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周大寶的傷勢嚴重?”
“確定!”
大夫不滿沈莞的問話態度,生硬的點頭,“你一個婦道人家,不懂醫術裡的道道。脖子被燒傷,可是影響到以後的說話甚至是喘氣!”
“別激動,我怕你噶過去。”
沈莞撲哧一笑,用白痴般的眼神斜睨過去,“嚴重到現在還在搶救嗎?”
大夫聽到搶救一詞,微微一頓,反應過來,點頭道,“對,還在治療中,需要把燒壞的皮肉揭開上藥。”
“你撒謊了。”
沈莞很有把握的說了句。
“既然周大寶傷情嚴重,你怎麼有閒心跑到大街上溜達,並且碰到周振的?”
“我,我是出來找一味藥材!”
大夫抻著脖子,似乎是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我姓潘,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去延年齋問個清楚。”
“確實有位姓潘的大夫。”劉師爺點頭表示同意。
“找藥材,延年齋那麼大的藥堂,居然需要你親自出來,那留下打雜的夥計給周大寶治病,是這樣吧?”
沈莞看似反問,實際是肯定。
這次把潘大夫問的啞口無言。
當初只說讓他來作證,沒有人教這些事啊!
誰能告訴他,面前口齒伶俐的婦人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夥計治病,傳出去讓人笑掉大牙!
衙門外頭圍觀的百姓,七嘴八舌的嘀咕著。
“潘平,到底怎麼回事!如實招來!”
彭縣令已經從各商鋪備案中找出大夫的名字,大聲呵斥。
老頭身軀一晃,眼神慌亂之中撇向斜對角。
“大人,我看這大夫的證詞不可當真,趕緊滾,別在這裡妨礙公務!”
劉師爺皺眉,招手示意衙役把人攆出去。
“不行!”
“慢著!”
沈莞剛說完,就聽見縣令緊隨其後。
彭縣令掀掀眼皮,冷聲道,“衙門可不是隨便來隨便走的地方,拉出去,仗打十大板!”
這麼多百姓圍觀,他豈能輕易把人放走。
既然有胡言亂語的膽量,就要承擔起後果!
“周振,你趕緊幫我解釋,這事不……”
被兩名衙役架著,潘平的吆喝聲戛然而止,因為他接收到了一個警告。
某人鬆了口氣,狠狠瞪了他一眼。
見狀,周振也只能惱怒的咬咬牙。
“沈莞,潘平說謊了,但你弟傷人是事實。”
彭縣令話只說一半,似是故意在等沈莞往下接。
“還望大人派人把周大寶接來,誰是誰非,自有分曉。”
“記著這次把真正大夫領來。”縣令吩咐。
很快,在延年齋等待的所有人都來了,三個孩子、周李氏和兒媳翠蓮。
周大寶被趙廣平背到中間放下。
延年齋大夫比一般郎中更吃香,面對的顧客都是非富即貴,見到縣令也沒有表現太驚慌。
“回大人,周大寶的確是被燒傷,至於抓傷,也能看出一些痕跡。”
“爹!爹!祁家的小畜生打我!”
“大寶,閉嘴!”
周振抬頭看到縣令臉色陰沉,趕緊訓斥兒子,又向縣令指著周大寶的傷口,強調著。
“大人,抓傷,大夫也說有抓傷!”
縣令一言不發,轉頭看沈莞。
得了,這是讓我自己判案呢……
沈莞無奈聳聳肩,走到周大寶身邊,又叫來真正的大夫。
聲音平靜如水般,聽起來讓人莫名的舒服,“大叔,你看,抓傷只有輕輕的幾道印子,從這到這兒,橫著三條。”
邊說邊用手比劃,大夫點點頭。
“至於燒傷,那肯定是大面積的破皮,整塊肉都爛掉。但是他這中間還有幾處沒有破的皮肉。”
“還真是。”
大夫驚訝一下,又主動向前湊了湊。
“然後你再看,邊緣處反而比中間更嚴重,這證明燒傷時,中間熱度遠遠低於周邊。”
沈莞巡視一圈,大步向前拿起桌上的筆桿,舉到空中,演示給大家看。
“如果是我弟故意燒傷周大寶,那必須要用到作案工具,火又熱又燙,他不可能傻到犧牲自己的手。”
“把筆桿當成燃燒的棍子,打到身上,形成的傷口肯定是從前到後受力均勻。
而周大寶的則是這種形狀,摁壓導致。”
沈莞伸出一隻手,做出聚攏型,先演示給縣令,又轉身面向百姓,“大家看,中間是浮空的,兩邊壓的更實!
所以周李氏用手抓起灰壓在周大寶的脖子上,因為壓的用力,時間又長,未燃盡的火苗傷了人!”
眾人紛紛伸出手,學著沈莞的動作把手掌摁在脖子上,發現果然如此。
“哎,那她的手也會燒傷吧?”門口一位大漢聽得入迷,情不自禁的提出疑問。
沈莞朗聲一笑,“恭喜你,答對了!周李氏,你敢向大家展示手掌嗎?”
“我,我有什麼不敢的!”
周李氏沒怎麼到過鎮上,衙門更是大姑娘上花轎,平生頭一次。
暈頭轉向間,不知不覺伸出手。
老婆子黝黑帶繭子的手掌,雖然不像孫兒那樣面板嬌嫩,但是能清晰看到有燒黑的痕跡。
“同樣的溫度,手心比脖子的面板厚,所以你的傷不明顯而已。彭大人,我都說完了,還請大人做主。”
“周老六,你們一家人還有什麼好說的!念在你和周李氏年紀已大,不作處罰。
我就罰你兒子替父受過,仗打二十大板,並罰半年俸祿!”
二十大板,周振不害怕,咬咬牙就捱完了。
但是半年俸祿,真要了他半條命!尤其是他最近著急用錢。
“大人,那祁家應該賠我的雞怎麼辦?”周老六沒聽到彭縣令的後半段,只聽到年紀已大,不做處罰。
“大夫都說了抓傷不要緊,主要是周李氏救治方式有錯,何來的賠禮。”
彭縣令隨手從旁邊抽出一沓紙,低頭看了起來。
正常流程,就是打板子了。
無錯書吧“大人,周老六告我的事情解決了,現在民女沈莞,告周家人殺人未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