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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用人不疑

暴雨傾盆,南榮軍將皇宮包圍的水洩不通,層層疊疊的鐵甲寒刃之間十四歲的少年撐著傘從雨中奔跑而來,潔白裙袍被濺起的血水染紅。

一步步走上臺階,站在太和殿外看著滿地屍骸,昔日兄弟刀劍相向,傷傷死死,他眸中動容下定了決心,面朝大軍,背對屋內的至德帝,聲音清潤悲痛欲絕

“天家顏面豈容如此踐踏,置皇族威嚴於何地?”

“來人,為諸王,墜玉……斂屍。”

說完這些以後,他轉身面朝太和殿,隔著門清冷堅定,一字一句傳入裡面的人的耳朵。

“父皇當下罪已詔,其罪一教子無方。”

“枉顧情親,任諸子奪權,血脈相殘。”

“其罪二,為帝不賢,權勢蔽目。”

“不顧大晟子民國祚,肆意妄為。”

“其罪三……

“閉嘴!”屋內病重的帝王劇烈咳嗽怒斥他以下犯上的言論,不斷的喊著放肆。

從回憶裡抽離,南繡山看向周川道:“你父皇問了我一句話。”

周川眸中疑惑,十四歲的父皇無權無勢,在面對手握重兵的武安侯時會問什麼。

南繡山眸中悵然:“他問我支援的是君王一人,還是大晟的江山子民。”

“我問他兩者有何區別。”

“他說若是前者他無話可說,若是後者,又為何要任由帝王肆意妄為,動搖國本,助紂……為虐。”

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論他就這麼坦坦蕩蕩的說了出來,與帝王一門之隔,當著將士們的面說當今聖上,他的父皇是紂,其罪可誅。

“老夫十四歲征戰沙場,立功無數,第一次聽到有人說我助紂為虐。”南繡山眸中含笑,想著當初少年的模樣,對周川感慨道

震耳欲聾的雷鳴聲裡,他一身清雋,神色堅毅不屈,身旁是他諸位兄長未涼的屍體,腳下踩著的是至親的血,他不懼不退。

殿中病痛纏身的帝王在內侍的攙扶下現身,一邊咳嗽一邊怒呵:“豎子無知!帝王永遠不會有錯!”

也不能有錯!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少年直視著高臺上未曾親近過的父親:“是真的沒錯,還是父皇不敢認錯!”

“如今的局面,這罪……父皇必須得認,如此才能安撫天下人心,才能去見我周氏一族列祖列宗!”

至德帝啞口無言,如果一開始他就嚴厲制止,而不是冷眼旁觀任由他們爭權奪利又怎麼會造成如今的悲劇。

他原本想讓他們鬥個你死我活,挑出其中最拔萃者繼承大統,卻沒想到他們會起兵造反,釀成大禍。

三十多歲的南繡山看著面前的少年人,出聲道:“國不可無君,否則不能稱之為國。”

“百年來南家支援的不僅僅是周氏皇族,亦是大晟王朝的有德之君。”

“如此,臣之前的提議王爺可願考慮?”

廊下的至德帝神色激動:“南繡山,你在說什麼!”

“陛下可是忘了臣當初為什麼會離開長安?”南繡山看向他平靜道

“臣此次回來,為的是大晟。”

一句話讓憔悴的帝王腳下踉蹌,恍然想起當初,他們是情同手足的兄弟,可最後卻只有一句道不同不相為謀。

那時他信誓旦旦的想自已沒錯,他日後定會後悔今日的離去。

可如今他回來卻是為自已收拾爛攤子,讓這殘局絕處逢生。

大雨裡至德帝看著昔日自已最好的兄弟問那個他最不看好的兒子:“王爺若願做這有德之君,臣定誓死追隨。”

撐傘的少年沒有君王之氣,謙遜卻決絕:“我不善朝政,亦不會為君之道,武安侯可願教我。”

南繡山眸中驚訝:“王爺信我?”

“用人不疑。”

南繡山看向周川:“先帝一句用人不疑,支撐老夫走到如今。”

那是他親自教養長大的孩子,看著他越來越好,除去君臣之意,亦有父子情分,他何嘗不是自已的驕傲。

“我初結先帝是為了利用,後來一路同舟,歷經風雨是因為他堅定不移的選擇了我。”

“所以王爺,老夫方才所說的話永遠有效,亦請你告聽長安。”

“只要陛下信任南家,南家便永遠信任陛下。”

周川離開營帳的時候情緒並不如來時的高漲,南榮軍從身側駕馬而過,揚起風塵,這些將士每天都在巡防作戰,初見他覺稀奇,後來才知曉,對戍邊將士而言這些是家常便飯。

他們是一堵牆,擋住了南下的風沙,護住了大晟境內的歌舞昇平。

他現在迫切的想做些什麼,為這些將士,為皇兄做些什麼。

方才帳內,他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侯爺所願亦是晚輩所願,晚輩願盡力試之。”

心中已經有了決定,他要回到長安去,和皇兄一起改變這一局面,南家是大晟最鋒利的兵器,他希望皇兄能像父皇一樣,哪怕沒有擁有南榮軍也能成為這握劍之人。

從建朝之初,南家和周氏皇族便是一體的,以前是,現在,未來也該是。

準備回南府收拾行囊回長安,走出軍營沒多久就遇見了迎面而來的侍衛,看見他後即刻拉緊韁繩下馬,神色焦急:“公子不好了!”

“怎麼了?”周川微蹙眉頭詢問

“長安來信,太后娘娘去了。”

“北境大雪封路,信件遲了半月,如今太后娘娘只怕早已經下葬。”

說完他將懷中的信一併遞上,周川顫抖著雙手接過,最上面的一封是皇兄親筆所寫,說母后離世讓他即刻返京。

再往下看,接連幾封都是說太后病重,催他歸都的。

而時間最遠的一封裡則是母后的手書。

那是他寫信告知除夕不回,母后的回信。

要他注意安全,多加衣物。

最愛之人離世,周川后悔極了,他不該離開的,不該不回去,他應該一直守在她身邊的!

捏緊了手中的信紙,他聲音顫抖:“即刻回長安!”

他還未曾好好的盡過一天孝。

…………

匈奴王庭。

孟柯和匈奴王於帳內密談,他數日前就已經抵達,將自已主子的命令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