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ne趴在桌子上，球拍被胡亂地塞進我的桌子裡。我好像冷落了她？
“小姐？”我敲敲桌子，“老奴來賠罪了。”
也許是被我誇張的語言逗笑了，她的肩膀顫了一下，像是一陣微風輕輕拂過樹梢。“哦，你還知道回來啊。”不知何時她換上了一種近似怨婦的口吻，“我還以為大爺今天不準備回來了呢。”
“抱歉，把你一個人晾在那裡……”
“呵，”她抬起頭，有意無意地把眼睛眯細斜睨著我，像是牆壁上會漏出冷風的縫隙一樣，“你真敢在那種情形下把我一個人丟下啊，你知道附近的人是怎麼看我的嗎？”
“這個……”我不知道啊……
“準備被處分吧。”Jane不想多說什麼，把拳頭衝我臉揮了揮就趴下了。
……這怎麼辦呢？先分析分析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吧……她說附近的人，也就是她和Alyssa爭吵時附近的人以為……然後我把她丟下去追Alyssa了是……她被我拋棄了？那也就是我是個渣男，而她是個被渣男拋棄的可憐蟲？好吧，這確實是我做的不對。應該怎麼補償她呢？
我盯著她的後腦勺陷入了沉思。請她吃的肯定不接受吧，當奴隸什麼的對我絕對不可能，那麼以身相……啊，打住打住。那麼幫助她實現一個願望怎麼樣呢？也許可以，但是絕對不能問她，畢竟誰都不好說她會獅子大開口……那隻能透過我自己分析然後幫她一個忙好了……不過這種做法她真的會 買單嗎？不好說欸......
Jane起身了，原來是後腦勺的地方變成了她的胸部，而我陷入沉思並沒有轉移視線，於是……
“你是變態嗎？”
我的手臂好痛啊，可能要淤血了……先集中一下注意力，我要開始分析了。首先，根據乒乓球社長的話，Jane的目標是找一個條件優越的男朋友……她是很喜歡帥哥嗎？我聽說那個社長的家境還挺不錯的，可能是喜歡錢？也不對啊？既然這樣她為什麼還要和我一直耗在一起？雖然我家境確實挺不錯的，但是我也沒有說啊。Alyssa？她口風沒有那麼松，應該不會到處亂說的。那麼是為了什麼呢？只好拿魚餌試探一下了……
“那個，你知道嗎，我爸很有錢哦，你想要什麼……”
“神經病。”她連臉都懶得轉過來。
“那……我認識一個長得很帥的兄弟，他非常擅長打籃球，可酷了。”
“哦？”Jane露出有三分興趣的樣子，她微微抬起臉，原本像死魚一樣的眼睛裡一絲火苗似乎被喚醒了。
“真的，他一直想要找一個重點高中的女朋友，”我認真地點點頭，一本正經地瞎編道，“他說職高同校的女生打扮的太過花哨了，還是喜歡那種清清白白的美女，像你這樣的。也許……”
“不要。”Jane在我吐出職高兩個字後就把微微轉過來的臉又轉了回去。
“就談著玩也可以啊，養養眼，炫耀炫耀什麼的，也許還可以為你送雨傘，點外賣什麼的……還是有用的吧。”怎麼覺得我像是一個被迫推銷某件產品的推銷員一樣，能不能獲取利益不好說，甚至還有被別人翻白眼的風險。
“所以，”Jane轉過臉來，她的眼睛睜的比之前還要大一點，原來微微露出的內眼瞼此刻完全藏到外眼瞼裡了，“你是為了向我賠罪才說出那種話的嗎？”
這種時候可能用真心話比較好吧：“對啊，我想要給你你想要的來賠罪而已，所以我……”
“在你眼中我是那麼輕浮的人嗎？”Jane勃然大怒，她猛地起身，桌子和椅子與地面摩擦發出了較大的聲音，吸引了附近人的目光。“不是錢就是色？果然自己什麼樣看別人就什麼樣啊，你這個讓人噁心的東西！”
