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兒,車裡有藥。”夫人扶著下人的車廂門叮囑道。
“好,謝謝姑母。”南絮扶著知安上了夫人的馬車。
車中裝飾如同夫人的穿著打扮樸實無華。坐凳下有好幾個小抽屜。
“藥”南絮安置好知安開始找藥,其中一個小抽屜裡放著好幾個小瓶,上面標有藥名。
南絮拿出一瓶治療跌打損傷的藥遞給知安。知安接過去看看藥,看看自己斷了的左手臂,剛剛瞧見她身上也有多處擦傷。
南絮彎著腰把知安頭上的布帶解下來,拿過知安手裡的藥瓶上好藥又重新包紮好。
他即使是為了大少爺捨命救自己,那得益也是自己。
“你的傷……”知安接過藥瓶支支吾吾。
無錯書吧如果是一般女子遇到這樣的事還傷成這樣一定嚇得魂不守舍,而她一直在擔心他的傷,幫他包紮。
“沒事,上點藥就好了。”南絮脫下小菊的外衫,兩隻胳膊多處擦傷,在傷口處撒上藥粉。
她正要穿外衫。
“等一下。”知安指指她後背。
“你幫我吧。”南絮大方得把藥瓶遞給他,轉身後背對著知安。
南絮先前不覺得,現在放鬆下來才感覺到身上多處傳來一陣陣刺痛。
知安接過藥瓶,看著衣服破處露出的雪白膚色上沾染著鮮紅的血色,心跳不由得加速,眼前有點迷糊。
他用力地搖搖頭,難道是失血過多造成的眩暈。
見知安遲遲沒動靜,南絮扭過頭來嬉笑著:“怎麼,傷口很難看嚇著你了?”
“沒有,不是……”知安臉騰得變紅,還熱乎乎地。
她好像對於男女授受不親一點也不在意,是因沒有父母教導還是天性如此。
“哦,對了,你一隻手不方便。”南絮說著就要坐好,“我回去讓小菊幫我就行。”
南絮記起他為救自己斷了一條胳膊。
沒等她轉過身,一邊的肩膀被知安按住,“我幫你。”
人家女子都如此坦率,作為一個男人這麼扭扭捏捏,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知安小心翼翼地把藥粉撒在傷處,心驚膽顫地用手指把藥粉攤勻,“那個什麼,好了。”
知安覺得好累,額頭上癢癢得,不會是傷口的血又浸了出來。他抬起右胳膊用手背在自己額頭上擦擦,不是血,是汗水。
南絮坐好,穿好小菊的外衫:“謝謝你。”抬頭見知安兩頰通紅,“你發燒了,怎麼這麼快?”伸手就去摸他額頭。
知安還沒反應過來,一隻溫潤的小手已經搭在他額上。他身體一下僵直,眼睛不知道該望向哪裡。
女子那雙充滿疑惑的杏眼、白瓷般的臉龐、筆直的鼻樑、微開著的雙唇都近在咫尺。
知安覺得心臟似乎不再受自己控制,它亂了節奏,拼命得想要掙脫些什麼。
“好像沒發燒啊!”南絮收回手,又試試自己的額頭。也許是累的吧,“你閉上眼好好休息,我看著呢。”南絮伸手撩開窗簾。
“嗯”知安不知自己為什麼就順從地應下了,只能馬上閉上眼睛。
額頭殘留著她手上那種溫度隨著自己眼睛合上感覺越來越清晰。漸漸地連南絮的呼吸聲,都清晰地傳到他耳畔。
知安第一次覺得車廂太小。時間好像忘記走了,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南絮趴在車窗沿上,想著這次遇險。她被弄來沖喜應該是個秘密,沒幾個人知道。
況且記憶中她自小就在庵中長大,也從沒得罪過誰。
排除與自己過往的人無關。
那這夥人如果是衝著自己來,目的應該是大少爺。自己死了,大少爺沖喜失敗。可是人家就不能再找一個女子沖喜嗎!南絮想不通。
那就是衝著二少爺的。
“你有仇人嗎??”南絮轉身看向知安。
窗簾被放下,車廂中頓時暗下來,知安的臉有點迷糊。
知安睜開眼睛。仇人,自己玩世不恭,無爭無求,什麼都不在乎,應是沒和什麼人結仇,尤其是這種要命的。
如果硬說有又是要命的這種那還真有,不過那不是自己找來的,是自己生母招惹的。
可是夫人這麼多年從沒苛待過府中下人更不用說自己雖是庶子可多少還算正經的主子。
即使是夫人,那她難道不顧惜自己這個剛剛進府的侄女。何況還有大哥的命呢。
知安堅定得搖搖頭。
“也許是碰巧遇上劫道的。”知安覺得眼前這個小女子應該也沒有仇人。
“這裡經常有劫道?”南絮有點緊張,早知道來時帶把刀,“你走過這條路嗎?”
“走過,小時候母親帶大哥和我一起去許家堡,就是你們家。”
“哦,也許那時我不在堡中,沒有遇到你們。”南絮慌忙解釋。
怎麼忽略了這點。他口中的母親應該是夫人。
這個時代妾室所出子女只能稱呼正室為母親,認正室孃家為外家。喊自己生母為姨娘,姨娘如同下人,姨娘孃家也不算是他們的外家。
見南絮半天沒出聲,知安覺得她是在為他難過,“你不記得正常,哪次我們到你家後就去附近的一個庵中,結果大哥失足墜崖,幸好沒有生命危險。從那以後祖母就不允許我們小輩跟母親去那庵中,也就沒再去過你家。”
許家堡附近有庵堂,大少爺在庵附近墜崖。這資訊量太大。
自己被下藥後再帶到府中。如果是怕自己反抗,那有師父和啞姑作為人質,這方面不成立。
為了不暴露庵的位置,擔心自己找到師父和啞姑。這個理由也不能百分之百的讓南絮滿意。他們可以把師父和啞姑藏起來。
“夫人回來了。”外面一陣腳步聲,打斷了南絮的思路。
馬車停下來,南絮起身小菊已經上來打起簾子,南絮小心地下了馬車。
二姨娘見南絮從馬車裡面出來就撲過來,向車廂裡張望,待看到掛著胳膊的知安,放聲大哭:“這是怎麼了,你如果出事讓我怎麼活!”
知安默默地看著二姨娘。
“豆角,扶你主子回去,胡太醫在廳中候著呢。”國公沉著臉,指著一個小廝。
那個小廝早就跑過去把知安扶下來。知安也不顧二姨娘哭嚎,徑直回府。
國公走過去扶著二姨娘:“別哭了,知安不是好好回來了嗎。”
“我兒子他的胳膊斷了。”二姨娘哽咽著依靠在國公懷裡。
這大概就是傳聞中梨花帶雨。南絮看著停止哭喊,模樣乖巧的二姨娘。
回頭看著從下人馬車中出來的夫人,南絮不由得走上前扶著她。
婆媳倆沒有說話,夫人卻感覺出媳婦對自己的維護。
“唉!”夫人輕嘆一聲不知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南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