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錢安辰迫於他爹的壓力,將扇子收了,握在手中,露出紅腫的右臉。
他低著頭,往後退了半步,儘可能用左邊的側臉對著他爹,一雙眼睛偷偷地瞄著桌上的兩人。
事出反常必有妖,錢灝瞧見兒子躲避的眼神,就知道他兒子又在外面惹事了。
他站起身來,圍著錢安辰轉了一圈。
錢安辰盡力躲避,最終也沒躲過。迎著他爹近在咫尺、略帶憤怒的眼神,腦瓜急轉,挺起胸膛,理直氣壯地道:“我這是路見不平!爹不用擔心,已經找大夫看過了,擦兩天藥就好了。”
又拿眼睛偷偷看他爹,見他爹抬手要打人,忙伸手擋住,急道:“爹,還有客人在呢。”
錢灝才想起這屋裡還有個外人,他轉頭看著趙挺,抬起的手捋了捋鬍鬚,說道:“犬子頑劣,讓將軍見笑了。”
趙挺方才見錢安辰手中那把摺扇,有些眼熟。既然錢灝將話頭轉給了他,哪有不接的道理。
他淡淡道:“無妨,令郎年輕,正是頑劣的時候。”
又問錢安辰:“路見不平,可是打贏了?”
趙挺今日是客,這客人問話,錢灝也不好發作,只好回座位上坐了,一雙眼睛瞪著錢安辰,只希望他不要說出什麼丟顏面的話來。
這一問,錢安辰就又想起了宋玉昌,沒好氣地說:“反正沒落下風。”
“趙將軍這是給你臺階下!你在外面惹事,你還有理了?”錢灝沒好氣地說。
錢安辰看著他爹,道:“宋家那小子當眾調戲民女,我教訓一下他怎麼了?”
“你......”錢灝看著這個不成器的兒子,臉上有些掛不住,礙不住旁邊還有位客人,他偷偷看了看趙挺的臉色。
趙挺居然有些滿意地笑了,還說:“你是好心,公子俊俏,倒沒必要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將自己弄成這副樣子。”
他那個兒子居然還認真聽著,回應一句“這次是他走運,以後我會注意的”。
這是什麼對話,錢灝在一旁驚呆了。
他堂堂一個知府,他兒子在街上跟人打架,這麼丟人的事,說到同僚面前。同僚說打得好,以後注意不要讓自己俊俏的臉受傷???
在錢灝的震驚中,趙挺又問了一句:“公子這手中摺扇倒是奇妙,哪裡買的?”
錢安辰開啟摺扇,前後看了看,遞給趙挺,說:“這個嗎?一個朋友送的。”
趙挺接過扇子仔細看了看,金色扇柄,燙金黑色扇面,握起來有些重量,乍一看,是把質量上乘的男式摺扇。
其實,這摺扇是一件防身的物件兒,底下機關開啟,扇骨會伸長一截,鋒利無比。
只不過這機關做的也十分巧妙,不知道這位錢公子知不知道。
趙挺要是沒記錯的話,這把扇子是從宮裡出來的,不知為何會落入這小子手裡。
他將扇子還給錢安辰:“我以為你在哪裡買的,我也好去買一把,既是朋友送的,就算了。”
錢灝一聽趙挺說想買,心想,這是喜歡上這個物件兒了?忙說:“也不知是他哪個狐朋狗友送的,將軍若喜歡,安辰送給將軍就是了。”
錢安辰忙將扇子收起來,藏到懷裡,皺眉看著他爹。
此時錢灝的眼神,恨不得將他兒子吞噬進去。
趙挺擺手一笑,道:“奪人所好,非君子所為。”
當晚,伏海將春鶯春喜兩位姑娘並兩人的身契文書交給管家厲巖,如釋重負。
而管家厲巖懵在原地,拿著身契文書,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畢竟他家少爺院子裡全是男的,這一到襄州怎麼就買來兩個婢女?厲巖抓了抓腦袋,嘀咕道:“少爺莫不是離了都城,沒有夫人管束,就要暴露本性了?”
伏海一邊伺候趙挺沐浴,一邊不解地問:“這錢大人非要送您兩個婢女做什麼?”
趙挺泡在浴桶中,淡淡道:“錢大人這招好啊,一是試探我這個新官,二是送人情,這第三,就是在我府裡安插眼線。”
伏海說道:“沒想到這一個晚宴,竟有這麼多彎彎繞繞,這襄州的水可不淺,少爺你瞧,一個知府竟能將抄沒的府邸當禮送。”
趙挺笑了,“你還挺聰明的。”
伏海被他少爺這麼一誇,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他又問道:“對了少爺,那兩個姑娘怎麼安排呢?咱府上全是男的啊。”
趙挺說:“讓厲叔將人先安置在西院的客房,不得踏入東院,再寫信請母親安排個嬤嬤過來教導。”
伏海將話傳給厲巖時,厲巖更加覺得,他家少爺就是要暴露本性了,這麼兩個奴婢,竟還要請嬤嬤過來教導。
次日早晨,吳景陽起床後,坐在院子的鞦韆上,抬頭看天空。陽光從雲層透下來,映紅了一片片雲彩。
昨天晚上,她有問雪兒,哥哥去徵兵的話她能做點什麼。雪兒說了一大堆,吳景陽覺得,那些東西她娘一定都能想到,而且路程這麼遠,她哥也帶不了多少東西。
她想了一宿,決定幫她哥哥做一身護甲,以報答他這麼多天的照顧,以及願意讓她往茶樓的生意插一腳這事兒。
關於護甲,她腦子裡面已經有模型了,就是不知道時間來不來得及。
本來她一早就要出門的,雪兒非說早上得吃飯,她只好在院子裡晃著鞦韆,等雪兒叫她吃飯。
這時魏茹欣出門,看到吳景陽說:“小姐,我正要去請你呢,老爺說了,早上一起吃飯。”
吳景陽應了一聲,有些奇怪,她爹今天早上居然不去莊子上,還在家裡吃飯。
可能是因為她哥哥要去徵兵了吧,大家在一起多吃幾頓飯。
沒想到的是,飯桌上,她爹開口第一句就是:“我同夫人商量了,這徵兵,還是報我的名字。我上過戰場,有經驗。而且,我年紀大了,死了也就死了,可咱家的香火不能斷。”
“爹,昨天不是說好了我去......”
吳景義正說著,吳元棠打斷了他:“就這麼定了。”
又對溫淑怡說:“一會兒吃完飯,我還要去莊子上,你幫我收拾一下,衣裳被褥什麼的,別的東西,軍營裡也不讓帶。”
溫淑怡應了一聲。吳景義看著他娘說:“娘!您也同意讓爹去?他的身體您比我們更清楚,您能放心嗎?”
溫淑怡感覺這粥也沒喝兩口,卻像是哽在喉嚨裡,難以下嚥。
她放下湯匙,擦了擦嘴巴,抬頭看著吳景義:“兒啊,我如何能放心!可你叫娘怎麼辦?你們誰去,娘都不放心!可有什麼辦法呢?昨天晚上,你爹一夜沒閤眼,就怕你去了出什麼事。這些年,你哪裡吃過苦啊,怎麼捱得過打仗那種日子呢。”
無錯書吧吳景義心裡明白,爹孃是擔心自己。可他好不容易說服了爹孃,才過一夜,他們又反悔了。
他轉頭問吳景陽:“阿陽,你倒是說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