旁保護他的祁良給他解釋:“這是哈達,是我們寧國人表達祝福的方式。收到這條哈達的人可以健康平安,公主一定希望法師你收下。”
歸無撫摸一下柔滑的哈達,看著莫承騎馬遠去的瀟灑背影,心猛跳一下。
歸無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感覺。
他幼年出家,在寺廟長大,對於名利富貴紅粉骷髏從未動心起念。
如今,沉寂了二十年的心,卻被莫承一個燦爛的笑容攪得心亂如麻。
歸無念了幾句靜心咒,心中懊悔自己還是修行不夠,實在不應該下山入世。
大會最後一天的篝火晚會上,歸無看著載歌載舞的眾人,想著自己明天就要離開 心中有些許不捨。
篝火晚會每天都有,可莫承從未來過。
準確來說,是所有王室成員都沒有參與過。
歸無覺得奇怪,寧國人非常擅長跳舞。
無論男女,聽到鼓點就能翩翩起舞。
他好奇地詢問祁良:“三公主不會跳舞嗎?”
祁良瞪大眼睛,彷彿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我們公主的舞技敢說第二,世上就無人敢稱第一了。”
晟朝的舞姿看似要求柔美,實際上是剛柔並濟。
這對於足不出戶的晟朝美人來說是很難做到的。
晟朝女子不出門不騎馬不打獵不射箭,所以柔則柔已,卻沒有韌勁。
寧國王君經常稱晟朝美人為“紙糊的美人”,只能安安靜靜擺在那裡讀書識字相夫教子。
莫承跳舞時,是實打實做到了剛柔並濟。
她的長相像晟朝人,繼承了她母親白皙嬌嫩的面板和柔美可人的姿態。
可是內裡流動的滾燙血液和身上的硬骨頭卻更像寧國人,傲氣,剛烈。
她騎馬射箭樣樣精通,利落決絕。
所以她跳起舞來非常得心應手,身形雅正,舞和武結合,美輪美奐。
加上莫承是從小學舞,天資聰穎。
所以祁良有這份信心,不管是誰,都比不過她的公主。
歸無聞言更是不解:“既然如此,為何從未見過三公主起舞?”
祁良看著唱歌跳舞嬉笑打鬧的眾人,將歸無拉到一個帳篷旁。
她張望一下四周,確定身邊無人之後,輕聲解釋道:“公主不跳舞是因為王君不讓她跳舞。王君之前去拜訪你們晟朝皇帝的時候,宴席上有歌舞助興,王君起身和舞女一同跳了一支舞。沒想到跳完之後,你們晟朝皇帝大手一揮,說‘賞,通通有賞’,然後賞給了王君一塊玉佩,那玉佩的質地還不如我們這裡最差的羊脂玉呢,給我們王君氣壞了。從那之後,王君就不允許王室成員跳舞了。所以,公主不能跳舞。”
她剛一說完,帳篷裡便傳來幽幽的女聲:“祁良,妄議王君,你有幾個脖子夠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