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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平息

待和德公主的身影逐漸遠去,孟懷璽身邊的隨侍騰雲立刻上前替桂福解開繩索。

檀喜見狀,也正欲顫顫巍巍爬起來,卻不料被騰雲一下子按回原地。檀喜的膝蓋重重磕在冰雪覆蓋著的石板上,疼得他一陣哀嚎。

“你家主子既然叫你跪在這裡,你還是好好聽話為妙。”孟懷璽轉過身,滿臉笑意:“別叫你家主子覺得你又偷懶耍滑。”

“可是,憑什麼桂福······”檀喜心有不甘,繼續攀比著桂福。

“沒聽到剛剛和德公主是怎麼說的?”孟懷璽低垂著雙眸,眼神平靜至極:“公主叫他走開,叫他不要再去礙著自己的事兒。這不就是打發他走的意思嗎?你說是吧,桂福?”

桂福腦子活絡,立刻明白過來孟懷璽話中的含義:“公公,且不說主子已經拋棄了奴才,就算奴才回去也只會惹得主子不高興。奴才還是回到原來的位置上打雜就好,也算是反省自己做事不周的錯。”見檀喜還要開口,他繼續補充道:“這段時間多謝公公的點撥提攜,桂福絕不會忘。”

旁邊的瑰陽公主根本沒注意檀喜和桂福之間的爭辯,她已經燒得滿臉通紅,只覺得自己頭重腳輕,身子搖搖欲墜。直到徹底見不到和德公主的背影后,她終於支撐不住,重重暈倒在雪地裡。

她再次迷迷糊糊醒來時,一直為自己診治的許太醫正跪在自己的床邊,一邊替自己診脈,一邊連連嘆氣。見她睜開眼,便低聲問了幾句。

瑰陽公主只覺得頭昏腦脹,耳邊嗡嗡作響,太醫的話一句都沒聽清,但記憶還停留在自己和桂福被孟家公子解圍救下的時刻。

桂福,對,桂福的眼睛······

那隻正被診脈的手緊緊揪住許太醫的衣袖,嘴裡喃喃道:“桂福,桂福有沒有事······”

區區一個在宮裡打雜的小奴才,許太醫自然是不認識。他正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時,旁邊插進來一道冷淡的聲線:“他沒事,就是眼角劃了個口子,不會失明。”

瑰陽公主旁的話愣是一句都沒聽清,偏偏就聽著了這句“不會失明”,終於心滿意足,長舒一口氣,慢慢鬆開自己攥住的衣袖。

許太醫診完脈,起身對站在旁邊的孟懷璽說道:“公主在雪地裡跪得太久,寒氣入體導致病情復發。這高燒要是能捱過去便暫時無事,要是······那也是命。”

“你們作為宮中的御醫,平時就是這般糊弄陛下和其他各位主子的?”少年年紀雖小,但氣勢迫人,“若是一味講求所謂的命數,那還要你們做甚?好好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領,仔細診治著。”

許太醫不敢反駁,連連稱是。雖然瑰陽公主不得寵,但孟家在朝中得勢,孟懷璽又是孟家獨子,他根本得罪不起。

許太醫只好重新診治,開好藥方後又跟桂福囑咐了不少注意事項,隨後就先回去取藥。

桂福按照許太醫的話,先打了盆冷水浸溼布料,輕輕放在公主的額頭上降溫,又在這狹小昏暗的屋子裡翻找有無多餘的棉被,卻只看到櫃子裡一小摞疊得闆闆正正的普通衣裙,除此之外空無一物。

孟懷璽也是第一次踏足瑰陽公主的屋子。他進宮次數不多,卻也聽說過這位幾乎被陛下遺忘到塵埃裡的病弱公主,甚至還親眼看到過兩次她被欺負的場面。

今日,這是第三回了。

能一直撐著這樣弱小的身軀活到現在這個年紀,也真是難為她了。

“母親怎麼還沒來?”孟懷璽向騰雲問道。一開始他們在竹林後頭碰到這事兒的時候,孟懷璽就讓乘風去請太醫先到瑰陽公主的房裡等候,之後讓他找準時機把母親叫來。

不過他的本意並不是真如自己當時同和德公主說得那樣,為了請母親過來替這兩人解圍。主要是自己身為男子,男女有別,被人發現兩人共處一室,有損他們二人的清譽。

“這才剛去沒多久,應該快來了。”

“你先去外面候著,有事立刻進來告訴我。”

騰雲聞聲,默默退出屋內。

瑰陽公主在旁邊一直不安分地蹬被,看她臉上冷汗直流,嘴裡唸唸有詞,大約是夢魘了。

“啊——”瑰陽公主大喊一聲,從噩夢中驚醒。

剛剛自己的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大雪,她如同被釘在雪地中,怎麼掙扎著起身都無濟於事。

隨後,她的面前出現了四歲的和德公主,她推搡著自己的肩膀,奶聲奶氣地嚷嚷著:“本公主才是整個宮裡最年長最尊貴的公主,你少來跟我搶父皇的恩寵!”

緊接著出現的是七歲的和德公主,她穿金戴銀,捂著口鼻,一臉嫌棄地打量著地上穿著普通的女孩,嘲諷著她的病情和母妃,一個勁兒地戳心窩子。

最後出現的是十歲的和德公主,她帶人押著桂福過來,大笑著要她長長記性,隨後便要對桂福動手。瑰陽公主看著那寒光在自己的眼前一閃而過,忍不住大喊出聲。

“啊——”

她被夢魘深深困擾著,無論如何也醒不來,只能一個勁兒地厲聲尖叫,兩隻手死死堵住耳朵,額頭上的溼布也被她不小心打掉在一旁。

桂福見狀連忙上前,不停地喚著瑰陽公主,希望她趕緊醒來,可她始終雙眼緊閉,眉頭緊蹙,嘴裡不停地問道:“為什麼?”

孟懷璽見桂福喚不醒她,便快步走到床邊,直接抓起瑰陽公主搭在床邊冰涼的手,在她的手腕一側使勁兒摁了幾下。

慢慢地,瑰陽公主不再尖叫,一點點睜開迷濛的雙眼。

剛剛那些,是夢嗎?

她愣愣地看著面前的兩人,過了好一會兒才徹底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已經回到房裡。

“多謝孟公子替我解圍。”因為先前的哭喊和高燒,她的嗓子此刻已經徹底嘶啞。她努力撐起胳膊,想直起身體坐起來,卻渾身鬆軟無力。

“公主不必多禮,還是好生躺著歇息吧。”孟懷璽把她的手重新放回被子裡,語氣淡淡道:“太醫說,您要是退不了燒,怕是會有生命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