“那你……”我是“讓人噁心的東西”？我不自覺地提高了音量，不過我還是很快地意識到這一點並且把聲音壓了下來：“那你解釋一下為什麼要找那個乒乓球社長啊？你應該也看出來他不是什麼好人了吧，為什麼還要粘著他呢？”
“你……”Jane的怒火就像煮沸的奶油湯一樣，似乎只用一滴涼水就壓住了。她元蹦飽滿的氣勢完全消散不見，因為激動而比平時張地更開的肩膀此刻又合了起來。她一時半會說不出話，好像喉嚨被什麼東西卡住似的，然後她的眼眶漸漸溼潤起來：“我……我也是有我自己的理由的好嗎？你算什麼啊，為什麼要全都告訴你？”
“第二組第四桌，你們在講什麼！要不要到臺上來講！”
我縮了縮脖子，雖然有點丟臉，不過倒也是把我從所處的尷尬場景解救了出來。看著旁邊繃著臉的Jane，想必她又在心裡默默地罵我了吧？那現在應該怎麼辦呢？她尋找乒乓球社長，既不是因為他的家境，也不是因為他的外表……那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那個，”因為我在教室裡實在沒有什麼可以交談的人，我只好找上了Denise：“那個，你對乒乓球社長了解多少？”
“.…..”她低頭沉思著，臉上掠過了一絲看不清的……都說了看不清了，幹嘛這麼問我，“你幹什麼要和他扯上關係？”Denise似笑非笑地盯著我。
看來是找對人了：“我手裡握著他的把柄，也許可以勒索他換取一些什麼資源……”
“哦……呵，他們的把柄可是燙手山芋啊……”Denise低頭沉吟了一會，隨即換上在平常那副沉靜的微笑，“那個社長……最大的與眾不同可能是和黑道有點關係吧，雖然並沒有位居高位，但是帶一個人進去分分蛋糕還是有能力的吧，我想。”
啊？黑道？這是……我混亂了。
望著一臉錯愕的我，Denise忍不住露出了一個憐憫的笑容：“祝你好運……我應該這麼說吧？”
……我回到座位上，Jane不出所料還是趴在那裡。首先，進入黑道是手段而不是目的，畢竟向她這種傻白甜不可能在那種地方混得下去的……那究竟是什麼強烈的慾望呢？
我晃晃她的肩膀，雖然肩膀被狠狠打了一掌，但是她還是揉揉眼睛坐起來了：“幹嘛啊，一分鐘不煩我你渾身難受嗎？”
我有點緊張，一邊尷尬地咧出一個尷尬的微笑，一邊猶豫地說著猶豫的言語：“那個……我說……你對混社會有興趣？”
她衝我翻了個白眼，什麼都沒有表示就趴下去了，過了大概半分鐘才幽幽地飄出一句：“你把我搖醒就是為了問……這種無聊問題？”
不行，捉摸不透啊。我撓著腦袋走回家，一邊聽著鍋碗瓢盆相互碰撞發出的清脆響聲，一邊瞟著慵懶地倚在沙發上的Alyssa。哈……家裡真的是讓人放鬆的地方啊……我隨手從茶几上摸一包葡萄乾，狠狠地把自己摔在沙發上，閉上眼睛……呃，為什麼我眼前浮現的是Jane呢？是因為最近我和她相處的太多了嗎？是這樣的……最近無論是花在學習上的時間還是學習的效率都有所下降。啊，到現在連一個學習計劃都沒有搞定，怎麼在班級裡立足啊？我應該先去書店買幾本教輔書和題集來吧……話說老師上課的節奏是真的慢啊，我上課就和淘金一樣，在老師反反覆覆強調的知識點中努力找一個對我有所提升的點……可能自學才是重要的一環吧……
飯菜的香味漸漸向我飄了過來。我睜開眼睛：“阿姨。”
“哎，晚飯已經好了。”
我回頭看一眼賴在沙發上完全不想動的Alyssa，嗯，最近和她的關係好像並不是很好，還是不叫她了。
一邊吃飯一邊和長輩聊天真的是門技術活啊。我一邊點頭“嗯嗯啊啊”地應答著阿姨的盤問，一邊規劃著每樣菜到底留多少（在暑假的時候就因為我不小心把Alyssa喜歡的吃完了導致她整整一天沒有理我）。正當我對著阿姨瞎編我在學校發憤圖強的課後時，Alyssa揉著眼睛走過來，好像沒有睡醒似的垂著眼眸。她吃力地把凳子拖開，坐上凳子後也一動不動的像一個雕像一樣。當我向阿姨提到我上體育課時是如何如何積極運動時（當然我是試探她一下），她噗嗤一笑，把原來軟軟粘連在地面上的目光扯到我的臉上。
