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鳥鳴蟲叫,獸人們開始一天的勞作。
金年年睜開眼,只覺渾身痠痛。
床頭,水塵滿眼紅血絲,擔憂的看著她。
“阿年,可還好?”
金年年被他嚇一跳,這眼下青黑,臉色泛白,活像熬了三天三夜沒睡覺。
“你怎……水……”沙啞的聲音,把她自已嚇了一跳,記憶回籠後,才明白過來。
緩慢喝著水,金年年見他實在鬱鬱寡歡,以為他心中有怨,整個人都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也,確實是她不對吧。
人家好好一個處,給了自已,自已卻又搞了好幾個處。
她真該死!
“水塵……”
“阿年……”
兩人同時開口,雙目一對視,又立馬移開。
“你先說……”
“你先說……”
又撞上了,這該死的默契,金年年垂下眼眸,做賊心虛,不敢再開口。
忽然。
水塵一把抱住她,鼻尖感受著她鮮活的氣息,才敢確定她活了下來。
隨後,他又被洶湧的悲傷籠罩,心臟彷彿被利刀插入,痛得他窒息又喘不過氣。
是他!
是他親手殺了他們的崽崽!
痛徹心扉不過如此。
一開始他得知金年年有孕,他是驚非喜。
他很害怕他的小白貓會像他阿母一樣,生產而死,是她信誓旦旦的保證,又安慰他,讓他每晚趴在肚子上感受崽崽。
漸漸,他從擔憂彷徨,到歡喜期待,再到現在的絕望,才不過短短三日。
大喜大悲下,水塵渾身顫抖。
“對不起對不起,阿年,是我……都是我害死了我們的……崽崽!”
他悲慼地哽咽著,死死抱著她,像是要從她身上吸取力量,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啊!”金年年懵了。
不,這,誰告訴他孩子沒了?
“乖,別哭,崽崽還在呢。”哭得她心疼。
金年年抬起疲軟的雙手,一下一下的安撫摸著他的腦袋,神情如母親包容孩子般溫柔。
“真的嗎?阿年,崽崽真的還在嗎?”水塵抬頭,雖不敢相信,卻還是滿懷希冀。
“真的,真的。”
“你不信,帶我去見大巫如何?她總不會騙你吧。”
“相信我,水塵,我能感覺到它還在。”
金年年說得斬釘截鐵,水塵不由升起幾分希望。
“對對對,我們去見大巫,你吃了含情果,也要看看是否有損傷。”他抱起金年年,飛身往外走。
他走得踉蹌,金年年卻沒說什麼。
總得給他找點事情幹,發洩發洩。
“石榴!給我出來。”
【在呢親。】
“為什麼我吃含情果的時候,你不提醒我!”
【可宿主不是餓嗎?】
“我餓,是我餓。可那玩意能吃嗎?!”金年年內心咆哮。
【宿主,請別無理取鬧哦。】
“你天天要我給你生娃,看我被害卻無動於衷,看我家水塵都怕成啥樣了!”
【嘀,宿主,胚胎移植了,你同房不會流產哦。】
“呸!吃不死,你也得提醒我啊!要是下次別人給我個毒果,我也吃了咋辦?誰給你生娃!”
【好的,宿主。】
“對了,為什麼他們會以為我崽兒沒了?”
【嘀!宿主植入的孕像,為了顯得真實,會根據外界環境的影響作出變化。】
“……”金年年氣得渾身顫抖,也就是說,如果沒有系統,她崽崽就真的沒了!
