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大禿嚕口麵條:“這個咱就不知道了,不過我都聽我爹說過,老白家雖然是地主,可是他們家祖祖輩輩過日子都仔細。
吃穿啥的跟村子裡普通人家都差不多,頂多一天能比咱們多一碟子鹹肉。
有田有糧,過日子還仔細,應該能攢下不少錢。”
袁富貴面上笑呵呵的應著,實際上心裡卻是犯嘀咕的。
這村子裡的地主,就是靠著種田攢錢,就算是祖祖輩輩的,刨去旱澇、蟲災、戰亂等等元素,白家手上能有個二三千塊錢就算多的了。
可是要籌建一座學校,兩三千塊錢恐怕連地基都不夠吧。
不過袁富貴沒在這上面糾結。
袁富貴:“也是這麼個道理哈!哎那按照老李大哥你說的,老白家這麼仁義,在這十里八村人緣得挺好的吧?”
李老大:“人緣好,可好了。老白家都是和善的,人家家裡的孩子有出息還有禮貌,從來不用鼻孔看人。
逢年過節的還回到村子裡那些個老鰥寡家裡看看送點糧食啥的。
咱們可都記著他們家的好呢!”
袁富貴半開著玩笑問:“那這老白家可是個積善之家了,這村子裡就沒有眼紅的麼?”
李老大眉頭稍微沉了一點,很正經的說:“兄弟,說了你可能不信啊。
就這老白家,咱們村子包括附近的村子,有一個算一個,哪個沒沾點光啊,你就去問,那個村沒有跟老白家借過糧的!
老白家借出去的糧,就從來沒有催的,你啥時候有啥時候還,老白家絕對不帶上門找的。”
袁富貴一副頗為驚訝和贊善的模樣,就是心裡面開始嘀咕,廣積善的人家袁富貴見的也不算少,到目前為止,就只有老白家這麼一戶人家是沒有人眼紅的。
當然了,也不排除李老大有個人濾鏡在裡面。
同時袁富貴心中也惴惴的發沉,人也好,事兒也好,不怕有問題,就怕太完美。
越是隻有正面的東西,往往內裡越是腐敗惡臭。
這就是一個奇怪而又正常的規律。
一個人人都說好的人,卻有冤親債主上門討債,這正常麼?當然不正常。
可是為什麼不正常呢?因為一個大善人,怎麼會有冤親債主呢?
可就是有啊,這說明什麼,說明在旁人看不見的地方,白家一定做了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
袁富貴:“李大哥,你們這村子裡都是坐地戶吧?”
李老大:“差不多吧,有也就能有個十幾二十戶是早年間逃難逃過來的。”
袁富貴:“呦,這麼說來咱們村還挺太平的啊,大傢伙都沒有出逃的時候。”
李老大剛要樂滋滋的說那可不,然後一下子就想到了什麼,臉色沉下來說:“其實也算是逃過。”
袁富貴好奇了:“逃過就逃過,啥叫也算啊?”
李老大一拍大腿:“哎,就是早些年,剛解放那時候,咱們這邊啊有響馬,搶糧食、強壯勞力、搶女人、搶牲口,反正就是他們看上啥了就搶啥。
這我們的日子就不好過了唄,沒辦法,全村的人就往山裡面去。
那時候啊,就只要能拿走的全都揹著,山裡面雖然條件不好,至少能保命啊!
好在後來咱們解放軍來了,把那些響馬都收拾了,我們這才下山開始過正常的日子。”
袁富貴:“你們進山躲了多長時間啊?”
李老大眉頭緊蹙著回憶:“那時候我也才十來歲,我記得也沒太長時間,還是斷斷續續的,家家戶戶還都有地要種呢,到節氣了,大人們就結伴偷偷的下山整理地。”
袁富貴:“那響馬不在地裡截你們?”
李老大一擺手:“怎麼可能,我們種糧食了他們才有的搶,我們最害怕的是秋收的時候,怕不及時被那幫犢子偷走了。”
袁富貴點頭:“那老白家是地主,糧食肯定不少啊,他們家有那麼多人把糧食背上山麼?”
李老大一樂:“柱子兄弟,別看你走南闖北知道的多,著莊稼人的一些竅門你就不懂了。
咱們這邊,幾乎家家戶戶都有窖,這窖除了存過冬菜就是存糧食了。
你想想那地主家能沒有麼,不僅有還不能小了呢!
就地主家的糧倉,地下那都是能存糧食的。”
袁富貴表示明白:“就算有窖,那不也一下子就被響馬發現搬空了麼?”
李老大嘆了口氣:“那時候能活著就不錯了,那還能計較窖裡的東西還有沒有剩的啊!
你還真別說啊,那是時候損失最大的就是老白家,糧食多,可是人力有限啊,能帶走的就有限,還真便宜了那些響馬呢。
不過啊,好在,土地是拿不走的,留著種子,總能賺回來。”
袁富貴表示確實是這麼回事。
李老大也好奇的問:“哎,柱子兄弟,你們要跟老白家買啥啊?”
袁富貴一樂,看了眼林清泉:“我這兄弟之前聽說老白家有幾幅老時候的畫,這不就來了麼,昨天來看了也談了沒談攏,這不就把我叫來了麼。”
李老大驚訝的瞪大眼睛:“老白家有老時候的畫?不能夠吧,從來沒聽說過啊!”
袁富貴呵呵一樂:“這有啥啊,人家家裡有小黃魚還能告訴親親戚鄰居啊!”
李老大爽朗一笑:“也是這麼個事哈!”
三個人連吃帶嘮嗑的,一頓飯沒一會就結束了。
袁富貴抹了下嘴:“行了,老李大哥,我們這也打擾有一會了,還得去老白家看東西呢,就先過去了。然後你那個煙啥時候方便啊?”
李老大盤算了一下:“我現在手上卷好的有五十多根吧,不過我卷的快,半下午就能把那五十根弄出來。”
袁富貴嘿嘿笑了一下,又掏出來五毛錢遞給李老大。
一看好好的又要給錢,李老當然不要了,緊著說:“這好好的怎麼又給錢呢?”
(明天補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