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根海靈草有著巴掌大小，身上紫色光芒若隱若現。
國師擺動著黑白斑點的魚尾，舉著權杖。
“人修們，你們面前有三根海靈草。現在你們面臨的將是選擇。選擇其中一根，不論你們一起組隊，還是單槍匹馬，都要讓海靈草起死回生。”
“我們憑什麼聽你的？”一位高壯的築基後期修士還沒看清眼下的形勢，他高聲吶喊。“在場的不說靈域六宗門弟子都在，那也有一半。這鮫人不敢拿我們怎麼樣。”
場面一度安靜。
陸丞舟暗罵。
蠢貨！
見無人回應，那高壯修士指向國師。
“識相的就快點將我們放了，要不然靈域一旦聯合，你海域必將生靈塗炭。”
“南陽，將人送走吧。”國師聲音暗沉。
高壯修士一聽，樂了。
“算你們鮫人識相，請爺容易，送爺難。若是不給我一些海靈草與鮫珠，我是不會離……”
話音戛然而止，高壯修士低頭。
五根尖銳的指甲刺進他的心口。
那手轉動了一圈，一顆還在跳動的心臟掏了出。
南陽手一用力，化為了血沫。
不少魚兒遊了過來，分食著高壯修士的身軀。
國師眼睛都未曾眨過一下，他將權杖放在了地上。
水波盪漾，連同魚兒和高壯修士一同送到了宮殿外。
“人也送走了，你們還有什麼疑問？”
幾位修士面面相覷，一時無人說話。
錦梨上前一步，“國師，你說不論什麼辦法都要讓海靈草起死回生，那這其中能否使用靈力？”
其他修士聽見這個問題，望向國師。
這關乎著他們所有人。
堂堂修士，誰會想做一條鮫人的奴隸？
若是能恢復靈力，就可以趁機逃離海域。
上一個修士的死還歷歷在目，他們佩服錦梨敢問出這話。
國師笑出聲，難聽刺耳。
“當然可以，但只能踏入靈草秘境中才能解開水鏈。”
國師權杖一揮，一個泛著水波的橢圓形鏡子顯現。
“行了，現在考核正式開始。”
無人問考核失敗會怎麼樣，他們知道，下場只會同那個高壯修士一般。
錦梨與周星妍、王胖、鍾靈匯合。
四人聚在一起，小聲交談。
王胖“老大，選哪根？”
錦梨：“再等等，一會兒我來選。”
王胖撓撓頭，老大到底是什麼意思，是再等等選海靈草，還是再等等逃出海域？
周星妍與鍾靈秒懂。
錦梨的意思是現在不是時機，看她眼色行事。聽這語氣，倒像是有很大把握能離開海域。
鍾靈犯了難，她想帶南初一同走。可若是如此，只會拖累錦梨等人。
既然錦梨有辦法能離開海域，那她就放心了。
鍾靈後退。
“抱歉，我選擇自己一人。”
鍾靈拿了一根帶有白色斑點的海靈草。
只是虛影的海靈草消失，重新回到原處。
南陽遊了過來。
“走吧。”
南陽將鍾靈帶到橢圓形的水鏡面前，“進去吧。裡面會有人帶路。”
鍾靈頭也不回，踏入靈草秘境之中。
錦梨沉默，好一會兒沒有說話。
別人的選擇，她不會干預。
“老大，她……”王胖欲言又止，鍾靈突然脫隊，他們就少了一份逃離海域的力量。
若是老大計劃中有鍾靈那一環，這無疑是被徹底打亂了。
錦梨搖頭，“無事，咱們去選海靈草。”
秦長老擋住了錦梨等人的去路，他歪著頭，陰鬱地笑。
身為男修的秦長老也就比錦梨高了半個頭。
“是你殺了江茵？”
他不懷好意，眼神跳過錦梨落在了周星妍身上。
沒記錯的話，周星妍有一隻藍級九品的烈焰鳥。
幾人死，他就能挖了烈焰鳥的妖獸丹，提升地炎蟒的修為。
“不是。”
錦梨往另一邊走，秦長老閃身擋住。
錦梨脾氣瞬間上來了，她一腳踹向秦長老的命根之處。
這等疼痛非常人所能忍，秦長老捂住下身臉色陰沉沉。
他一步步逼近錦梨，想要動手。
錦梨淡定開口，“國師，有人阻礙考核。”
半躺在貝殼椅上的國師雙眼睜開了一條縫，“南山。”
整日南山，南山。
一天天屁事怎麼這麼多，這鮫人王不當也罷。
連個國師都比不上。
南山心中有怨言，黑著臉扯著秦長老的後衣領。
秦長老回頭，猛然貼近南山的臉。
“紅尾巴魚想要動手？來，用點力。”
南山是真的想將這瘋狗給殺死，若不是國師規定不能擅自殺突破幻境的人修，他早就將其殺了。
想起這麼多破規矩，南山身上的怨氣更深了。
錦梨無語。
這秦長老莫不是有病。
