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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夫子請回

李太傅見趙啟偉,恭敬地行了禮,自打成了駙馬之後,還是頭一回受正兒八經的禮,趙啟偉很是受用,笑著虛扶了李太傅一把。

“殿下請了老夫來,是希望老夫教授駙馬民生之道,老夫定然傾囊相授。還請駙馬說說,民生多艱,這四個字如何理解。”

李太傅自來教導學生,都是直切正題。不過趙啟偉本就著急賣弄學識證明自己,和李太傅坐下來開始侃侃而談自己的見解。

“民生多艱,多是因上位者不作為,或是未能體察民情,對民生一無所知,若是能深入到基層中去,就可知道問題出在何處,施行惠民之策,改善民生。”

這些話,是念聖賢書時就讀到的,相當於一個問題的答題綱要,老僧禪談。

李太傅跪坐在其對面,聽他說罷才不疾不徐接著問:“如何做?”

男人聞言皺起眉頭:“綜上所述,我說的難道還不夠詳盡,前面就是我的解法。”

他的語氣有些狂妄和目中無人,趙啟偉全然不覺,還在心中腹誹,不是說李太傅學富五車,見識過人?今日看來不過如此,就連他說的話都不能聽明白。

李太傅微怔,轉而又問:“自古以來不少學子對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論述爭論不休,不知駙馬有何見解?”

這個話題幾乎是每個學子都要學習的要題,一句話可以延伸出很多個答案。

趙啟偉聽李太傅問這個問題,心裡暗暗得意,覺得李太傅問的問題都太淺顯。

就這?要答,有何難。

“自古以來,對此題見解最多的就是認為水為百姓,舟為君主,百姓乃國之根基……”

趙啟偉口若懸河地說了好長一通,不過全是書上所寫的,引導學子看問題的角度。

等趙啟偉說完,李太傅特地等了片刻,見他沒開口,就知這就是他要說的全部。

果然如此,李太傅捋了捋花白的鬍鬚,趙啟偉說的沒錯,只是,他根本不懂變通之道,一味照著書上的念,治國可不是背書,光是把書上的倒背如流,沒什麼用。

李太傅從幾個方面著手,考校趙啟偉的見地,顯然,趙啟偉於治理民生上毫無才幹。

“駙馬,陛下任命百官,是為天下百姓謀福,身為官員,必須要學會靈活變通,以當地民生實際為基調來做出決策變動,也就是對症下藥。”

眼前之人是瑰華公主的駙馬,他今日來,是為了教書,不是為了得罪人。

也許,是自己說得還不夠好,駙馬也有些拘謹,他再引導引導就是,李太傅如此想著。

李太傅的提醒足夠委婉,趙啟偉的回答不過是照著書上的內容念,治國,不是背書。

“自然自然,我方才不就是這樣說的?”趙啟偉以為得到了誇讚,志得意滿地昂起頭。

李太傅:“……”

看來駙馬不僅於治國理念上呆板、毫無自己的見解,而且還聽不懂好賴話。

“駙馬所論,是書上的話,在駙馬自己看來,就沒有什麼自己個人的想法?”

李太傅問得很客氣,沒有下趙啟偉的面子,也算得上是循循善誘。

只不過,趙啟偉如今已經是考上舉人的人,對這種教導方式立即聽出不對勁。

趙啟偉咀嚼著他的話:“太傅的意思,是覺得我的回答太過死板,毫無可取之處?”

如果說李太傅極力不戳破這層窗戶紙,趙啟偉就是直接把一整面窗直接搗爛。

“駙馬誤會,駙馬飽讀聖賢書,書上所寫就是治世之道,不過光靠書上的,可不行。”

李太傅教導頑劣的學生時,也不覺得頭疼,此刻面對趙啟偉,卻覺得頭疼得很。

難怪公主要下帖子請他來為駙馬授課,他既然答應殿下,就會做好自己該做的事,不過教導駙馬一事,還真不容易。

李太傅說罷,趙啟偉震驚地瞳孔地震,他不敢置信,李太傅竟然提他沒有見識?

他參加科考,能成為舉人,自然是有本事在身,不然為何能中舉?

“駙馬,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這個道理駙馬應當明白,殿下是一番好心為了駙馬,真要提升自己的眼界和學識,就得沉下心來慢慢修習。”

到底是教導過不少皇子和名門世家公子的夫子,李太傅並不是木訥呆板之人,殿下請他來為趙啟偉授課,是為什麼他大抵能猜出來。

趙啟偉想名正言順在朝中求職,就得自己要先立得起來。他久久沒接話,夫子以為自己的建議他是聽進去了,哪裡知道趙啟偉這會在心裡琢磨的和夫子想的壓根不是一回事。

趙啟偉跪坐著,腿有些發麻,他心頭的火跟著燒了起來,沈妙音果然是故意的。

她下帖子請來德高望重的夫子,哪裡是為了什麼教導她?無非是想借他對夫子的敬畏,讓夫子貶低打擊他,讓他開始懷疑自我,從而一蹶不振罷了!

前日他拂袖而去,公主並未追上來哄他,趙啟偉心裡本就存著芥蒂,原來當時沈妙音沒哄他,是琢磨著另一件事,真是可笑。

沈妙音以為請有學識的夫子來,對他說幾句貶低的話,他就會開始懷疑自我?

婦人之見。

倘若沈妙音以為,他會受此打擊,然後認為自己沒什麼才華,配不上她,而後加倍地對她好,那她就打錯了主意。

夫子說的話,趙啟偉一句沒有聽進去,心裡反覆想著今日的事全是沈妙音的計謀。

她先是逼他不得已娶她,如今還要他不得已愛她麼?手段真是下作!他一個大男人,尚且被沈妙音耍得團團轉,顏兒一介孤女,如何和她鬥?

“治國經略中諸多講解雖然晦澀,但其中提到的內容若能看進去,定能讓駙馬往後受益無窮,駙馬……”李太傅認真地給趙啟偉推薦好書,沒說完就被打斷。

“我與夫子理念不同,有道是道不同不相為謀,還請夫子離開。”趙啟偉此刻聽夫子說什麼,都認定他是受沈妙音指使,在有意貶低他,語氣自是不善。

李太傅說得好好的,自認說得也算委婉,不知自己哪裡觸了趙啟偉的逆鱗。

“駙馬這是何意?老夫受公主之託來為駙馬授課,理應做好自己的分內之事。”

李太傅想起公主下帖請他來,這事本就讓他感到意外,不過從前公主在太學就是好學勤勉的,太傅很滿意這個學生,所以公主下帖來請,他就賣公主一個面。

今日見了駙馬本人,李太傅算是明白公主為何有此一舉,太傅實在不開竅。

“請夫子來,本就是公主的意思,讀書人最要緊的就是理念要一致,夫子要說的我不能受用,與其彼此浪費時間,還不如到此為止,夫子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