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羽扶住低著頭只顧哭哭啼啼的尉湛來到靈堂。
他看到聶君逸正跪在老夫人棺槨前，一時語塞。
“你說聶大少非讓我留下。如果讓我跟去石甸一定會替他嘗藥的。嗚嗚……”尉湛趴在尚羽懷中哭得走不動路。
尚羽推推尉湛：“你看……”
難道是自己眼花了！
尉湛在尚羽身上蹭一下眼淚：“看什麼?”
這人真是鐵石心腸，親如手足的兄弟走了，他還有心情看熱鬧。
“快看那是誰？”尚羽把尉湛身體扳過去。
那分明就是聶君逸，身邊是他的沖喜娘子。
尉湛被迫轉過身，賭氣地把靈堂掃視一圈，難不成大公主來了。
當尉湛看到跪著的聶君逸，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揉又看：“他……?”
尚羽點著頭：“是他！”
只見尉湛撲向聶君逸。
“不可！”尚羽沒抓住。
聶君逸只聽見一陣極速腳步聲，來不及回頭看發生什麼，就被尉湛從後面抱在懷裡：“是你，是你活著回來了？”
聽著尉湛那哭啞的聲音，聶君逸拍拍他手臂：“放心，我不會丟下你的。”
這個尉湛，父親是廷尉，什麼酷刑都見過，膽子卻比老鼠還要小。
尚羽走過來，眼中含著激動看看聶君逸，拉開尉湛：“這是老夫人靈堂！”
他活著就好，不然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心安。不知他喝那解藥是否有用?看他樣子好像沒什麼變化。
尉湛這才鬆開聶君逸，流著眼淚跟尚羽過去上香。
出了靈堂，尚羽問：“你查的怎麼樣？”
“不跟你說。”尉湛鼓著嘴巴把臉轉向一邊。
尚羽無奈地搖搖頭。
豆包獨自躲到錚骨園中安然傷神。
他想追隨大少爺而去，又擔心錚骨園從此沒人照看。
三天後，老夫人靈柩下葬。
國公府又恢復平靜。
“大少，姨娘是葫蘆庵的。”
尉湛說到這，停下來觀察著聶君逸見他沒有什麼反應，又接著說，“葫蘆庵在許家堡附近。”
看著聶君逸似乎沒在聽，尉湛又停下。
“你說。”聶君逸見尉湛不再言語。
她問過自己是否墜過崖。她是無意中看到的，那她應該也看到是誰推他墜崖。
“你不奇怪，你母親為什麼用一個小尼姑頂替侄女來給他沖喜。”尉湛瞪大眼睛盯著聶君逸。
“我命硬，自小時候就跟祖母長大，跟母親不親，她當然不願意自己親侄女來送死。”聶君逸自嘲一笑。
“你最好親自去庵中一趟。”尉湛收回視線，一臉嚴肅。
有的事情還是本人去好。
同樣的人、同樣的話。與事無關的人看不出，聽不出其中的深意，感覺不到微妙差別。
聶君逸心中一頓，尉湛很少會一本正經。只有他覺得事情嚴重時才會這樣。
“告訴尚羽找個藉口接我出府一趟。”
他不想引起母親懷疑，他們的關係已經糟糕透了。
不管怎麼說她都是自己的親生母親，孝大於天，一條不孝就可以讓他名聲掃地。
尉湛走後，安嬤嬤進來。
安嬤嬤擔心老夫人走後，聶君逸會受影響，經常過來陪陪他。
“小菊，請嬤嬤坐下。”聶君逸在梨香園也戴著帷帽。
“多謝大少爺。”安嬤嬤從聲音裡聽出聶君逸今天心情似乎好點，她淺淺坐在凳子上。
小菊上好茶和一碟弱糯的點心退下去。
“小菊，你和大少奶奶去錚骨園把豆包帶回來。”聶君逸真擔心那小子三天不吃不喝再餓死了。
“哎。”小菊應下轉身跑出去找南絮。
“這孩子看著小，很是忠心。”安嬤嬤望著小菊離開地背影。
“是的，南絮喜歡她。”聶君逸抬眼看向安嬤嬤：“嬤嬤您喝茶，嚐嚐點心。”
“好。”安嬤嬤拿起點心吃一口又喝口茶，“大少爺，老夫人在時曾讓老奴調查誰想害你。”
“二姨娘可以排除。你們去石甸那次是有兩批人馬，一批是皇家的，一批至今沒查到是什麼人。”
安嬤嬤把手中的點心放進嘴裡，慢慢嚼著，味道不錯，甜而不膩。
“二少爺替你回門那次也沒查到。”
“祖母和姑奶奶還有聯絡?”姑奶奶明面上是皇太后，實際被軟禁。
“這麼多年過去，皇上對皇太后看管已經有所鬆懈。”安嬤嬤喝口茶，眼中充滿慈祥地看著聶君逸。
她跟著老夫人一輩子，嫁過人，那人死了，連個孩子都沒留給她。
聶君逸是她一手養大，就如自己孫子一樣。這些她只能在心裡想想，他可是國公府嫡長子，自己一個下人不敢奢望什麼。
聶君逸本想問關於梨林的事情，考慮到祖母剛剛過世，會讓安嬤嬤多心失望，就打斷了這個念頭。
還是先查一下皇室，還有小尼姑。
“大少爺啊！”豆包哭著衝進來，跪在聶君逸身邊，“真是大少爺啊！”
他雙手從聶君逸腿上摸到胳膊又到後背：“哈哈哈哈哈，真是大少爺！”眼睛一閉撲通摔倒在地上。
“這可憐的孩子！”安嬤嬤忙去扶豆包。
小菊也上前幫忙。
就見南絮大拇指對著豆包人中使勁一掐，就見他吐出一口氣，睜開眼睛：“奴才是怎麼？”待看到聶君逸時忍不住又流下淚水。
無錯書吧“小菊去廚房把大少爺吃剩下的菜飯端來。”南絮看著面色蒼白憔悴的豆包，應該很久沒吃東西。
安嬤嬤看一下聶君逸，見他沒有作聲。
小菊端著滿滿一碗菜飯放桌上：“快吃吧。這是大少奶奶親自為大少爺熬的，可好吃了！”
豆包沒動，他為自己在石甸時對南絮不敬感動到後悔、害怕。
“快點吃下去，你就快餓死了。”南絮站起身。
“去吃吧。”聶君逸不明白豆包為何如此扭捏。
就見豆包起身跪倒在南絮面前：“大少奶奶不怪奴才?”
“你對大少爺那麼忠心，我為什麼要怪你?起來吃飯，身體好了才能伺候大少爺。”南絮扶起豆包。
他還記得曾對自己態度不好。不錯，有忠心有良心還有勇氣承認錯誤。
“是大少奶奶，奴才聽您的。”豆包哽咽著。
是自己誤會大少奶奶了，她真是一個好主子。
小菊扶著他坐下：“快吃，鍋裡還有。”
“今兒真熱鬧，安嬤嬤也在啊！”許嬤嬤捧著托盤進來。
小菊忙上前接下，一盅梨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