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客官,要不換換別的茶?”店小二對著剛剛坐下不久的顧客勸解。
“什麼?!”
這位發出疑問的客人似乎是個不好惹的角色,高大魁梧,身強力壯。
“客官你來得不是時候啊,已經被剛剛那兩位姑娘給買完了。”
男人順著店小二的話語看向一旁的沈黛二人。
表情瞬間變得十分不悅。
“真是晦氣!”
男人大聲吼叫一句,引得周圍的茶客紛紛看過來。
尷尬不已的店小二開始安慰他,並向他推薦其他賣得好的茶水。
沈黛原本想讓一讓他,可沒到這個陌生人未免太過無禮!
“老子今日真的撞鬼了,走在大街上被乞丐偷錢不說,大老遠來這桐廬書院喝杯茶都不能如願!”
沈黛一直是背對著這個叫囂的陌生茶客,聽他言辭如此激烈,便轉過頭來觀察。
只見這茶客身穿黑衣,頭上戴著一頂斗笠,雙手略顯粗糙,腳上的黑靴沾上不少黃泥。
這時,男人注意到沈黛瞧著自己,他這才發現這位和她搶茶的姑娘來頭不小。
竟是刑部尚書沈燁沈大人的千金。
他立馬膽怯起來,坐立不安。
“這位公子,你我素不相識,卻因一杯茶而惡言相向,是否有些不妥?”
沈黛直勾勾地盯著這個陌生男人,眼神帶著殺氣。
這時,男人立馬喚回店小二,“這樣吧,姜棗茶我不要了,給我換一杯清茶。”
“好嘞,客官!”
沈黛有把握讓他妥協,但沒想到如此之快。
文竹也不得其解,悄悄問起小姐來,“這人剛剛還不可一世的樣子,怎麼沈小姐你一說話,他立馬就改變主意?”
沈黛搖搖頭,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對方已經妥協,便當作沒發生。
這姜棗茶果真暖身,喝下之後,整個人臉頰都紅潤起來。
“你表哥誦讀詩書估計快要結束,我們先去書院等著。”
沈黛提議離開茶鋪,重新回到書院門口等待那位神秘人。
只不過剛走沒幾步,就聽到身後有追趕聲。
是剛剛無禮的茶客。
“敢問姑娘是不是沈府千金?”
男人追上沈黛二人,想要驗證自己的判斷是否正確。
沈黛有些意外,反倒道:“你是誰?”
“我是京都衙門的一名捕快,方才多有得罪,是我有眼無珠,還請沈小姐不要記在心上。”
捕快說完後,已經緊張的汗流浹背,畢竟身前站的可是能要他一條命的人。
沈黛無奈地撇了撇嘴,倘若她不是沈府千金,而是一個平民女子,恐怕連清茶都喝不上。
“你既是捕快,不去好好辦案,跑到這書院來欺壓弱小?”
剛剛被追趕還有些慌張的文竹,此刻才放下心來。
不過,她十分討厭這名拜高踩低的捕快。
“沈小姐有所不知,我並非翫忽職守,而是這桐廬書院發生一起盜竊案,特來此查明真相。”
沈黛聽到“盜竊案”兩字後,有些驚奇,沒想到這種培養人才的地方,也會有品行低劣之人。
“原來如此,那可有嫌疑人的畫像?”
捕快一聽沈小姐這是要查崗,立馬從腰間的挎包中取出一卷黃紙。
“沈小姐請看,這人便是大家認定的盜竊賊!而我便在此處守株待兔。”
當那捲黃紙慢慢被鋪開時,上面用毛筆繪畫的男子模樣,看起來惟妙惟肖。
可丫鬟文竹在看清面目後,卻露出一副驚恐難安的表情。
捕快自然察覺到她的異樣,立馬詢問起來,“姑娘為何這副表情?難道這畫像上的人你認識?”
“豈止認識……小姐,這畫像上就是我表哥。”
文竹語氣時而緩慢,時而快速,她萬萬不敢相信自己的表哥會幹出來這種事。
沈黛有些懵,這接二連三的事就像蛛網一般,關係複雜。
“姑娘,你確定嗎?你表哥最近生活是不是有些拮据?”
捕快再一次詢問。
文竹有些不知所措,她下意識看向書院,“能不能告訴我,丟失的是何物?”
捕快有些猶豫,眼前這個姑娘是嫌疑人的表妹,很有可能同流合汙。
沈黛作為外人,也不好多加揣測。
僵持之際,書院突然傳來一陣喧囂聲。
只聽得裡面有人大聲呼喊,“打架啦,打架啦!”
這一鬧,捕快立馬捲起畫像,大步流星地衝進書院裡去。
事出反常必有妖,沈黛雖然不瞭解這個書生,但她覺得此事沒這麼簡單。
“我們也進去看看。”
她拉上文竹一起跟了上去。
剛走進去,只見幾個書生互相推搡糾纏,教書夫子心疼著被踩髒的紙筆,卻無力阻攔,更有倒地者不慎將書桌給壓斷。
還有些書生在一旁譏諷嘲笑,似乎成心想將事情鬧大。
這哪裡還是一群讀書人,分明是才出世不久的野人。
“京都衙役辦事!若是繼續毆打喧鬧,全部押往大牢聽候發落!”
捕快掏出令牌對著學子們大聲呵斥。
聽聞是官府的人,這些惹是生非的小子立馬停手。
教書夫人前有人來做主,立馬湊上來哭訴。
“這群兔崽子我是管不了!一個個都還沒考上大官,脾氣就已經和青天老爺比肩!”
捕快見怪不怪,冷靜問道:“夫子,他們因何事而起爭執?”
文竹自打進來後,便一直苦尋表哥的身影,東張西望好幾遍,才發現表哥鼻青臉腫的倚靠在柱子下。
可她也明白,這個時候的表哥一定會躲著她,畢竟不管是誰,都不願意在自己最難堪的時候,碰見熟人。
只好假裝沒看見,先搞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再說。
夫子用袖子擦了擦眉心的冷汗,便開始娓娓道來。
“是因為最近的盜竊案,大傢伙都互相懷疑對方,對家境差一些的學子便群起而攻之,可桐廬書院裡最不缺的便是寒門子弟。”
“這一來二去,矛盾也就積攢起來,更何況丟失的還是今年科舉初試的考題,此事事關重大,誰都不想背這個鍋。”
沈黛在一旁認真聽著,可她卻覺得有一處疑點。
既然是用來科舉的考題,又豈是尋常人能知曉接觸?
況且距離初試還有一段時日,為何會提前放在桐廬書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