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今歲捧著心儀的梅花，美滋滋地準備同慕容烜告別回馬車上。
話未道出口，賀今歲眼尖瞥見樹下熟悉的身影，並未多想便興奮喊住那人：“姐姐！”
賀今朝一驚，回過頭便見賀今歲抱著滿懷的梅花歡欣雀躍地奔她而來，賀今朝不覺莞爾。
“姐姐，我好想你啊！”賀今歲小奶狗似的將臉貼在賀今朝的手掌心，又蹭了蹭，雙眸澄澈無辜，惹人心憐。
這是又發生什麼事了？賀今朝目光自慕容烜身上一掃而過，順手捏捏賀今歲的臉，回去再盤問，現在討點利息。
賀今歲主動解釋：“姐姐，這是六殿下，梅花也是六殿下幫我折下的。”
賀今朝福身行禮，“見過六殿下，多謝六殿下照顧舍妹。”
賀今歲也是他的表妹，照顧一下不是應該的嗎？慕容烜回道：“不必，應有之義。”
嗯？賀今朝被他這回應打了個措手不及，這怎麼就是應有之義了？這位六皇子還挺會知恩圖報？
既然賀今歲姐妹相會，慕容烜主動告辭：“便不打擾了。”又朝另一個方向頷首。
賀今歲牽著賀今朝和驚蟄的手，滿頭霧水地望過去，這才發現梅樹之下還隱蔽地站著一位年輕俊美的公子哥，也不知沉默了多久。
賀今歲一腦袋的問號，她看向自已的姐姐。
賀今朝咯噔一下，糟糕，把這位給忘了。但賀今朝表情管理同樣滿分，她微笑解釋：“這是定國公世子。”
無需多言，賀今歲自已就會腦補，所以姐姐也是在道謝，賀今歲完全忽略了裴少淵還挺不好意思，她歉意笑笑，“多謝裴世子仗義出手維護我的酒樓！”
裴少淵定定看著賀今朝，聞言才施捨賀今歲一個眼神，話說出口刻意舒緩了口吻：“不必，應有之義。”
受人之託這就不必說出口了，原先他還不樂意理會這等雜事，裴少淵不著痕跡看向垂眸的少女，面目不自覺柔和，他現在卻慶幸自已答應了，緣分兜兜轉轉到底眷顧於他。
這話好耳熟啊，賀今歲嘴唇翕動片刻還是忘了原本備好的說辭。
賀今朝不願細想裴少淵那話裡的深意，甚至同裴少淵打的一番交道已經令她身心俱疲。
她低頭對賀今歲絮語，“該回去了。”又冷淡抬眸同裴少淵對上，“天色不早了，裴世子若無事，我和妹妹便該告辭回府了。”
賀今歲抬頭，豔陽正高掛，她敏銳地閉嘴裝聾作啞。
裴少淵：“路途遙遠，雪天路滑，不如讓在下護送二位進了城門。”
他是聽不懂人話嗎？賀今朝忍不住握力，就是不想見到他才告辭的，不是已經拒絕過她了嗎，不保持距離還湊上來做什麼？
無錯書吧賀今歲敏感地察覺姐姐不悅，於是代替姐姐發言，“不用啦，我跟姐姐出門前爹孃特地派了許多府衛護送，歸程比來途好走許多，就不勞煩世子大駕了。”
賀今歲小臉上笑盈盈的，神態很是誠懇，裴少淵看著這張臉，又看看冷淡的賀今朝，無奈之下只能退讓。
“是我多此一舉了。”
——
馬車上，賀今歲小心翼翼觀察著沉默已久的賀今朝，她沒理解錯的話裴少淵這是對她姐姐有好感吧，一個愛慕者罷了，對賀今朝來說如過江之鯽，從前也不見賀今朝如此牴觸啊。
這是發生了什麼她不知情的事嗎？
賀今歲瞅瞅驚蟄，希望她能給自已點提示。
驚蟄茫然，方才她一醒來裴世子跟她家小姐就是那般氛圍，她能知道什麼？
而且在她看來，裴少淵的確是不可多得的夫婿人選，只是賀今朝若不樂意，裴少淵再好也算了吧。
真是毫無頭緒啊！
賀今歲近乎抓耳撓腮，忽然抓住從前自已那一閃而逝的思緒，她說為什麼不對勁呢，賀今朝跟裴少淵恐怕在中秋賠罪之前就認識了吧！
既如此，賀今歲望著心情不太美妙的賀今朝，發自肺腑感慨她還是不要多嘴了。
賀今朝終於走出糟糕的情緒，發現賀今歲和驚蟄被她影響都靜默著各做各事，愧疚瞬時盈滿了胸腔。
“歲歲，驚蟄，”兩人動作一致地看過來，賀今朝下定決定：“裴少淵此人兩面三刀，出爾反爾，實在不宜接觸。”
賀今朝惱怒地想，既然惹不起她還躲不起嗎！
賀今歲一凜，因俊美面容對裴少淵生出的好感被警惕盡數替代，她鄭重其事地點點頭表示自已牢記於心。
驚蟄陡然一驚，方才她昏迷時在假山之中裴少淵該不會輕薄了她家小姐吧？想到這，驚蟄對裴少淵的猶疑化作鄙夷，登徒子！驚蟄握拳，她回去之後就找侍衛學幾招，起碼不能再一無所知地被放倒了，這樣她如何能保護好賀今朝？
馬車裡三人各有所思，達成了共識。
賀今朝放下一樁事又想起另一樁事，“歲歲跟六皇子怎麼遇上了？”
賀今歲心虛，但自已主動坦白總比家人從外人口中得知的好，賀今歲簡單解釋折梅的發展，略去了喬新傑的驟然出聲只說是意外，一邊說還一邊窺探賀今朝眼色，賀今朝臉色繃緊時她也被感染的下意識放低了聲音。
“……然後六皇子就好心地陪我去折梅了。”
賀今歲試探著問：“姐姐，你生氣了嗎？”
她苦著臉蛋，好倒黴，怎麼就偏偏發生意外了呢？
賀今朝聽著敘述心情七上八下，她深吸一口氣，控制不住手指頭在賀今歲額頭上點點，“沒有下次了！”真不該同意賀今歲跟賀風賀雨學藝，把心都學野了，竟然還有膽子雪天爬樹，這次幸好有六皇子及時出手相救，若沒有六皇子呢？
賀今歲點頭如搗蒜，連連保證：“肯定沒有下次了！”要是以後再爬樹或者幹什麼危險的事，她一定帶著保護的人！
賀今朝絕對想不到賀今歲的下次跟她的下次不是一個下次。
危機解除，賀今歲討好地捧出梅花，“姐姐，你看好不好看？一共四枝我們一個院子一枝。”
賀今歲就怕賀今朝被絆住腳步來不及折梅，因而厚著臉皮請慕容烜多折了幾枝，慕容烜當真好說話，也格外爽快地上了樹。現在看來她果然是未雨綢繆。
賀今歲眸光微閃，慕容烜那行雲流水的動作，絕不止是簡單練過，但這種事不足為外人道也，慕容烜不說她就不知道。
——
光明殿內，暗衛在通報賞梅宴上情況。
明熹帝撂下筆偷個閒，放鬆地靠著椅背，姿勢舒展神情閒適。
但聽著聽著，他的眉頭開始打上結，且越來越難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