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清剛洗完澡，宋東東懷裡抱著膝上型電腦湊了過來，“哥，幫個忙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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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清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24等個t。”宋東東臉上掛上討好的笑。

川清頭髮還滴著水，抬頭看了眼客廳裡掛著的時鐘，還差幾分鐘就半夜十二點了，這是個不太吉利的時辰，他記得上一次宋鼕鼕這個時候喊他打本，24個人直到早上六點才走出那個副本。

“不了，我要睡覺。”他毫不猶豫的拒絕，“你也別玩了，你明天不上課嗎？”

“明天星期六，”宋東東瞬間變成苦瓜臉，“這才不到十二點，我已經喊了半個小時了，你說現在這人怎麼都睡這麼早，都沒有夜生活的嗎？”

“你一個十六歲的小孩說什麼夜生活？”川清揪著毛巾胡亂的擦著頭髮，蓬鬆的自然捲被揉得亂七八糟，他抽空瞧了眼宋鼕鼕的電腦螢幕，是個不算太難的副本，團隊頻道里團員在催促。

宋鼕鼕注意到了他的眼神，感覺希望又來了，連忙說道：“求求你了，再找不到t就得散團了，我發誓，最多一個小時就能過這個本！”

“好吧。”川清猶豫了一會，他也確實好多天沒有玩過遊戲了。

宋鼕鼕頓時喜笑顏開，鞍前馬後的幫他開電腦，還貼心的給他倒了杯水。

那架勢，看得川清有些心慌，他覺得自己是不是應該備個早飯。

深夜不適合打遊戲，川清很快就意識到自己又重蹈覆轍了。

原本一個小時就能過的副本因為人員的各種翻車卡了很久，直到凌晨兩點，24個人卡著boss狂暴的最後兩秒前把它錘死了。

川清深吸了一口氣鬆開了滑鼠，他發誓以後再也不會和宋鼕鼕一起打遊戲了。

“啊！”宋鼕鼕發出一聲尖叫，轉頭抓住了川清的胳膊。

“哥！出玄晶了！”

川清一震，看向自己的電腦螢幕，果然看見在一排的垃圾裝備裡面，亮晶晶的玄晶閃著金光。

他心裡也是一喜，忙碌了兩個小時的川師傅得到了好報，下次勉強可以再和宋鼕鼕打一次。

“哎？”宋鼕鼕有些疑惑，“哥，我覺得我肯定是非太久了，禁不住大喜大悲，有點頭暈。”

川清剛想損他兩句，突然發現自己好像也有點暈，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桌面上的手機突然亮了，刺耳的警報聲響起。

“10...9...8....”

地面突然劇烈震動了一下，桌子上的水杯倒了，水濺到了鍵盤上。

“快跑！”川清大吼一聲，拉起宋鼕鼕就跑。

與此同時，一聲震耳欲聾的嗡鳴聲炸開了，像是從地底下傳來的，又像是從四面八方。

兩人搖搖晃晃的跑到了門邊，門口的半人高鞋櫃在劇烈晃動下倒了下來，差點砸在川清腳上。

雖然沒有砸到人，但卻把門卡住了。

川清的腦子轉得很快，立馬拉著宋鼕鼕掉頭往窗戶位置跑去。

“跳！”川清朝宋鼕鼕吼。

宋鼕鼕面色青白，看了一眼窗戶下面，他們住的是二樓，不算太高，但從這裡跳下去也夠嗆能好受。

地面的搖晃更加強烈，他沒有時間再猶豫，咬牙跳了下去。

腳腕上傳來一陣劇痛，還沒來得及痛撥出聲，川清也緊跟著跳了下來，又把他扯起來，往小區廣場跑去。

地面實在震動得太厲害了，每一步都好像踏空，路邊的綠化樹和路燈都砸了下來，電線被扯斷帶出火花，噼裡啪啦的。

好不容易跌跌撞撞跑到廣場上，再回頭看，兩人都愣住了。

小區的樓房像多米諾骨牌一樣，一棟連著一棟的倒了下去，地面呈現出波浪形的起伏，地磚一塊塊的翹起，露出下面新鮮的泥土。

天邊出現了火光，大地的嗡鳴聲，水泥牆塊砸在地面上的轟隆聲，還有那掩蓋不住的尖叫哭喊聲。

“哥…”宋東東臉色白得可怕，趴在地上望著不斷倒塌的樓房，扯著川清低聲喚著，像是在尋求一絲安全感。

川清同樣後怕，緊緊拉著宋東東，地面的起伏使得兩人根本站不起來，他環顧了一下四周，有不少人和他們一樣跑出來，他們的哭喊聲響在耳邊。

可這些人實在算不上多，從地震預警響起，到他們跳下窗戶逃生，不過短短半分鐘。

能跑出來的除了和他們一樣熬夜的人，就只有一些一樓的住戶。

其他人，都沒能跑出來。

小區中間的廣場是唯一的安全區，地震還在繼續，川清嘴唇發乾，心跳似乎和大地的震動達成了共鳴，已經過去一分半鐘了。

地面出現了無數裂縫，最寬的能塞進去一個人，最小的手掌寬，好在他們腳下並沒有出現裂縫。

大地的震動逐漸平息，天邊的火光一點點消失不見，嗡鳴聲停止了，天地重回一片寂靜。

廣場上同樣寂靜無聲，所有人都沒有從這場意外中回過神來，突然有個人哭出聲，是一個穿著花裙子的小女孩。

她在喊，爸爸。

人群在這一聲哭喊中炸開，有人絕望地哀嚎，有人紅著眼爬起來，往廢墟里走去。

有人和孩子一起哭喊，喊那些被埋在廢墟里的人。

“東西，你的腳怎麼樣？”川清問，他的聲音有些發抖。

“啊？”宋東東轉過頭來看他，似乎還沒反應過來，臉上全是汗水，頭髮貼在額頭上，臉色慘然，他伸手摸向自己的腳踝，一陣疼痛。

“好痛！好像腫了……”

川清在黑暗中摸索著掀起他的褲腿摸了一下，是有些腫脹。

“應該是扭傷，問題不大。”他安慰道，“不知道還有沒有餘震，等天亮了，我去給你找點冰敷一下。”

這話是哄宋東東的，現在這種情況，最多隻能找點冷水敷敷。

宋東東也明白，只是腳踝扭傷，比起丟命，實在是算不得什麼。

他的視線落在前方的黑暗中，沒有燈光，也沒有月光，那些廢墟看不清晰，只有零星幾個人舉著手機微弱的光亮在廢墟上翻找著什麼。

或許是找自己的親人，或許是找埋在廢墟下的東西。

他好像聽見廢墟里面有人在哭，很多人，有大聲的哭嚎，有微弱的啜泣。

“哥……”宋東東的聲音在黑暗中傳來，帶著掩飾不住的恐慌，“哥，好多人沒有跑出來……”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靜，宋東東有些害怕，伸手摸到了川清的胳膊，很涼。

“嗯，”川清在黑暗中輕嘆了一聲，“天亮之後，會有專業的救援隊伍來這裡，等再過十分鐘，沒有餘震的話我們就去救人。”

天亮之後，這是川清預估的救援隊伍最快的速度，他不知道這場地震波及的範圍有多廣，但可以預估的是，這次地震造成的傷亡一定很大。

凌晨這個時間段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是手機地震預警，只給了十秒的預警逃生時間，說明連國家觀測系統都沒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