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啟偉如何她可以先不管,可這件事不能解決,將來沈月顏和親的事,板上釘釘。
沈月顏一旦和親,她與趙啟偉的婚事,就是死局。
“司徒神醫酷愛各種珍惜藥材和奇珍異寶,您如此用心準備厚禮,定能如願。”司徒靖的名頭,在本朝無人不知,海棠不熟醫道,也略有耳聞。
神醫司徒靖,得了喜歡的藥材,心情若好,就會願意為送來藥材的人治病。沈妙音不怕他不見自己,就怕他不能幫她解決心頭大患。
知夏買回來沈妙音所需的藥材,沈妙音一一看過,藥材都是好的,才放心,一切都準備好,就看明日。
次日,沈妙音早早起身,讓知夏拿出一身低調雅緻的衣裳換上,帶著買回來的藥材前去神醫府。
馬車到神醫府外,知夏先去出示了公主府的令牌,不一會,知夏就面露難色回了馬車。
“殿下,神醫府的人……”知夏搖搖頭,神醫府的人不講情面,哪怕是公主前來拜訪,也被攔了下來。
司徒靖醫術高超,在京中頗有聲望,結識不少達官顯貴,誰也不能保證,自己此生都無病無痛,總有需要治病的時候,所以儘管神醫愛擺架子,也無人會開罪他。
沈妙音聞言輕笑,神醫府的人攔住她才正常:“無妨,你讓小廝拎上昨日備好的藥材登門,好聲好氣同門房好好說一說,讓他去和神醫通報一聲。”
她好脾氣,在來之前,也是做好了被拒之門外的準備,所以毫無慍怒神色。
知夏這才明白,殿下是有備而來,早料到要見司徒神醫沒那麼容易,應了‘是’,便下馬車,去奉上昨日備好的藥材。
看門的門房知道規矩,拿上藥材進府給神醫過目。
不多時的功夫,門房就笑著迎出來,知夏侯在馬車前,見狀一喜,低聲對車裡的沈妙音道:“殿下,成了。”
沈妙音坐在馬車內,暗暗鬆了口氣,既然神醫答應,想來對她送的厚禮很滿意。
海棠扶著沈妙音下了馬車,一行人低調進府,入目的,就是前院假山上長滿的石斛。
縱然知曉神醫酷愛各類藥草,看到滿山名貴的石斛,還是大為震撼,皇宮都沒有這麼大手筆。
並非皇宮沒有銀錢,而是培養石斛,需要極高的栽培藝術,要養好石斛,需要花極大的精力與栽培技巧,在宮裡,可沒人有這樣的手藝。
司徒府是三進式的院子,沈妙音跟著門房來到後院,竹林樹影婆娑,斑駁竹影下,一白髮少年坐在石桌前,看向走進來的沈妙音,起身一禮:“司徒某見過殿下。”
他神色淡然,對沈妙音恭敬疏遠,他能先開口,沈妙音已是受寵若驚:“神醫不必多禮。”
她說不必多禮,司徒靖真就坐下了,海棠和知夏對視一眼,這神醫真是有意思。
看了眼不言語的司徒靖,沈妙音鼓起勇氣,對其頷首,直截了當說明自己的來意。
“今日貿然前來打擾神醫,是有一件事相求,本宮想要一枚能解百毒的丸藥,所用的藥材需要多少金銀,我都可以雙數奉上。”
沈妙音垂著眼簾,是請求司徒靖答應之意。
她的公主身份代表著皇室,這就註定她不能對帝后以外的人行禮,不過她的語氣,已十分誠懇,絕無半點發號施令的意味。
她今日來找司徒靖,就是想求得解毒丸,在夢中,她只知道趙煜政中毒昏迷,可具體中的是什麼毒,她所知並不詳盡。為萬全計,求得解百毒的丸藥,最為保險。
在院子一隅,泥灶上燒著的藥爐子,冒著騰騰熱氣,藥香瀰漫了整個院子。
清風徐來,司徒靖將鬢邊白髮攏到耳後,看了沈妙音一眼,就點頭答應。
“想要解百毒的藥丸,我可以答應殿下,我做事素來隨心,不要殿下的金銀,不過制解毒丸,我手中的藥材確實不夠,需要一味藥引,一株百年紅參,不知殿下可否取來?”
司徒靖食指在桌上敲了敲,示意沈妙音考慮考慮。百年人參難得,百年紅參更難得。
對於不是太好弄來的東西,尋常人會猶豫一二,沈妙音卻不假思索地點頭答應。
“這是自然,多謝神醫出手相助。最多兩日的功夫,本宮就會讓人把血參找來。”
皇后的嫁妝、沈妙音的嫁妝名貴之物無數,沈妙音自個兒,甚至不記得都有些什麼。
名貴藥材是陪嫁的一部分,是為了以備不時之需,緊要關頭救出嫁的女兒一命。
紅參名貴,皇后與她的嫁妝之中,應當有才是。
司徒靖見過不少登門拜見之人,來之後無不是表示,自己誠心求醫,他開口提出要什麼藥材時,那些人多少會有些猶豫,這丫頭答應地倒爽快。
“好。”司徒靖回答地利落。
“聽聞神醫喜清淨,本宮就不多做打擾,有任何需要,還請神醫讓人遞帖子到公主府告知。”沈妙音不熟悉神醫性情,擔心叨擾了他,說完所求之事,就要走。
“稍等。”司徒靖起身向前走了兩步,海棠觀他動作,下意識攔在殿下面前。
司徒靖不以為然,看了會沈妙音,語氣慢悠悠道:“鄙人觀殿下面色不大好,不知殿下近日來頻頻惡夢,不能安眠?”