五年來，在太虛宗，她見過秦長老只有一面，竟不知太虛宗真是什麼人都有。
錦梨看向周星妍，“他一直都這樣？”
“是，特別喜歡江茵抽他。不過現在，估計找到更合適的人選了。”周星妍拉著錦梨，“去選海靈草。”
錦梨認真觀察三根海靈草。
南月說最重要的是選擇，那這三根海靈草肯定代表著不同的難度。
三根長短一致。
第一根海靈草葉片中部的葉線長出了很多小白點。
第二根海靈草從葉片的尖發綠、發軟、腐爛了大半。看起來情況要比上一根更嚴重。
第三根海靈草葉片梢部邊緣變白、並逐漸向生長部根部擴充套件，有些腐爛。
若是選擇是至關重要，那這三根唯一不同的便是沒有白點的海靈草。
錦梨選了一個看起來最嚴重的。
王胖雖不解，但心中還是十分信任錦梨。
老大這麼做，一定有她的用意。
三人組隊，只選了一根，率先踏入。
隨之變幻，靈草秘境竟是一方獨立的小世界。
這裡，海水只有兩個人那麼深，天空上方還掛著一枚發著光的珠子。
這珠子如太陽那般大，不斷髮出灼熱的光芒。
一眼望去，大大小小的石頭格子裡種滿了海靈草。
鍾靈就在不遠處的格子中，她旁邊還有一位負責看守的修士。
這修士手背上長滿了鱗片，就連臉上也有不少。
負責看守錦梨三人的也是一位修士。
王胖套話，“道友是哪個宗的？”
任王胖如何問，男子都不開口，面無表情地站在那兒。
突然，那男子停了下來。
“你們負責的海靈草全在這。”
“你原來會說話。”王胖湊上前，“道友，你來海域多少年了？”
“現在還有六個時辰，若是你們不能在六個時辰內救活海靈草，將會死。”男子冷漠開口。
說完這話，便站到一邊，盯著幾人。
王胖見問不到什麼，蹲下身子摸著海靈草。
“老大，怎麼辦？”
錦梨摸著下巴，“你會逢春之術嗎？”
“會，只是沒有木靈根使出的好。”王胖捏訣，五彩斑斕的靈力輸送到海靈草根部。
綠色光芒如星光點點，腐爛的葉尖開始恢復如初，紫色熒光自海靈草身上散開，光芒要比一開始亮得多。
王胖欣喜，“成了。”
靈力收回，本是泛著紫色熒光的海靈草葉尖開始發綠、發軟、逐漸脫落腐爛。
這一次，比上一次更加嚴重，已經黯淡無光。
王胖笑僵在臉上，“怎麼回事？”
陸丞舟嗤笑，他選的也是錦梨拿的那根，就在隔壁。
“愚蠢。”
“有本事你來。”王胖捋起袖子，他早就看陸丞舟不順眼了。
錦梨拉住了他，搖搖頭。
王胖停下。
陸丞舟身旁的修士看向王胖的眼神像看著死人。
“擾亂考核者，死”
王胖嚇得心尖一顫，幸虧老大拉住他，若是真動了手，下場只有死。
這修士乃是鮫人契約的奴隸，自然聽從鮫人命令。
他們在靈草秘境，一是為了照料這些海靈草，二是選拔有能力的修士。
自鮫人之王身歸東海，海靈草就變得稀少了起來。
鮫人為了能有更多的海靈草，開闢了一個小秘境準備種植。
可接二連三，海靈草發生病變，找不出原由。
就算藉助修士可以救活海靈草，也寥寥無幾。
有用處的修士會留下，成為鮫人用來養殖海靈草的奴隸，沒有用處的，只能餵魚兒。
陸丞舟重新拔出一根海靈草，連同一塊碎石放在了一旁。
這海靈草雖病變，但只要單獨使用逢春之術便能救活。
之所以王胖沒能成功，是因為海靈草密集，一旦修復就會被其他海靈草吸收走。
陸丞舟使出逢春之術，他本土木雙靈根，修復海靈草不在話下，一會兒功夫，便治療了十來根。
鮫人奴隸手一揮，將這些海靈草全部收走。
“再有二十根，你便透過考核。”
陸丞舟看了一眼秦長老，“一起，快點離開靈草秘境，咱們才能快點完成任務。”
這話一語雙關，暗示秦長老只有出了秘境才能帶著想得到的東西離開海域。
此秘境連小秘境都算不上，可就壞在就算再小，它也是秘境。
國師讓他們恢復靈力，也是有十成把握。
秘境中，只要他想，所有身處秘境中的人就如一隻螻蟻。
眼看著陸丞舟兩人快完成任務離開秘境，錦梨慌了，她本是想借助陸丞舟之手製造混亂。
眼下，逢春之術只有王胖能使用。
星妍身為火靈根，天生使不出木系術法。
王胖的速度萬是跟不上陸丞舟兩人。
選擇。
錦梨閉上雙眼，慢慢理解。
選擇捨棄，才能有得。
她走進了海靈草中，一邊拔起海靈草，一邊吩咐。
