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沒事，反正都是錢嘛”
有心直口快的立馬應上。
反正只要能掙錢，做什麼都行，不一定非要是現在的大木頭。
歇了一陣兒，雖然還有人嚷嚷著繼續做下去，顏歡都搖搖頭沒有同意。
第一天晚上，不能超過負荷量了，白日裡需要勞作，弄到太晚影響休息。
雖然她希望能趕製出來越多越好，但是不能太多於貪心，反而會適得其反。
“那我們就先回去了，明兒再來。”
吳里正本來坐在門檻上，站起來撣了撣衣服後面的灰土。
“吳爺爺，先一等，工錢還沒有發給大家。”
顏歡把他喊住，跟在吳里正後面要走的眾人也停下了腳步。
“沒事，改天一起算，一天一給太麻煩了。”
雖然心裡是希望天天算賬的，但是吳里正嘴上卻是一直拒絕，錢放在顏家又丟不了。
知道身後那群人同樣想每天見到錢，吳里正心裡想的是如果讓顏家每日算錢，顏歡覺得太麻煩了，惹毛了她怎麼辦？
而且他認為顏歡說發工錢，裡面可能摻有試探的成分，想探探他的底。
這倒真是他多想了，顏歡是發自內心的準備給眾人發錢，要不你看，錢匣子都已經搬出來了。
“千萬別走，今天不領，明天我可就翻臉不認賬了。”
顏歡笑著開玩笑。
“里正，要不咱們就聽丫頭的，把錢領著吧。”
站在最邊上的老漢開口，其他人雖然沒有出聲，但是從態度上就明白了，也是抱著領錢的想法。
“行吧，那大家排好隊，讓勳小子挨個給你們發。”
眾人的反應也算是給了吳里正一個臺階下，點點頭讓他們站好領錢。
平日裡都是一群糙老爺們，常年在地頭種地，站沒站相，坐沒坐樣的。
此刻聽到吳里正讓排隊，迅速的排成了整齊的隊伍，連說話聲都小了許多
個個都是統一動作探著腦袋往前面瞅，仔細的聽著動靜。
顏勳拿著小本子喊名，叫一個顏歡就準備好一小堆的銅錢。
“旺丁哥是三十文。”本上劃掉。
“已發。”顏歡把錢放到旺丁捧好的手裡。
“栓子哥是……六十文。”
“已發。”
兩個人配合的及其默契，速度很快，一個挨一個。
還沒有輪到自己領錢的人，望著別人手裡拿了一堆銅板，露出羨慕的眼神兒。
栓子領完錢往回走，路過佇列的時候，不斷的會伸出手來扒拉他一下。
“可以啊，一晚上掙了這麼多！”
“記得改日請我喝酒！”
“你小子，不聲不響的跑來做工了，我說今兒怎麼沒有看到你趕車去鎮上呢。”
不管他們說什麼，栓子都是咧著嘴笑笑。
起鬨的人就是湊個熱鬧。
栓子為什麼能開到六十文，吳里正早就跟他們解釋過了，因為白天其他人要去地裡幹活，而栓子有閒功夫在顏家裡待著。
憑個人本身掙錢，嘴上來幾句過過嘴癮，沒有人會想著嫉妒他。
吳里正做了三個零件，顏歡給他算了五十文。
“丫頭，我該多少就是多少，你這給我多了呢。”
吳興說著就要把多的二十文數出來還給她。
顏歡把錢匣子往後面一拖，“千萬別，吳爺爺，這是感謝你幫我們張羅人的錢，快點收好了，後面一群人看著呢。”
往後面偷偷觀察了一眼，可不是嘛，還沒有排到號的，都瞪著大眼注視著這邊。
“那我就厚著臉皮收下來，就這一次，以後該多少就是多少！”
收了錢，吳里正沒有立馬就走，而是坐在一側的門檻上，等著眾人把錢發完。
陳氏過來幫著顏歡數錢，十文一堆，這樣等顏勳報完了數，顏歡可以直接把錢發下去。
無錯書吧多一個幫忙數錢的人，效率立馬提高不少，眼看著錢匣子裡面的錢越來越少，眾人的笑聲越來越響。
還有一個人默默的關注著顏家呢，自然就是不甘心的周嬸兒。
她昨天晚上挨家挨戶的上門勸說，費盡了口舌，想著今天里正和顏家人看到一個人沒有到，肯定的被氣死。