沈妙音瞳孔微縮,驚詫之餘,心裡笑自己大驚小怪,司徒靖有神醫之名,望聞問切是醫者常年琢磨的醫術要領,她面色不好,司徒靖看不出來才正常。
“誠如神醫所言,本宮近來難以安眠,常常惡夢。”沈妙音欲言又止,夢的怪異她不知怎麼說。難道要說自己的夢能未卜先知?僅說一字,神醫便以為她真病得不輕。
“在下寫一副藥方給殿下,殿下拿回去可讓人先驗過藥方是否有問題,再讓人抓藥。”
司徒靖寫藥方下筆如有神,眨眼就寫好藥方遞給身邊的藥童,藥童再轉交給海棠。
在京中行醫,對於皇室的毛病司徒靖略知一二,自己先把醜話說在前頭。
神醫自謙之言,沈妙音不會不知好歹,笑著親自把藥方接了過來:“多謝神醫賜藥方。”
來神醫府前,沈妙音打聽過神醫的脾性,他不僅答應見她,還主動給了藥方,可見她送來的名貴藥材裡,有不少讓神醫滿意的,如此也好。
司徒靖對她點點頭,就去藥爐子前忙活去了。
沈妙音見狀,識趣地帶著婢女離開。
回到公主府,沈妙音還是讓知夏把藥方拿去給府醫看了,確定藥方無誤,才讓人抓藥。
防人之心不可無,神醫的醫術再高明,沈妙音也不會對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人,全然信任。
司徒靖給的藥方熬出來的湯藥,夜裡沈妙音喝罷就熄燈歇息。
當夜,沈妙音竟真沒有做惡夢,一夜無夢,一覺到天明。
堪稱藥到病除!
次日,沈妙音睡到日上三竿方醒,一睜眼,窗外日頭明朗,她就知自己起遲了。
不過她令立府邸,從宮裡搬了出來,不用日日向父皇母后請安,公主府她的地位最高,只有別人給她請安的,所以就算她醒來遲些,也不妨礙什麼。
沈妙音坐起身,睡眼朦朧環視周遭,有些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在夢中。
她困惑之際,知夏推門而入,見主子已醒,趕忙上前伺候:“主子昨夜睡得好,奴婢便沒把您叫醒。”
擦臉的巾子遞到面前,指尖傳來溫熱的觸感,沈妙音才恍然驚醒,原來不是夢。
昨夜她竟然一夜無夢?
成親以來,一直噩夢連連,她已經好幾日沒睡好。
“司徒神醫的醫術如此……精湛?”沈妙音確定地捧著自己的臉,確定自己起醒了。
神醫之名京城中人人有所耳聞,不想他的字數這般厲害,一帖藥就治好她惡夢之證。
“司徒神醫醫術出神入化,給的方子能對殿下您的身體有所裨益,乃好事一樁。”
知夏不用多問,光是看主子面色便可略猜得一二,她正是不確定藥是否有用,所以沈妙音沒有醒,她才沒有把主子叫醒。
“知夏,從庫房裡找到血參之後立刻給神醫送過去,順帶再送一盒血燕給神醫。”
昨夜是婚後難得的一個好覺,沈妙音心下感動,不知如何答謝神醫賜藥之情,既然他喜歡各類名貴藥材,就挑好的給他送去,全當表達感謝之情。
知夏識禮,自然曉得要好好和神醫道謝,伺候好主子洗漱,就去把藥材找來,送到神醫府。
司徒神醫是個夠義氣的,藥材送過去,不到第三日,裝著解毒丸的錦盒,就送到公主府。解毒丸共送來兩粒,於沈妙音而言,這著實是意外之喜。
“師父讓小的傳話,殿下送去血燕,恰巧解他燃眉之急,多出來的解毒丸,是給您的謝禮。”
藥童恭敬地把解毒丸奉上,沈妙音接過錦盒過目,裡頭果真裝的是兩枚解毒丸。
“神醫大恩本宮銘記於心,之後神醫若有何事求助於本宮,只管開口,本宮絕不推辭。”
沈妙音說罷,海棠會意,拿出瑰華公主的信物交給藥童,在本朝,只需拿出她的信物,就可讓她兌現承諾,能得天家一個承諾,是多少人都求不來的。
藥童到底是司徒靖帶出來的人,寵辱不驚地退了一步,沒有要接下信物。
“師父還說,送禮還禮全憑心意,一直送來送去的沒意思,意思到了就是,草民還要回去給師父幫忙,就不在此叨擾公主,先行告辭。”
藥童年紀看起來不過七歲年紀,行事卻穩妥的很,禮數周到,讓人挑不出錯處。
既然他這麼說,沈妙音不便留人,讓知夏送客,沈妙音就回書房修書一封,連著藥丸讓人送去邊關。
沈妙音記得,趙煜政重度昏迷,時間點差不多就是在這陣子前後,她得讓人儘快。
“海棠,你拿上我的令牌,讓信使務必快馬加鞭,把令牌送到趙將軍手上。”說罷沈妙音不放心,額外加重語氣,“一定要儘快,務必!”
主子大費周折討來藥丸,海棠以為她是要用於自保,不想是要給趙將軍的。
趙將軍和駙馬關係不算很和睦,若是為了討好趙將軍,有些說不過去。
海棠嚥下心中種種疑問,拿著公主令牌,去驛站完成主子囑託之事。
朝廷驛站有專門的送信官道,一路暢通無阻,藥丸很快被快馬加鞭送往邊關。
不過七八日的功夫,裝著藥的盒子連同信一併送到邊關。
邊關氣候惡劣,主城之外的地方荒涼無比,城牆外更是黃沙漫天。
信使風塵僕僕趕到,把東西交到趙煜政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