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相熟的夫人分別低聲同二妃講述了方才的情形。

慧妃一下子笑了，幸災樂禍斜睨端嬪，有個好兒媳又如何，這親家母瞧著也是個蠢笨的，御史家又能給二皇子提供多少助力？說不定還要拖後腿呢！

方雅嫻聽了，眼眶微微泛紅，她垂首在端嬪耳邊低聲絮語，整個人看起來十分低落。

也不知她同端嬪說了什麼，端嬪瞬間宛如燃起了鬥志的老母雞，直接無視了慧妃的眼神，直勾勾地望向方夫人。

慧妃氣了個仰倒，她竟然又被端嬪這個賤人給無視了！若是在自已宮裡頭她已經開始砸茶具了，明明端嬪出身不如她，相貌不如她，位分不如她，兒子除了出生早處處不如炳兒，以往都是被她踩在腳底下的，如今新擇的兒媳婦還沒過門呢就抖了起來，她怎麼敢的？！

慧妃怒火滔天，又不敢在壽康宮發作，讓她自已憋著她又忍不下這口氣。

“本宮記得給嫻兒賞賜時可沒落下方夫人，如今這副打扮是瞧不起本宮嗎？”

啊？賀今歲茫然，忍住撓頭的衝動，這是直接撕？

賀今歲覺得端嬪不顧姻親的臉面當場發作一定跟方雅嫻脫不了干係，方夫人不顧未來皇子妃的臉面如此打扮倒顯得方雅嫻輕狂了，這對母女果然不太和睦。

但是直接把家裡的齟齬擺在檯面上，不是讓人看笑話嗎。是方夫人蠢還是方雅嫻蠢？

賀今歲瞅著端嬪護犢子的模樣，她對前頭陳姑娘可不會如此維護，說是殺父仇人也不為過。

看來方雅嫻很不簡單呢，賀今歲不由得細細打量她，眉眼間柔婉秀麗，因為委屈眼眶泛紅卻不顯得楚楚可憐，像是在強撐堅強，任誰看了心都不自覺偏了去。

賀今歲一凜，偷偷看董太后反應。

董太后沒有反應。什麼皇室威儀，她如今也看淡了，那都是糊弄傻子的。說句不好聽的大實話，全天下百姓都想看皇家的熱鬧，真有那荒唐笑話，難道藏著掖著人家就能不知道了嗎？

二皇子再婚可是她一手操持的，未來孫媳婦跟生母關係冷淡她怎麼可能不知道，但她圖的是方雅嫻這個人，方雅嫻可是被德高望重的方太夫人撫養大的。

方夫人確實上不得檯面，但若說她會對二皇子造成不可估量的負面影響，這可能性實在微乎其微，若她真做成了，方大人這個御史還不如遲早告老還鄉！

再說了，就慕容煒那個名聲，難道還不夠負面嗎！方雅嫻是個好姑娘，有點心機又何妨？董太后平心而論，配慕容煒確實委屈了這姑娘，她若能把心機放在掰正端嬪母子倆身上，那董太后不介意多給方雅嫻做臉。

如今瞧著，端嬪最近行徑確實有長進，那她要為兒媳婦出頭，董太后不火上澆油就很體面了。

端嬪無疑是在打方夫人的臉，方雅嫻原本該一損俱損的，但有端嬪偏心，方夫人無狀在前，方御史才調進京不久，方夫人也沒有交好女眷，因而此時無人出口替方夫人美言一二。

其她人裝聾作啞作壁上觀，慧妃偏偏要趟這渾水。

“端嬪也忒不給親家母面子了，方夫人喜愛素雅有什麼錯？偏在你嘴裡成了不懷好意。”

慧妃不懷好意地撥了撥護甲，收穫方夫人感激之色後愈發得意，絲毫沒注意其她人異樣的眼神，就連她孃家大嫂，也就是許清如之母，也很無奈。

沒看見太后都不吱聲呢，慧妃倒越俎代庖了，方夫人值得指摘的又不止這一條。

許大夫人不知第多少次感到困惑不解，公爹許首輔自不必多言，夫君小叔子都是頂頂聰明人，怎麼小姑子偏生腦袋空空，同一對父母生下的兒女聰明才智怎能差這許多，難道慧妃是隨了已逝的婆母？可聽府中老人曾雲，婆母在世時也是極有手段的，不然許首輔也是名門出身，怎會一個庶子女都不見出生？慧妃莫不是當年出生時被報錯了？

呸呸呸，可別胡思亂想了，許家怎麼可能出現這等意外，慧妃再是蠢笨那也是后妃，膝下還有聰慧的五皇子，就是為了如兒她也不該如此設想。

許大夫人重振心神，警惕地進入備戰狀態，聽慧妃身邊的心腹大宮女委婉透露，自從二皇子婚事定下後，慧妃在端嬪手下吃了不少暗虧，許大夫人猜想或許是方雅嫻的手筆。

端嬪跟慧妃的水平不相上下，一個人總不會突然開了竅，作為慧妃的自已人，她再不情願也得站出來替慧妃找補。

端嬪牢記兒媳支的招，此刻不見半點惱怒。

許大夫人驟見心下一跳，這端嬪何時如此喜怒不形於色了？

更讓她意外的還在後頭。

端嬪輕描淡寫掃了慧妃一眼，不帶有任何情緒，彷彿根本不將慧妃放在眼裡。

慧妃咬牙，卻聽端嬪滿不在意地反問她：“本宮在教誨親家母，也是為了炳兒著想，慧妃這麼急急忙忙跳出來作甚？”

端嬪恍然大悟：“哦，本宮倒是忘了，慧妃想必是當成自個兒的親家了，本宮知道慧妃也為五皇子的婚事心急，可心急也吃不上熱豆腐呀，五皇子年歲不到，陛下都放了話婚事不必著急，慧妃且再忍忍，也就三五年了！”

她說的輕鬆！慧妃表情唰的難看起來，這差的哪是三五年這麼簡單，她最恨的便是二皇子這麼個廢物佔了明熹帝長子的位，她的炳兒再是優秀出色在慕容煒面前也要低頭，若是再讓二皇子妃生下兒子，又是嫡又是長的，那明熹帝的心可不就偏了過去嗎！

慧妃面色扭曲，端嬪心中快慰，嫻兒所言果真不錯，只要逮住了慧妃最在意之處一個勁的提，也無需再多費力氣，慧妃自已就受不了了。

慧妃最在意什麼？一則是她自已的面子，另一個便是她的寶貝兒子！

端嬪得意洋洋，她越是無視慧妃，慧妃就越是生氣跳腳醜態百出，換在以往沒有方雅嫻她哪能想出這麼聰明的招式呢，便是她妹妹也想不到。

太后果然還是偏心煒兒的，這個兒媳婦端嬪現在是怎麼看怎麼歡喜，家世也好，性子溫婉，對她又是百依百順，連與生母不睦這種隱私都不對隱瞞，這樣的兒媳婦才是跟她一條心的，陳家那個母老虎跟嫻兒簡直不能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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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若是大婚後方雅嫻能儘快為她生下寶貝孫子那就更好了。

端嬪笑容慈祥地盯著方雅嫻的小腹，彷彿大孫子已經待在那兒了。

方雅嫻恍若未覺，靜靜端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