“沒想到，還是有傻子願意上當！在家裡躺著歇會兒不好？非要賤兮兮的來給人家當牛做馬！”
周嬸兒準備的還挺齊全，這次她不要再蹲到腿麻了，屁股底下坐著個舒服的小板凳。
自從她下午發現吳興帶人去了顏家，就準備好了打長久戰，必須要看到里正和顏家人的笑話。
“哼，聽這個動靜，估計裡面開始鬧起來了，騙人家幹完活，不付工錢，這樣的事情也就顏家缺德的玩意兒能做出來！”
顏家的院子裡眾人紛紛起鬨，這個喊兩句那個嚷嚷幾聲，聽在周嬸兒的耳朵裡就是在吵架呢。
“辛苦歡兒丫頭和勳小子給咱們把錢發到手了，今晚回去都好好泡個腳，明天白天使勁兒幹活，到了晚上再來掙錢，你們說行不行！？”
吳興等他們把所有人的工錢發完，站在前面對著眾人喊道。
“行！”異口同聲的回答，震到衚衕裡的周嬸兒一激靈，還以為發生什麼事了呢。
“行！里正說話從來不騙人，這次來做工真來對了！”
“對啊，我回去把錢交給媳婦兒，改天讓她去鎮上扯塊布回來，給娃們置辦上新衣服呢！”
“你有媳婦兒有娃的，像我這樣掙了錢也不知道咋花呢…”
“旺丁，你個臭小子，不要亂顯擺了，你當真不知道怎麼花就給我，我來幫你個忙。”
話一出來引了一片笑聲，旺丁把自己的錢捂的嚴嚴實實，就是不讓他碰。
“行了，開夠了玩笑，都走吧，顏老哥他們也得休息了。”
瞧著眾人的興致還是很高，有說有笑的，吳里正趕緊帶頭出門。
勞累了一天的疲憊，早就被手裡的銅板給沖掉了。
走出顏家大門的每一個人臉上都掛著笑容，這個年頭，有錢就能買到糧食，也能給家裡的老婆孩子添幾件衣裳。
“周嬸兒，你咋在這裡坐著呢？不怕蚊子咬啊？”
眼尖的已經發現了坐在陰影處的周嬸兒。
沒想到剛才院裡還大聲吆喝的一幫人，能這麼快的就出來了，打了個周嬸兒措手不及，坐在板凳上尷尬的皮笑肉不笑。
“怎麼？要不要我現在領你進去看看？”
知道了很多人變卦的真相後，吳里正對著周嬸兒沒有個好臉色。
顏家人是挖她家祖墳了？事事都要上去摻和一腳。
“不用不用，咋樣？給你們工錢了？”
周嬸兒站起來抓住一個後生問道。
後生還沒有回答呢，吳興大聲質問，“我們去顏家做什麼，你怎麼能知道！”
“我，我，我也是聽別人說的。”
“哦？聽別人說的，那我告訴你，沒有工錢，一分錢都沒有給。”
吳里正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咱們走，早點回去睡覺。”
一分錢？都沒給？周嬸兒偷偷的憋著笑意，追問抓住的後生，“你可不要騙你嬸兒，真的沒有給錢嗎？”
“……嗯……嗯！”
跟著里正去做工，而且顏家人做到了一天一結工錢，但凡有點腦子的人，看到剛才吳興的態度，都知道現在該怎麼回答周嬸兒。
後生支支吾吾的嗯了一聲，趕緊趁她不備，把衣服袖子從她手裡拽出來，匆匆的溜走了。
在場的所有人，都是被周嬸兒登門勸說過的，拿到了顏家付的工錢，已經知道了她是什麼為人。
這下又聽到她打聽有沒有工錢，肯定是不懷好意，所以都非常有默契的不吱聲，面無表情的從她身邊路過。
“怎麼出來了都是一副死樣子！就像是我跟你們有仇似的！不知好人心！被騙了吧，活該！”
周嬸兒料定了，吳里正的臉色難看還有眾人的態度，都是因為顏家沒有支付工錢造成的，心裡憋著一口氣呢。
“回家睡覺嘍！”
想到里正在顏家吃了癟，以後對顏家人絕對不會有好臉色，周嬸兒心情大好，拎著小板凳，扭著不算很細的腰往家裡走去。
她不圖別的，只要是能把顏家在村裡的名聲搞臭就行，還得讓里正認清楚，誰才是對他最好的人。
不要整天覺得顏家人好，就顏知章那個不識貨的傢伙，娶個沒有本事的婆娘，想找個地方後悔都沒有地兒讓他哭。