“喂，今天你總有空吧。”Alyssa敲敲我房間的門。
“嗯，我的門沒有鎖。”
嘶，今天的歷史作業這麼難嗎？感覺上課沒有聽的話就連題目對應的知識點都找不到。我無奈地看著完好如初的書本。這時我感到Alyssa走近了，她好像也不著急和我交談，只是把一條椅子搬過來靜靜地在一旁觀看。喂，我更加尷尬了……
我們就這樣大概僵持了五分鐘吧。不知為何今天的Alyssa特別地善解人意，她的臉湊過來，輕柔的髮絲有意無意地拂過我的耳朵：“哥，你是不會解這道題嗎？”
在我做出肯定的答覆後，她好像很高興的樣子，一路小跑把她的歷史書帶來，隨即對著密密麻麻的筆記對我進行講解。我看著她那因為興奮和得意微微漲紅的臉頰，好可愛……
“所以哥你上課在幹什麼啊，”講解後她也模仿我之前輔導她的那樣開始教訓我，“你看看，書本上連筆記都沒有，你上課是沒有在聽的吧？我要告訴叔叔嗎？”
這番話真的和我之前說的一模一樣。我抬頭看了一眼，她繃緊的臉努力掩蓋著卻藏不住在眼睛裡閃爍著快要滿溢位來的笑意。我頓時覺得一股幸福的暖流湧向全身，這就是有一個妹妹的好處嗎？
“好吧，”在我的再三“求饒”下，妹妹大人終於“大發慈悲”地饒過我，“這本書我就暫時借你了，記得把筆記抄好啊。”
“嗯嗯，所以……你今天找我是幹什麼？有什麼不懂的問題嗎？”
“不是在學習上啦……”Alyssa拿起一本化學的教輔書隨意地翻看著，“哇，你竟然預習到了這裡？”
“這不重要，你要是感興趣我也可以借給你哦。我們還是先說正事吧。”
“你就這麼想把我趕走嗎？”Alyssa隨意地吐槽一句，“喂，我說那個女的，就是今天下午體育課那個女的，和你什麼關係？”
“她啊，同桌……吧。”
“是嗎？我看你們兩個的關係不是那麼簡單啊。怎麼，開學幾天就發生了很多事情？”
“說起來確實不容易……”我把椅子轉過來，和Alyssa面對面簡要地把發生的一些事情解釋了一下。
“所以，這就是全部？你最近確實發生了不少事情啊……”Alyssa模仿著長輩的口吻，但是她亮閃閃的眼睛和抑制不住微笑的嘴角還是讓這種她刻意營造的氛圍毀於一旦，“以後你要離那個叫Jane的女人遠一點，她可能控制不住自己的慾望……很危險。知道了嗎？”
我看著明明一臉青澀卻還努力裝成成熟的Alyssa：“嗯，謝謝你。”我好像就只能說這麼多文字了。不行，我要趕緊轉移話題：“那個，你今天來找我就是為了瞭解我的情況嗎？讓你擔心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哪有啊，”Alyssa偏過頭去，“我……我就是最近遇到了幾個奇怪的人，讓我有點在意而已啦……他們在班級裡組織一些……學生不該做的事情，讓我……很不舒服。所以我想和你聊一聊也許會好一點。”
“那你方便透露一下他們在做什麼嗎？”
“不行，誰知道你又會做什麼。”Alyssa朝我胸口輕輕打了一拳，“真是，用這麼幼稚的手段威脅別人也就只有你能做得出來了……你做事都不會考慮後果嗎？反正就是這樣，你和那個女人保持距離，我也不和那些人來往，好吧。相互督促也挺不錯。”
“好。”
“那這本歷史書我就留下來給你了，記得明天上歷史課之前還給我。”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