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清靜靜趴伏在土坡上，別人都裹著厚實的軍大衣，只有他只穿了一件羽絨服，雪落在他身上，沒多會把他遮蓋得只剩下一個凸起的雪堆，他抹了一把落在臉上的雪花，聽見旁邊傳來一聲嘟囔，“這雪怎麼越來越大了，再下下去都看不見東西了。”

川清稍微動了動身子才發現身上已經積了一層厚厚的雪，大尾巴從雪裡擠出來，掃了兩下將身上的大部分的積雪掃去，這才覺得稍微輕鬆點。

“我們要等多久？”川清問，他旁邊是那個接近兩米的壯漢，他才注意到壯漢的手上戴著厚厚的手套，看起來很笨重，整隻手像一個拳擊手套一樣。

“這誰知道？”壯漢吸了吸鼻子，“等唄，總會出現的。”

他們在等一群野豬，宋囂一開始就說過，平原上有一片紅薯地，山裡的野豬群喜歡吃這個，在地震之前就老是下山霍霍，前幾天倖存者投奔安置點的時候跟軍隊說過這事。這兩天下雪，山裡沒有吃的，野豬隻能下山。

“那野豬可兇了，”壯漢看他趴在雪裡，小小的一團，故意嚇唬他，“你見過野豬嗎？它們的獠牙有十幾公分輕輕鬆鬆就能穿透人的肚皮。”

川清看他一眼，對這種無聊的恐嚇手段嗤之以鼻，“你難道要去和野豬空手肉搏嗎？”

壯漢嘿嘿一笑，“我以前在山裡執行任務的時候，就跟野豬肉搏過，我打贏了，那頭野豬變成了一鍋紅燒肉。你別說，野豬肉還真香。”

“厲害。”川清打量了一下他，又把視線轉向了遼闊的平原上，洋洋灑灑的雪中，一切都是白色的。

突然，一片純白中闖進了十幾個黑色的小點，正在快速移動。

“那邊有東西！”川清眯著眼，望向黑點移動的方向。

壯漢連忙拿起放在一旁的望遠鏡，仔細瞅了瞅，“嘿，還真是，你眼睛可真好使。”

另一邊的宋囂等人也發現了，正舉著望遠鏡看著。

“我們什麼時候動手？”川清問。

壯漢指向幾百米開外，“看見那沒，那塊就是紅薯地，那群野豬現在下山指定是餓壞了，等會就去刨紅薯了，到時候他們開槍，我們負責把野豬搬回來。”

“你不也是軍人嗎？你怎麼不開槍？”川清疑惑地問，他倒是清楚自己這些變異人是來打下手的，沒想到這個壯漢也是來打下手的。

壯漢嘿嘿笑，“我槍法不行，我都是肉搏。”

壯漢在雪堆裡掏了掏，掏出個東西遞給川清。

川清仔細看，是把小臂長的匕首。

“小子，哥看你年齡小，哥照顧你。你別看野豬看起來傻，這東西還會裝死，待會你搬野豬的時候，指不定就躥起來拱你兩下，你拿著這把匕首，遇到沒死絕的就給它兩刀。”

“那你呢？”

壯漢一擺手，“這玩意我多著呢，出門在外哪有隻帶一把武器的。”

川清想了想，還是拿起那把匕首，不自然的說了聲，“謝謝。”

“謝啥啊，”壯漢挪了挪有些麻木的身子，拿起望遠鏡又看了看，奇怪道，“這些野豬怎麼不動了？”

川清眯著眼睛看過去，果然看見那十幾個黑點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另一邊，宋囂舉著望遠鏡一動不動，像一座被雕刻好的石像，良久，他才放下望遠鏡，眸中一片凝重。

“少校，怎麼了？”他旁邊的手下問。

“野豬的體型不對。”宋囂說，“這個距離，那群野豬的高度起碼超過了兩米。”

手下有些疑惑，“這有什麼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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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內沒有體型這麼大的野豬，就連北部鄰國，體型最大的野豬肩高也沒有超過兩米，”宋囂沉聲說。

“這說明什麼？”手下撓了撓頭。

“笨，”另一個手下看不下去了，“說明這些野豬變異了。”

“讓狙擊手就位，野豬群進入最佳射程內直接開槍射殺。”宋囂說。

手下還在喃喃，“野豬......也會變異嗎？”

另一個手下拍了拍他的頭，“人都會變異，別說豬了。”

手下眼神迷茫了一下，這話...好像說反了吧。

地面突然傳來了震動，開始很細微，逐漸變得清晰，川清看見眼前的積雪最上層的雪花落下又被拋起。

“地震了？”有人問，但語氣裡並沒有多少驚慌，比起之前的大地震，這點細微的震動甚至掀不起一絲驚慌，況且他們還是在平地上，四周並沒有什麼建築。

“不是地震，”川清突然看向某個方向，“有東西過來了！”

壯漢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我cao......那是什麼？平地也會雪崩嗎？”

地面的震動越發劇烈，像是數百輛重卡同時碾過造成的轟隆聲。

幾千只白色的生物從北方快速跑來，裹挾著風雪，像是一片雪暴滾滾而來。

“我的娘誒！那是羊嗎？”壯漢舉著望遠鏡，嘴裡發出驚歎聲。

川清一把奪過望遠鏡，“借我看看。”

雖然他的視線加強了不少，但依舊比不上現代精準的望遠鏡，藉著望遠鏡，他終於看清了那一片白色雪暴。

是幾千只槐山羊，卻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槐山羊，原本體型只有幾十公分，體重二三十公斤的槐山羊如今體型整整翻了兩三倍，幾乎要比肩一個成年人的身高，原本短而薄的皮毛變得厚實，長出了綿密又長的毛髮，如果不是那對羊角，看起來倒是像一頭白色的高原犛牛。

槐山羊頭上的角變得鋒利無比，足有半截手臂那麼長，在風雪中閃著寒光，像是頭上插著兩柄出鞘的利刃，毫無疑問，如果拱在人身上，跟被鋒利的刀劍開膛破肚沒什麼區別。

就在他們驚歎於槐山羊群這種變化的時候，原本一動不動的十幾個黑點快速朝羊群奔去，野豬猙獰的面孔和尖銳的獠牙異常可怖，羊群頓時騷亂起來。

頭羊目露兇光，惱怒的朝野豬拱去，鋒利的羊角對準了野豬的腹部。

可野豬的外皮堅硬無比，外面還裹上了厚厚的泥漿，頭羊奮力一擊之下，也只是在野豬腹部劃開了一道淺淺的口子，鮮血流了出來，但野豬似乎毫無痛覺。

野豬被激怒，原本它盯上的是一頭母羊，現在直接轉頭朝頭羊拱去，尖銳的獠牙直接刺穿了頭羊的腹部，整隻羊直接被拱起，掛在了野豬獠牙上，大量的鮮血湧出，染紅了潔白的皮毛，鮮血順著獠牙流進了野豬的嘴裡。

頭羊死了，羊群徹底亂了，在下一任頭羊出現之前，這種騷亂會一直持續下去。

雖然大部分羊群還是一起裹挾著朝著南方奔去，但羊群裡已經出現了踩踏事件，死在羊群腳下的羊比死在野豬嘴裡的更多，但野豬也沒撈到什麼好處，雖然它們的皮異常堅硬，但在無數只羊群的圍攻之下還是免不了死亡的命運。

十幾頭野豬，只有六七頭成功從羊群裡跑了出來，帶著它們的獵物，一眼也沒有多看死去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