“吳爺爺，周嬸兒怎麼是這樣的人呢！她昨晚去我家說的可好聽了，怕我讓你們給坑了，讓我不要理會。”
旺丁攆上吳里正的腳步，隨口說著。
吳興皺了下眉頭，“看來她昨天真是下了苦功夫呢，挨家挨戶的去說，連你都沒有放過，臭小子，你來說說你的看法，到顏家做工到底是好還是壞？”
旺丁想都沒有想，直接脫口而出，“那還用問嘛，傻子都知道來顏叔家裡做工掙錢好，要不然晚上也是在家裡躺著，現在大家坐在一起聊著天就把錢掙了。”
他覺得在顏家做工比在地裡幹活都強，同樣是湊仔一起聊天。
地裡被太陽烤得頭暈目眩，沒有多少心思聊天了，而晚上去做工，清涼的小風吹著，多自在。
他說出了這話，顏知章放心了，變得理直氣壯，“既然如此，不知道吳叔前來是所謂何事？”
“我這，我這聽人反應，說是你家裡我窩藏了外村人，而且形跡可疑，日日外出傍晚趁著天黑回來。”
“噢？形跡可疑的外村人？外村人確實不假，只是形跡可疑不知道從何說起？”
顏歡抿嘴一笑，手指在桌子上扣動，聲聲入耳。
原來周嬸兒，打的是這個主意，怪不得她天天堵在村口。
顏家小丫頭什麼時候伶牙俐齒了？吳興心裡納悶，“如果是住在你家，他為什麼頻繁外出，早出晚歸的，還特意等到天黑沒有人的時候往回趕？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顏歡無語的扶額。
“吳爺爺，這是狗娃，就是你們口中的外村人。”
“吳爺爺好。”
狗娃立馬站起來給吳興作揖。
“好孩子，坐坐坐。”
從進門的時候就注意到了他，吳興沒好意思開口問，現在讓顏歡把窗戶紙捅破，再裝作不知情也不好。
給他倆互相介紹完，顏歡繼續說道，“狗娃在碼頭做工，早上很早就要開始扛貨，晚上必須等到太陽下山把貨物搬到倉庫才能回來。”
“原來是在碼頭做工，怪不得回來如此的晚，理解理解。”
“你胡說，他在碼頭做工，去得早回來的晚可以理解，你呢？你們幾個人可是天天跟著，總不能你們也在碼頭做工吧？”
眼看著里正就要被顏家人說服了，周嬸按耐不住，用手指著顏歡大聲質問。
“我們去碼頭犯法？如果你覺得有不合理的地方，完全能去報官，而不是在這裡跟我指手畫腳的。”
顏歡停頓一會，看向吳興，“吳爺爺，今兒上門是因為我家裡來外人了，我跟我哥他們願意去碼頭逛逛，難不成也犯法了？”
“沒有沒有，腿長在自己身上，你們去哪裡我管不到。”
村裡來個外人，他身為里正，還能上門詢問一番，打著個為了村民安全考慮的由頭。
可是對於顏家兄妹早出晚歸，他就一點沒有權利質問了，人家沒有犯法，不是關在大牢裡的犯人，去碼頭蹲一天也沒有毛病。
若是想問為什麼，不好意思，人家樂意，管你毛事兒？
“肯定沒趕什麼好事，姑娘家的天天去拋頭露面，不知道隨誰的根兒，丟人現眼，別讓人家覺得溫安嶺都不是好人！”
周嬸陰陽怪氣的在一旁唸叨。
一番話，引得顏家人目光全集中在她身上，如果眼神能殺死人，周嬸兒恐怕已經死了上百次了。
“既然已經問明白了，你聽見了吧？沒有事了咱們趕緊走，別耽誤顏老哥吃飯。”
周嬸嘴賤的讓吳興想呼她一巴掌，都是當娃他孃的人，能不能有點眼力勁兒？沒看到顏家的臉色都難看著嗎！還嘴賤！還唸叨！
“肯定有鬼，里正，你不能輕易放過他們，我跟你說，每次回來的牛車上都拉了很多豬肉還有新鮮的菜，你不信就去問栓子，他家哪來的錢買東西？”
周嬸兒扒在門框上面，就是不走，“還有你看看他們桌子上吃的，肉包子呢！哎哎哎！快點看桌子底下的狗，碗裡是啥！傷天害理的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