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將物資扛進麵包車。
臨出發前,吳青理忍不住回望他們生活了近兩週的地方——於曉涵的家。
一棟冷清的建築,因為曾住著一個可愛陽光的女孩才顯得溫熱。但現在,那唯一的火苗也熄滅了,一扇扇黑色的窗戶彷彿亡者的眼眸,了無生機。
吳青理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腦海中忍不住浮現一張充滿元氣的笑臉,雖然接觸時間不長,但卻給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或許,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她吧!
於曉涵,曾經一個人待在這死氣沉沉的房子裡,一個人也會害怕,也會孤獨吧?
相識的夜晚,她開啟窗戶,拼命朝他們幾人招手,也是渴望尋到真正可以共渡難關的夥伴對吧?
想著,他鼻子一酸,眼眶微微溼潤,彷彿清晨的露水。
於曉涵在大家熟睡的夜晚離開了,獨自一人悄悄離開了。
她留下了一封信,信上表達了她對他們每個人的感謝,其中尤其感謝吳青理,是他不厭其煩地聽她的嘮叨,是他晚上陪自己聊天解悶,是他拯救了她的性命。
這些天,他經常來安慰她,希望她振作起來,雖然她不說話,但她其實聽得很認真,幾乎每一句話都記在心裡,其實她已經釋然了,有些東西沒有就沒有了,一切都是命運。
但現在,她有迫切想做的事情——去找她的父親,這世上她唯一的親人。
信件的最後,她祝福他們每個人都能在末日裡生存下去,希望在她找到父親後,未來他們還有機會再見。
信紙上有大片潮溼的痕跡。
是她的淚水。
“吳青理,看什麼呢?我們要出發了!”傷愈的姜思竹喊他。
“非得人家小姑娘催你是不?樓上可沒有哪個喪屍妹子跟你道別!”副駕駛上的胖子打趣。
“來了來了。”吳青理坐在後座上,和姜思竹坐在一排。
“坐穩了,要出發了。”李正陽扭動車鑰匙。
一行人重新朝安全區所在地——鄭興區進發。
白天,透過車窗,吳青理觀察外面的景象。
兩週過去了,似乎街道上的喪屍數量少了很多,以前是隨處可見一窩蟑螂,現在是零星幾隻蟑螂。
不知道都去了哪裡。
李正陽不愧是當司機的,在沒有網路的時候,大腦彷彿人形導航,迅速找出一條新路。
兜兜轉轉,麵包車繞過喪屍數量較多的主路,抵達一處橋樑。
遠遠望去,橋上有幾輛報廢的汽車阻擋路線,地上零星躺了幾具屍體,沒發現行走的喪屍,一面燒了一半的旗幟懸掛在最近的車頂,隨風飄舞。
似乎是安全的。
李正陽轉過頭看他們。
他們需要派人到橋上清理出一條道路,足夠麵包車透過。
“姜思竹就別去了,那我就陪她待在車上看家吧!留她自己在上面估計你們也不放心。相信我,我一定保證團隊唯一女性安全!”胖子拍著胸脯。
吳青理忍不住笑出聲。
他還不瞭解胖子那點小心機?裝作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實則是為了掩飾自己略帶恐懼的內心。
“那你的意思是,這車你來開?”李正陽笑著看他。
“這……”胖子啞口無言。
“別廢話了,拿好傢伙,跟我下車!”吳青理抄起鐵棒下車。
胖子哀嘆,不情不願地拿著斧頭開啟車門,速度慢得像烏龜。
“胖子,你不是總自詡謝大膽嗎?怎麼都末日兩週了還這麼慫?”吳青理調侃。
“搞笑,我哪慫了?我就是單純地懶而已。”胖子梗著脖子嘴硬。
兩人一前一後走在破敗的橋樑上。
吳青理走在最前面,攥緊鐵棒,警惕環顧周圍的狀況。
橋面彷彿烤麵包的焦糊表面,烏黑一片,似乎之前發生過大火。
幾輛報廢的車輛東倒西歪,燒得只剩空殼,冷冷地看著他們。
吳青理吞了口唾沫,小心地和胖子合力將一輛輛汽車推開,為他們的車騰出空間。
“靠,這裡面還有具屍體哎,嚇我一跳!”胖子叫了一聲。
胖子指了指一輛燒得烏黑的白色轎車。
吳青理湊上去看。
果然,駕駛室坐著一具焦黑的屍體,面目全非,分不清男女。在高溫作用下,它的身體幾乎和轎車相連,他死前張著大嘴,露出燒損的牙齒,吳青理彷彿聽見他生前悽慘的尖叫,全身一陣幻痛,彷彿置身火海。
忽然,本該死去多時的焦屍猛地睜開雙眼,毫無徵兆地朝離它最近的吳青理咬去!
“艹,喪屍!快閃開!”胖子大叫一聲。
吳青理心頭一緊,靠本能反應向後一撤,腦袋嗡的一聲,彷彿炸彈在頭腦中炸響。
他閃得很快,喪屍撲了個空。
胖子叫罵著迎了上去,一斧子勢大力沉,劈向喪屍的頭顱。
它腦袋瞬間分家,腥臭的黑血從脖頸噴湧而出,像只斬斷脖子的死雞。
可憐的人歷經二次死亡,終於見到上帝。
“媽蛋,燒成這樣竟然還活著!以後我再遇見任何屍體,必須先給它一斧子再說!”胖子喘著粗氣,心有餘悸。
“幸虧你小子閃得快,不然被喪屍咬傷一口就麻煩了!”胖子看向吳青理。
吳青理感覺胸腔正受到劇烈衝擊,耳邊傳來嘭嘭的響聲,像是有人鉚足了勁將皮球丟在牆上。
“胖子,你說被喪屍咬到真的會變成喪屍嗎?”
雖然受此前各種影視、遊戲作品的影響,下意識認為人被喪屍咬到就會感染。但從末日發生到現在,他還未親身經歷過這種情況。
胖子聽後一怔,撓了撓頭。
他確實從未思考過這個問題。
“額,這個……我猜大機率吧……電影不都是這麼演的嗎?”胖子道,“沒事,反正我們以後也會知道的。”
“我倒希望我永遠不要知道。”吳青理聲音低下來。
“為什麼?”胖子好奇。
“因為知道了就說明你身邊的夥伴可能在你眼前變成喪屍,我不想這樣。”
胖子先愣了下,而後笑著過來拍拍他的肩膀,“你這就想太多了,咱們幾個可是吉人天相,別說咬到,碰到都不可能。”
他順勢晾了下自己胳膊上的肌肉,“誰敢咬你們,先過我這一關再說!”
“你還是先照顧好你自己吧。我跟你說,健身房裡的死肌肉可不一定有用。”吳青理打趣。
“敢嘲諷我?兄弟你欠錘是不?”
“哈,咱倆誰錘誰還不一定呢!”
在歡快的氣氛中,兩人順利完成橋面清理工作,騰出的空間足夠麵包車透過。
吳青理遠遠比了個大拇指,好讓李正陽看見。
麵包車很快停在旁邊,窗戶開啟,姜思竹探出車窗,輕咬嘴唇,一臉擔憂,“你們沒遇到危險吧?”滾圓的腦袋像只可愛的小貓。
“小事情,沒事的。”吳青理笑道,心裡暖暖的,彷彿溫潤的泉水流過。
“沒事就好,快上車吧,我們出發!”李正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