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侍郎冒死進諫彈劾奸相賈似道,反被皇上怒斥其回家反省閉門思過。他懷著滿腔悲憤失魂落魄的回家後,一頭扎進了書房裡。
蘇夫人聽家奴說老爺早早下朝後把自己關在書房,心裡納悶惦念,去前院書房看個究竟。
蘇侍郎把今天朝會上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講給了夫人。蘇夫人聽的悲憤不已,勸說夫君:“老爺,既然皇帝如此昏庸,忠奸不辨,這個官兒咱們不當也罷!咱家鄉下還有幾百畝良田,城中也有幾家商鋪,不如就此辭官回家做個安逸的富家翁,全家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生活不更好嗎?”
蘇侍郎黯然神傷:“夫人,事到如今恐怕會有大難臨頭了,得罪了權相賈似道,想辭官回鄉去過安穩日子怕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怎麼?難道這個奸賊還要害你性命?!”蘇夫人嚇得面容失色。
:“我的性命大半不保,我做的就是冒死進諫彈劾奸賊。我現在怕的是會連累你和孩子們!”蘇煥神情悽然。
:“老爺,事態嚴重到如此地步嗎?你彈劾奸臣與孩子們何干?”蘇夫人被嚇得臉色蒼白。
見夫人嚇得不輕,蘇侍郎忙寬慰道:“也許事不至此,歷來朝臣爭鬥罪不及家人,我只是擔心過度了。”
:“老爺,如果你因此獲罪性命難保,我會陪著你去,只要孩子們平安無事就好。”
無錯書吧:“慕柔,別說傻話,如果真有那一日,你要好好活著,把孩子們照顧好。”
夫妻兩人心中悲憤不已惶恐不安,坐在書房裡互相安慰著。
蘇侍郎奉旨在家反省閉門思過的第三天,宛玉見父母鬱鬱不樂的樣子,想哄著父母開心些。:“爹爹,我最近剛學了一首琵琶曲,彈給你聽聽好不好?”
女兒孝順,蘇侍郎暫且丟開那些煩惱:“好啊!看看我家寶貝女兒的才藝最近有多少長進。”
見父親欣然答應,宛玉讓貼身丫環青兒和鳳兒去取琵琶。
父母含笑端坐堂前,宛玉坐在廳堂中央一張方凳上,懷抱琵琶試了下琴絃,向父母含笑示意後,指尖撥動琴絃。
琵琶音穿堂驚掠,宛玉朱唇輕啟:“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天籟之音繞樑,琵琶聲清脆悅耳。
蘇侍郎含笑撫須,滿目慈愛。女兒年芳十六,詩詞歌賦,琴棋書畫皆造詣頗佳,當得上:“京城才女”的美名。
蘇夫人手執一盞清茶淺飲了一口,滿眼欣慰寵溺。女兒天資聰慧,看似溫婉卻性情堅毅。更是生的明眸皓齒,清雅絕俗,已然隱有傾城之姿。她從小頑皮伶俐,灑脫通透,又懂事孝順。每當想及這麼貼心可愛的寶貝女兒卻要早晚成為別人家媳婦,蘇夫人就恨不得在女兒未嫁時把這一世的母愛全都給了她。
一曲《虞美人》詞牌還未唱完,管家蘇洪連滾帶爬的跑了進來:“老爺!老爺,不好了!門外大批禁軍把蘇府團團圍住,快要衝進來了!……”
“咣噹!”一聲茶盞落地,蘇夫人驚的臉色慘白。“蹦!”的一聲琵琶絃斷,蘇宛玉花容失色。
蘇侍郎面如土色強自鎮定:“夫人!你和女兒先避入內宅,我出去看看!”
蘇夫人心驚膽戰,唇齒髮抖:“老爺,……你要小心應對,趕緊派人去給南兒送信,讓他在外面躲躲先別回來。”蘇夫人驚恐的囑託著夫君。
蘇宛玉扶著母親避往後宅走,一隊禁軍簇擁著一個將官和一個太監已衝了進來。
為首的將官一揮手:“全部拿下,不要走了一個人犯!”如狼似虎的禁軍撲上來把廳內所有蘇家人捆綁按跪在地上。
尖細陰冷的嗓音響起;“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罪臣蘇煥貪贓枉法,誣告忠良,私通敵國,意圖謀反,罪不可赦!判罪臣蘇煥三日後午門處斬,判罪臣蘇煥之妻沈氏從犯罪同斬,判蘇煥之子蘇炳南從犯罪同斬!判蘇煥次子蘇炳東從犯罪同斬!(著刑部即可赴襄陽將其捉拿歸案)。蘇煥之女蘇宛玉已婚配葛家,大宋律禍不及出嫁女,著即刻趕出蘇府。蘇家財產全部查沒歸入國庫,家奴充公發賣。欽此!”
