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兩人在風中凌亂的樣子，蘇濯軒早已對此習以為常。

“我沒事。”

“沒事個頭，天塌下來了你都說沒事。”

“我真沒事，我聽到她提醒躲了一下，不然你現在就得抬著我出去了。”

“提醒了還能崴去？沒抬著出去你還覺得挺可惜？”蘇慕蘭掃了蘇濯軒眼神所指的方向一眼，第一眼，這女孩子長得真好看。第二眼，得，這小子肯定有情況。她這個當母親的可以用她兒子的街舞生涯做擔保。

“媽，你再念叨我就不跟你回去了。”

蘇慕蘭壓低了音量。“行行行，讓這姑娘給你道個歉，把醫藥費出了，我帶你回去。”

蘇慕蘭如願看到蘇濯軒整個人直接陰沉了幾分。果不其然！自家這小子老樹開花了呀！

“那你說怎麼辦，這不行那不行的。”蘇慕蘭斜睨他一眼，在心裡偷偷嫌棄了兒子幾句。

“道歉賠償就沒必要了，讓她幫我記一下課堂筆記吧。”蘇濯軒摸了摸鼻子，心裡底氣不是很足但理直氣壯地說著。

嘖嘖，看不出來。這小子心眼還挺多。蘇慕蘭心裡嫌棄著，面上卻嚴肅著。轉身跟劉老師說道：“念在小姑娘也不是故意的，這樣吧，我家濯軒肯定要在家裡休息幾天，這幾天的課堂筆記讓這位同學幫濯軒記錄，就當賠償了，你們看可以嗎？誒，對了這個同學叫？”

“我叫王鈺澤，當然可以，謝謝阿姨。”王鈺澤心裡想得很簡單，寫筆記自然是比賠償什麼的要好上許多。

協商好處理方式，所有人都鬆了口氣。蘇濯軒跟著蘇慕蘭回家開始了為期三天的休養，王鈺澤則在班主任帶領下回到了教室。劉雁回到教室看到安靜坐在座位上自習的學生們，被繁瑣事務侵擾的煩悶瞬間一掃而空。站定於講臺上，劉雁突然就很想說些什麼，為著這一刻他們給予的慰藉。“同學們，都先把手頭上的事情放一放。”

“經歷過軍訓的檢驗，你們已經正式邁入高中的學習生涯了，恭喜你們又成長了。高中的學習生活可能會出現很多你們想象之外的狀況，我們暫且就把它稱做意外吧。就像剛才蘇濯軒同學所遇到的事故，我們都很遺憾沒能阻止它發生。或許，這些意外有好有壞，甚至哪怕壞者佔據多數，我也相信你們不會畏懼它們。但是答應我，無論什麼時候都要保護好自己，在你一個人孤立無援的時候，向身邊的同學、向我尋求幫助，好嗎？我會盡全力照顧到你們每個人，我也希望我們班集體能夠是一個團結融洽的大家庭。”

劉雁傾吐完心中的情愫，靜靜看著臺下一張張青澀的面龐。她想象不出三年後這群孩子的樣子，但此刻他們眼裡的光能夠感染每一個有著教書夢的老師。

這晚的自習課結束得很快，王鈺澤和周宛昕走在回寢室的路上。教學樓到宿舍其實並不遠，只是因為中間有幾片露天的羽毛球籃球場地，便顯得回寢室的路程似乎要長上許多。圍繞在場地周圍種植的綠化樹木將學習區與生活區也進行了視野上的分割，這一舉動似乎使得每日被書卷氣掩蓋的學校，都能在繁重的壓力下好好地喘上幾口氣。

“鈺澤。”話語間周宛昕的手已經自然地環上了她的手臂，王鈺澤感覺自己整個人的不自在已經轉化為了肢體上的僵硬體現在身體各處。她很想把手臂抽出來，可她知道這種舉動會顯得非常不合時宜。“怎麼了？”她很慶幸夜晚掩蓋了她的不自然。

“今晚上班會真的絕了！”“確實，大家會的都好多。”

“是吧是吧，晶晶唱歌真好聽，還有班長，說唱的時候直接變了個人，挺酷的。”“蔣慶鑫他們玩遊戲也挺好笑的。”回想起那對組合一人指手畫腳，一人猜名字時牛頭不對馬嘴的樣子，王鈺澤心情也跟著聊天氛圍放鬆了幾許。

“他倆就兩活寶，估計以後班裡有得樂呢。不過我倒是真沒看出來蘇濯軒會跳街舞，看他平時都不聲不響的。”“可能性格比較內斂吧。”周宛昕點點頭，“也是，看著就那麼高冷的人。還有還有，我們的班主任好棒啊！她看著就對我們很認真很用心……”周宛昕絮絮叨叨的，話語內容仍在延申，王鈺澤卻像是被困在了某個字眼，半晌未曾回神。

高冷嗎？王鈺澤聽到此卻是愣了一瞬，沒有吧，第一次見面他好像還幫自己撿皮卡丘來著，不過是話少了點吧。“誒，鈺澤，我看後來老師把你叫出去了，沒事吧？”“沒什麼事，只是讓我幫個忙而已。”“那就好，要我說本來就不是你的錯，誰能想到那個玻璃瓶會剛好滾到他腳下。要我說也是他自己運氣不好嘛。”說這話時，周宛昕還偷偷湊在她耳邊，像是怕被別人聽去似的。王鈺澤有些好笑又有些暖心，拍了拍她的肩安慰到：“這不是沒事，人家家長也是個明白事理的，再怎麼說也是我沒看好我的瓶子。”

周宛昕哼了一聲，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這個人就是這個棉花脾氣。”“誒呀，所以才要宛昕姐姐照顧我嘛！”“喲，黃道吉日啊，快再叫一聲姐姐來聽聽～”“好話只說一遍！”寢室也快到了，王鈺澤直接掙開手，溫柔地捏了一把周宛昕的臉後，徑直朝著寢室跑去。“誒，我看你膽子是越來越大了！”周宛昕朝著她追去，兩人打打鬧鬧間最終回到了各自的寢室。

一如日月輪轉，對於每一個學生來說，學習時光或許會有短暫的停歇，但從不可能迎來真正的終止。高中的課程安排和初中想比，顯然更緊張也在難度上更上了一層。扯下一張便利貼貼在筆記空白處，王鈺澤輕聲嘆了口氣。明明這節課本應該是上高中後她最期待的語文課，然而講臺上那位慈祥和藹的老先生細水長流的講課方式，硬生生給她一種在陽光曝曬的沙漠中帶領他們數沙粒的感覺。尤其是在上節課還是上課節奏極快的數學老師馮老師講授的情況下，朱老先生的講課就更是把沙粒數過後又放回沙堆裡，自帶看不到頭的教學進度條了。看著筆記上的字跡，她的思緒逐漸恍惚，回到了某個晌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