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傳玉失憶後一直未曾瞭解這些宮廷之事，孟懷璽沒主動提過，她也懶得多問。事實上，若非今日瑰陽公主提起自己與和德公主的往事，在此之前她是從未聽說過這位公主的。

“當初本宮還得意洋洋地去姐姐那裡同她說這和親之事，卻從未料到，如今自己竟也要去那魏國和親。”瑰陽公主只覺得可笑：“本宮與姐姐的命運真是剪不斷、理還亂。”

“當年她遠嫁魏國，嫁的是那昏庸無能的魏王。倒是不知道，本宮嫁的這人到底如何。人生地不熟，本宮只願他能護著本宮周全。”

穆傳玉既不認識也不瞭解蕭華，但她的直覺卻讓她相信蕭華此人定不會傷害瑰陽公主，至於能否護住瑰陽公主便不得而知，畢竟瑰陽公主上面還有一個嫁給魏王為妃的和德公主。

這大約就是命運吧，總以為自己已經與過去完全切除割離，然而很多事情卻遠遠沒有結束，還在某個地方等著自己。

此前中秋的宮宴，以及穆傳玉無意中聽到孟懷璽說起和親之事，只會讓她單純心疼瑰陽公主作為皇室女子所必須負擔起的重擔。如今才明白，那陌生的遠方不全是陌生，還有自己熟悉的恐懼和不堪的過往。

但她一定會努力存活下去。

穆傳玉之所以堅信這點，是因為她無意中瞥見了瑰陽公主手邊的一摞書，最頂上那本的封皮寫著《魏國遊記》。

瑰陽公主順著穆傳玉的視線也看到了身邊那些書，衝她扯出一絲勉強的笑：“本宮的後半生怕是要在那裡度過，總得提前瞭解瞭解。”

穆傳玉突然明白過來，孟懷璽不是一個喜歡多管閒事的人，為何當時卻多此一舉救下孤苦可憐的瑰陽公主。

面對困境，瑰陽公主雖也有不滿、悲傷、難過的情緒，但一定會同時採取措施，想辦法救自己於水火之中。

她不是一個甘心就這樣讓自己爛在泥潭裡的人。

哪怕不情不願去魏國和親，也絕不讓自己從一開始就陷入絕境。

“瞧本宮，竟光顧著說自己和姐姐之間的三兩事了，都忘了一開始咱們明明是在說孟將軍呢。”

穆傳玉倒也不覺得無趣，反正她就是抱著聽故事的心態，更何況故事後面也有一部分孟懷璽的事情。只不過她一開始確實以為是落魄公主被欺負，於是天降竹馬救贖自己的俗套故事。

好吧，其實也基本是這樣的故事，只不過站在穆傳玉的角度上，她會更加心疼那個叫做桂福的小奴才，他才是第一個向瑰陽公主伸出援手的人，而非孟懷璽。

果然人們還是喜歡更加有錢有勢的人嗎？

穆傳玉問道：“所以公主是因為將軍在當時替您解圍才喜歡上他的嗎？”

瑰陽公主的回答倒是令穆傳玉有些意外：“如果僅僅是因為替本宮解圍的話，那麼本宮應該先喜歡桂福。”說完，瑰陽公主自己也忍不住捂嘴輕笑。

“本宮喜歡他，是因為第一次有這樣的一個人點醒本宮的處境和心境，教會本宮宮中的生存之道。”

“這樣說起來，本宮對將軍倒也不是愛慕之情，而是感恩的心。”

瑰陽公主的手撐著下巴，正在仔細思考自己剛剛給自己拆的臺。穆傳玉並不清楚後續他們二人都發生了些什麼，但她現在無比肯定，瑰陽公主或許並沒有真正喜歡上孟懷璽，不然此刻她也不會如此苦惱。

瑰陽公主沒有思考出結果，兩人便順勢轉了話題。瑰陽公主隨意聊了些自己最近從書上看來的有關魏國的風土人情，穆傳玉的記憶中並沒有關於魏國的回憶，不過她聽著這些事情，仍不免有些熟悉。

她靜靜聽著瑰陽公主的分享。

“對了，本宮最近還打聽到關於魏國的秘聞一則，也不知真假。”沒等穆傳玉給出反應，瑰陽公主便迫不及待說出來：“聽聞魏國有一群專門替皇帝處理秘密事務的影衛，叫做暗閣。”

穆傳玉並不覺得奇怪，這些秘密機構在任何地方都存在，不僅是魏國，大雍也有不少這樣的影衛。

“暗閣不是重點，重點是本宮聽到的這則秘聞。”瑰陽公主的語氣頓時神秘起來，“聽聞這個暗閣會培養不少年輕漂亮的女子，潛入我大雍，依靠美人計套問出他們想知道的事情和機密。”

穆傳玉面上仍然認真聽著，時不時微笑點頭附和，但心底卻不禁想，這些似乎也是很正常的事。

瑰陽公主總不能這些都不是知道吧？

“美人計還不是重點，重點是在這後面。”

穆傳玉強撐著笑，若非面前的女子是位地位尊貴的公主，她真的想直接上去瘋狂搖晃她的雙肩，令她趕緊開口說出來，別再賣關子。

別的不說，就這不停賣關子一條，瑰陽公主就適合做一位說書先生。

當公主真是難為她了。

“重點就是——”

穆傳玉期待地盯著瑰陽公主，公主詭異一笑，突然垮下臉來：“本宮想了想還是不要告訴夫人為好。”

穆傳玉覺得自己雖然不是世家大族出身，但脾氣修養也算得上是一等一得出色了，這樣她都能隱忍不發，真是厲害！

“該不會這些女子同臣婦有關吧？”

“或者是和將軍有關？”

穆傳玉也就隨口一說，沒想到瑰陽公主竟慢慢點點頭肯定了她的想法：“夫人真是冰雪聰明，這都能猜到。”

“本宮探聽到的這則秘聞就是，孟將軍曾經和一個暗閣女子在一起過。”

忍到這裡，穆傳玉也確實忍不住了，她感到自己的眼角在抽搐。

她不禁反問自己，為什麼今天要來公主府同公主閒聊呢？

這似乎就是關於自己丈夫過往風流史的故事大會啊。

之前是公主和孟懷璽之間的年少初遇，後面則是神秘女子和孟懷璽之間不為人知的過往。

“您要不，細說？”

瑰陽公主原本確實想說，但她一開始完全是把穆傳玉當成是自己的朋友才分享這件事情，臨到最後一腳，即將呼之欲出之時，她才突然想起面前女人同孟懷璽之間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