憑空驚雷,橫禍天降!聖旨內容宣完後,蘇夫人和宛玉母女已被這天塌地陷般的突降橫禍震驚的昏了過去!家僕丫鬟們被驚嚇的哭叫嘶喊聲一片。
蘇侍郎驚懼的匍匐在地,渾身哆嗦,冷汗瞬間從全部毛孔中冒出來溼透了衣衫。這一天真的來了!只是沒想到會是這般的結果,奸賊賈似道太狠毒了,昏庸的皇上無情的令人心寒!自己死則死矣,只是連累的妻兒也一起送命,女兒可以倖免一死卻被趕出家門,她的傾城之資流落市井後,不知道最後的命運會不會比砍頭更慘?!
:“啊!……”蘇煥抬首仰天悲慘長嘯,老天不公啊!奸賊當道,忠良蒙冤!
蘇宛玉醒來時已經是在一家小客棧裡,那個帶隊的將官最後心軟的網開一面,把她的貼身丫環青兒和鳳兒放了出來。兩個丫環費了好大勁才把昏死過去的小姐背到這家小客棧。
蘇宛玉悲痛欲絕痛哭著,她突然想起什麼猛地坐起啞著嗓子吩咐兩個丫環:“青兒,你陪我趕緊去趟外祖家,讓舅母即刻給外祖父送信,把二哥藏起來。鳳兒,你趕緊找匹馬去城外田莊找大哥,讓他馬上遠走高飛,躲得越遠越好!快!……青兒鳳兒,行動要快!”
:“是!小姐。”青兒鳳兒聽命後趕緊行動。
蘇宛玉帶著青兒緊趕快跑的到了大將軍府外,遠遠看到大將軍府已被官兵圍住,鎮西大將軍府也被牽連,外祖父和舅舅已被皇上下旨革職下獄,宛玉身軀一軟,委頓在地。
匆匆趕來的鳳兒也帶來了另一個壞訊息,去鄉下田莊查賬的大哥也被官兵抓走了!
三天的時間裡,蘇宛玉跑遍了幾個名聲正直,和父親關係不錯的幾個大臣的府邸,央求他們幫父親上書申冤,幫家人求情免除死罪。卻都被拒之門外,有兩個父親的同僚倒是讓管家送出來幾百兩銀票給她以示關照,宛玉拒絕接受。
刑場外,宛玉的眼淚幾天內已經哭幹,帶著青兒風兒為父母兄長送上壯行酒。父親蘇煥眼裡含淚看著她:“玉兒!為父教導過你們,人生在世當有所為有所不為,為父不後悔,只是苦了你!留下你一個弱女子在這豺狼當道之世,不知怎樣生存?”
:“父親!您做的是憂國為民的正義之事,女兒以您為驕傲。女兒留在這世上,一定會為您申冤報仇的!”宛玉哽咽著說道。
:“不必!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是非功過自有後人評說,你只需要好好活著,替為父看著那惡貫滿盈的奸賊的下場!”
宛玉端著酒餵給父親喝,蘇煥對著酒碗一口氣喝乾。看著父親鬢角的白髮,宛玉心痛的如同刀割!以後,再也見不到慈父了!
母親淚流滿面泣不成聲:“玉兒!我的心肝寶貝!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活著,你活的好,母親在九泉之下才能安心啊!”
蘇宛玉抱著孃親的頭痛哭的喘不上來氣!
大哥目光堅定,溫潤中帶著寵溺:“小妹不哭,十八年後大哥又是一條好漢。以後給哥上墳時,不但要有這杏花村酒,別忘了帶我最喜歡吃的王記桂花糕,趙家酥糰子給我啊!”
宛玉看著曾經玉樹臨風,溫潤如玉的大哥,如今披頭散髮,滿臉髒汙卻面帶微笑,心痛的快要窒息了。
時辰已到,當劊子手舉起手裡的大砍刀,父親人頭落地血染刑場的時候,宛玉悲痛的慘叫了一聲,眼前一黑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