許久,金年年平復身心,面無表情吩咐道:“再次植入孕像,顯得虛弱一點。”
【是的,宿主。】
雪山流水,恢宏建築。
會客室,大巫端坐著喝茶。
水塵經通傳後進來,小心放下金年年,躬身行禮,“大巫。”
金年年連忙照畫葫蘆般學著行了個禮。
“嗯,過來我看看。”大巫掀起眼皮,眼神波瀾不驚,似乎早有預料。
“感謝大巫。”水塵不意外,巫皆擅占卜。
金年年被扶著過去,尷尬不失禮貌的笑著。
她感覺到,大巫的手很粗糙,她肚子上規律的摸來摸去,卻很輕柔。
片刻,她收回手,神情頗為嚴肅,“含情果藥力已散,幸虧救得及時……星源始終有些受損。”
“那要如何補救?”水塵神情焦急道。
“星源關係到獸魂,需慎重,最好能用巫山雪蓮修補……”大巫洋洋灑灑說了一大堆。
最後,她聲音罕見的帶著些慈祥,“你很幸運,崽崽們雖有些虛弱,但都能養好,而且,崽崽不少呢。”
最後一句話,她是看著水塵說的。
水塵悲喜交加,剛想說些什麼,眼前一黑,整個人轟然倒下。
“水塵!”金年年驚呼,剛想跑去接。
只一白影略過。
人就被接著了。
“鳳華……老師。”她愣住了,嚥了咽口水,還是加喊了聲老師。
“嗯。”鳳華眸色微斂,把人放在大巫旁的石凳上。
大巫探查後,嘆了口氣:“徹夜未眠,心神耗盡,舊傷未愈,需好好休養,先讓他睡一覺吧。”
“稍後,我會讓莉莉送些藥過去。”
說完,大巫看著端正佇立在旁的鳳華,蒼老的面孔難得露出笑容,滿臉的褶子都舒展了不少。
“鳳華,你如今已立契,就跟他們一起回去吧。”
金年年目瞪口呆,什麼?
“是。”鳳華頷首低眉,抬眸瞥了她一眼,沒說什麼,就把人帶走了。
金年年瞧著大巫閉目養神,不再理會她,留在這也尷尬,只好追著鳳華走。
她心裡苦,大巫這分明沒瞧上她,話都不屑跟她說一句。
咋就問都不問,就塞個人給她了?
她心裡惴惴的,一路胡思亂想。
三星雌獸的強悍體質逐漸顯現,金年年沒了剛起床的虛弱,漸漸跟上鳳華的步伐。
一路經過不少獸人,時不時用各種揣測的目光打量著三人。
有看熱鬧的、曖昧的、震驚的、還有羨慕嫉妒的……
金年年笑容得體,時不時還給人來個友好對視。
嗨,看吶。
就喜歡你們看不慣我,又不敢罵我的樣子,嘻嘻。
不遠處,路邊旁觀的一群雌性撅著屁股偷看,恨得牙癢癢。
這得意洋洋的模樣,是挑釁吧?!是吧!
鳳莉莉也被氣得跺腳,這雌性臉皮真厚啊,還不知廉恥地攀上鳳華老師!
她聽聞鳳華老師竟成為這惡雌性的第二獸夫,簡直晴天霹靂啊!
跑了一路煙過來看,沒想到……
礙於鳳華,眾雌性不僅不敢說話,連目光不敢放在他身上,只盯著金年年低聲交頭接耳。
雄性就赤裸裸多了,各個火辣辣地看著兩人。
金年年雌性如此美麗,誰不想成為她的伴侶啊。
雖然她每次都笑著拒絕他們,不像其他雌性一樣又打又罵還說他們不夠格。
可他們都覺得金年年雌性就是不一樣,柔柔弱弱的,卻有種跟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感覺,像有一層無形的薄膜隔著。
如今,鳳華竟能成為她的獸夫,可不得讓他們激動又羨慕嗎?
既然風華都可以,為什麼他們不行!
在眾人視線的海洋中,金年年不帶怕的。
回到木屋,卻裝起鵪鶉鳥。
鳳華將人安放在床上,蓋好獸皮被。
金年年像毒啞了一樣,渾然沒了剛才的囂張,只乾巴巴的張了張嘴:“謝謝。”
“你……”鳳華回頭剛想說話。
“嗷嗚!”
一陣虛弱的虎聲喊起。
“啊,是小老虎。”金年年雙眼一亮,沒想到他還把牟哈白斑虎給順手撿了回來。
“你先睡會。”
“我給它找點吃的。”
鳳華淡淡說完,定眼看著她鎖骨下方,嘴角揚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轉身離開。
“哦……好的。”金年年呆呆回了句,在原地愣了會,才低下頭,看。
她鎖骨下方,多了一隻迷你小鳳凰。
左邊的龍象,右邊的鳳凰,並排在鎖骨頭的第一方位。
有種對稱協調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