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皇后也不過是才為人婦沒多久的女子，還未似如今般沉穩如水，得知皇帝前腳和自己爭吵，後腳就寵幸別的女子，一怒之下砍了殿前的紫藤蘿。

皇后為此病了一場，關起椒房殿的殿門，把所有人都拒之門外。

當時的太子已經四歲，皇后都不願意見其一面，讓當時的馨妃代為照顧。

一個月後，那位被寵幸的宮女傳出有孕的訊息，宮女腹中皇嗣，就是後來的沈月顏。皇后本來病就沒好，得知此事病得更重，當時整個人瘦得皮包骨，好不可憐。

因為這名宮女，皇后一年多沒和皇帝說話，就算後來出於國母職責操辦出席宮宴，也不待見皇帝，因此皇帝一直很厭惡沈月顏的生母。

起初，皇帝猶豫過該不該給公主的生母一個名分，隨便給個頭銜打發了就是，結果後來撞見她非議皇后，還想取而代之，甚至詛咒皇后永遠病著。

詛咒皇后，乃是大不敬之罪，若不是當時宮女腹中懷有皇嗣，皇帝會直接將其賜死。

撞破宮女詛咒自己的髮妻，皇帝大怒，在其生下公主後，就將人挪出宮安置到行宮去，至今那女子都沒位分，還只是個宮女，沒能見上自己的女兒一面。

如今沈月顏婚事在即，嬤嬤心裡有些不安，思來想去還是叫來皇后身邊的貼身宮女。

“娘娘身邊除了我之外，就屬你最忠心，我擔心新來的宮人不懂規矩，你去，和她們一個一個地說，讓她們把嘴閉嚴了，別惹娘娘不痛快。”

貼身宮女跟在娘娘身邊時間不短，明白田嬤嬤的意思，應了聲‘是’就去照辦。

欽天監那邊很快就擇好良辰吉日，皇后照著庶出公主生母的規格給沈月顏收拾出來一座公主府，再添了些東西物件，就算籌備完畢。

沈月顏的公主府，裝潢陳設不華麗，但裡頭擺著的物件沒一樣次品，皇后對這麼一個與自己不親近的庶出公主，已是仁至義盡。

照訂好的吉日，沈月顏的婚事就在一個半月後，尋常人家籌備婚儀，時間是足夠的，對天家公主而言，則有些匆忙。

沈月顏接聖旨時，得知自己一個半月後就要與素未謀面的駙馬成婚，不敢置信時間會定地這麼近。

儘管心裡有不滿，沈月顏表面功夫還是做得滴水不漏，叩謝聖恩，送走傳旨太監，沈月顏就把殿門關起來，細細把聖旨再看了一遍。

“一月廿十，皇后還真是著急把本宮嫁出去，瞧這日子，若再靠近些還有別的吉日，皇后還會把婚期定地更近。”

沈月顏目光落在駙馬的姓名家世上，員外郎的嫡子，在朝中任職六品，為人謙和，比沈月顏預想的要好。

無論怎麼看，這都是一門毋庸置疑的好婚事，她庶出公主的身份，生母又是宮女，能配這樣的夫婿，已算是不錯。

“皇后那般疼愛她的女兒，怎可能真心幫本宮擇婿，這個駙馬只怕有別的問題。”

挑選夫婿是皇后全程打點，沈月顏身為未出閣的女兒家需要避嫌。

所以自己未來的駙馬長得如何，具體怎樣，沈月顏一概不知。

正因為不知道，看著幾乎挑不出毛病的大概資訊，沈月顏心裡才更不安。

“惠香，你去打聽一下，大公主的夫婿是誰，家世如何，都打聽清楚。”

沈月顏思來想去，琢磨著問題多半是出在沈迎雪身上。

難得有拿捏她的機會，皇后不會輕易放過她，怎麼都得膈應她不是？

“奴婢這就去。”

皇后為兩位公主擇定駙馬，早早在宮中傳開，要打聽到相關訊息很容易。

惠香快去快回，很快帶訊息回來。

“稟殿下，您的駙馬是員外郎家的嫡次子，名為秦志行，藉著祖上的蔭封得了個六品官，任職員外郎，其父是正下四品官，任職右丞。”

沈月顏聽惠香往下說，眉頭皺地越來越緊。

照惠香這麼說，還真是無可挑剔的駙馬。

皇后會有這麼好心？

“秦公子父親就在朝中為官，自己是因為祖上的功德，受賞官職，不就是沒有實權麼？”沈月顏忽然想到一點。

惠香聞言一頓，點頭道：“是。”

封國以長子為尊，嫡次子的地位不能與長子相比，皇后為了挑出這麼一個明面上體面，實則資質平庸的駙馬來真是不易。

“呵，本宮就說，皇后全然毫無芥蒂真心幫本宮選夫婿，那大公主呢？她的駙馬如何？”

被問到大公主的駙馬，惠香眼裡閃過一抹不自在的神色。

“說，不許有一個字的隱瞞。”沈月顏注意到她眼裡的不自在，暗道事情果然有貓膩。

“大殿下的駙馬已過弱冠，今年23歲，靠著自己的本事走科考，考上正上五品的諫議大夫，其父是朝中三品大員中書令杜大人。”

憑著自己的本事在23歲就成為諫議大夫，自身能力毋庸置疑。

反觀自己的駙馬，只是個沒有實權的官二代，有什麼用？以秦志行的才幹，今後仕途最多走到五品也就到底了。

皇后好歹毒的心思，同時為她和沈迎雪擇婿，卻故意讓她處處都被壓一頭，什麼意思！

“她們不過是欺負本宮沒有生母可以倚仗，父皇眼裡只有沈妙音，而沈迎雪曾在皇后膝下養過一段時日，她們誰都過得比本宮好！憑什麼！”

沈月顏不甘，從小到大，她什麼都低自己的姐姐妹妹一頭，誰都比不過。

惠香面色為難地低著頭，不敢去接沈月顏的話。

大公主的生母雖說早逝，好歹是嬪位，沈月顏的生母則是宮女。

兩人的出身可謂天差地別，大公主的駙馬條件比沈月顏的好些，本就合情合理。

兩人的駙馬，秦志行是家世不比小杜大人的好，但也不差啊。

儘管這樣，沈月顏還是氣得牙癢癢，覺得皇后是刻意怠慢。

還不是看不起她的身世，又為了給自己的寶貝女兒出口氣，所以才這樣對她，

“殿下，您別這樣，秦公子官職雖然不高，但品行極佳，是不錯的夫婿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