“星妍，你和我一起將這些海靈草拔出一半。王胖，你使用逢春之術。”
海靈草之間空出了一掌寬的距離。
王胖運轉靈力自指尖，快速掐訣。
“雨落春生，枯木逢春。”
靈氣化為靈雨滋潤著海靈草，上方逐漸冒出紫色熒光。
成了？
錦梨還來不及鬆一口氣，所有海靈草又恢復成原本的模樣。
怎麼回事？
陸丞舟將海靈草挪到一邊，使用逢春之術沒有問題。
為什麼他們在原地卻不行？
而陸丞舟那邊也出現了狀況。
第十五根時，任他再怎麼使用逢春之術，都無解。
症狀如錦梨那邊相同。
陸丞舟認為是出自在海靈草身上，他選擇換一根。
果不其然，這一根成功了。
趁看守的修士不備，陸丞舟偷藏了一根海靈草。
錦梨一直盯著陸丞舟，自然是看見了。
她沒有拆穿，而是若有所思。
之所以要挑選，會不會是這海靈草上有什麼東西。
【孃親，是火靈蟲。它們依附在海靈草內部生長，自身分泌出的液體具有腐蝕性。東海里長爪蟹就喜歡吃火靈蟲，這秘境中沒有長爪蟹，自然海靈草就變成現在這樣。】
一道稚嫩的聲音自錦梨腦海響起。
她想到了昨夜鑽進她懷中的人。
來不及試探，而是在心中問道。
【怎麼解決火靈蟲？】
【孃親，你旁邊的姨姨可以放出一些靈力，火靈蟲最喜歡吃火系靈力。等它們啃食靈力時，再讓那個胖叔叔施展封土之術。】
錦梨聞言將這些話轉達給周星妍與王胖。
周星妍沒有問錦梨是怎麼知道的，她直接將火靈力自指尖散出。
透明的爬蟲爬出，它們歡快地啃食火靈力。一口下去，身形都變大了不少。
王胖捏訣，手快如殘影。
“寸土尺地，畫地為牢。封”
話音落下，一小塊泥沙深陷，火靈蟲掉入坑中，上方快速出現了黃土，將火靈蟲封入地下。
沒了火靈蟲，海靈草吸收著周圍的靈氣，重新煥發著紫色熒光。
看守錦梨幾人的修士愣了愣。
原來，是這樣。
同時，國師也知道了海靈草中有著透明爬蟲。
秘境將眾人彈出，錦梨他們又出現在了宮殿之中。
眾人脖頸處重新出現了一條水鏈。
國師握著權杖游到錦梨面前，“你是如何知道海靈草中有東西的？”
國師並不知道海靈草中的蟲叫什麼，也是第一次見。
錦梨指了指腦袋，沒有說話。
她沒有貿然說出叫她孃親的人。知道海域這麼多，一定也是個鮫人，聽其聲音還是個幼崽。
為了不露出破綻，她只能這樣做。
國師大笑。
“哈哈，好。我鮫人一族的海靈草終於有救了。南月，契約她。”
南月最先有動作，錦梨慌了。
怎麼回事？陸丞舟怎麼還不動手？
他不是已經拿到了海靈草。
陸丞舟似笑非笑，彷彿早就知道錦梨想要做什麼。
他就這樣靜靜看著錦梨。
若錦梨和秦長老成為鮫人奴隸，將永遠也出不去海域。這樣，他就可以不殺幾人，也不會因此使用魔氣暴露身份。
此舉，更好。
“梨梨。”
“老大！”
周星妍同王胖上前。
鍾靈感受著體內的鮫珠，準備動用鮫珠之力破了水鏈。
【孃親，別怕，南南有辦法。你就讓這笨魚契約。】
稚嫩聲信心十足，錦梨連忙開了口。
“都別動，一個一個契約，我先來。”
“哈哈，好。就讓南月先契約。”國師欣賞地看向錦梨。
他一發話，鮫人都停了下來。
只有南山煩躁地翻了個白眼。
秦長老手貼在南山魚尾之上，“紅尾巴魚這是迫不及待了？”
“滾”南山咬向秦長老手臂，撕下一塊肉。
他惡狠狠地吐了出去，嘴邊還帶著血跡。
秦長老抬起手臂，盯著南山舔舐著傷口，那眼神帶著笑，讓人直起雞皮疙瘩。
南山直泛噁心，離得遠了一些。
鍾靈、王胖、周星妍聽到錦梨的話，頓住了腳步。
他們選擇無條件相信。
只有錦梨在賭，在賭這個幼崽鮫人不會害她。
【孃親，南南不會害你的。】
錦梨垂下眸子，一口一個孃親，為什麼叫她孃親？
【孃親別生氣，南南不讀孃親的心思了。孃親就是孃親呀，沒有為什麼。】
南月割破了手心，將血滴進錦梨口中。兩人頭頂之上形成了一個契約陣，這陣乃是主僕契約。
陸丞舟盯著陣法，勾唇。
他還以為有什麼辦法，結果，就這。
還不是成為了鮫人的奴隸。
就在契約將要結成時，陣法變得扭曲，又恢復成原樣。
眾人看著已經完成的契約陣法，面露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