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清也不會想到,自己和宋東東勤勤懇懇蹬腳踏車從g市到c市,不過一晚上的功夫,又重新回到了g市。
他這會正夢見宋東東在嚎啕大哭,他也不知道宋東東哭什麼,就是使勁哭,哄也哄不住,哭累了就瞪著一雙溼漉漉的眼睛幽怨的看著他,然後,接著哭。
他把自己縮成一團,毛茸茸的大尾巴在頭上繞了一圈,堵住了耳朵,遮住了眼睛。
現實中,黑色長條明目張膽的從那個大洞裡蛄蛹進來,在塔裡環視了一圈,無視川清旁邊躺著的紅毛巨狼,準確無誤的找到了目標,啪嘰一下拍在了雪豹側著的半邊臉上,心滿意足的捲成一團眯起了眼睛。
狼閉著眼,蓬鬆的尾巴掃了兩下,連川清的臉都沒碰到就把黑色長條掃了下去。
黑色長條在厚實的衣服堆裡滾了兩圈,心裡很氣,反方向滾了兩圈,滾到了川清旁邊,從他身上爬了上去,抬起頭,瞪著眼睛看那頭壞狼。
狼睜開眼,一雙冰藍色的眼睛冷淡的看著眼前這個不知死活的小東西。
兩雙藍色的眼睛對上,黑色長條的氣勢看起來要更盛一點,眼睛下面突然張開了一條縫。
“喵喵!!喵喵喵喵!!”有些嘶啞難聽的聲音從那條縫裡傳出來。
狼爬起來,尾巴垂著,在黑色長條的憤怒的注視下來回踱了兩圈,思索著要不要把眼前這個東西吃掉,吃掉這個東西只需要一口就可以了,但眾所周知,狼是不吃蟲子的,即使他年輕的時候幹過這種事情,但後來他成為狼王,身份讓他不能再幹這種事情,可現在他的小弟們都不在,或許可以幹一下。
最終,他還是戰勝了思想上的惡魔,堅定維護自己作為狼王的威嚴。
“嗷嗚!”滾開。
黑色長條顯然聽不懂,更加憤怒的一頓‘喵喵’。
狼不耐煩了,一尾巴又把它掃開了,黑色長條捲成一團,這下足足滾了十幾圈才停下。
黑色長條鍥而不捨的重新蛄蛹回來,又是一頓怒罵。
來回幾次,黑色長條的氣勢不減,羈也找到了樂趣,和它玩起了滾皮球的遊戲。
夢裡,宋東東扯開了那條長長的毛茸茸的雪豹尾巴,張口對著他就是一頓輸出。
川清頭都大了,他有些聽不懂宋東東在說什麼,唯一確定的就是他罵的真的很髒。
他瞪著眼看著宋東東喋喋不休,心裡細細思索了一下自己這一生對於弟弟的教育問題,沒有找到任何有關於他教過宋東東罵人的記憶。
他得出一個結果,孩子大了。
狼和黑色長條玩夠了,低頭看看睡得不太安穩的川清,在那道蜿蜒醜陋的傷口上舔了兩口,發現已經結痂了便停了下來,隨後把黑色長條團吧團吧扔在了他旁邊。
雖然不知道這個黑乎乎的東西是什麼,但看起來沒有什麼危險性,加上滾皮球的遊戲還挺好玩的,因此他不介意這小東西在自己的窩裡待著。
無錯書吧黑色長條也沒再試圖爬到川清臉上,老老實實的舒展開身體,貼著雪豹柔軟厚實的被毛眯起了雙眼。
身形龐大的雪豹被身形更加龐大的狼圈在懷裡,像一隻柔軟的幼獸,耳邊沒了喋喋不休的叫罵聲,他的眉頭舒展開來,陷入了更深的睡眠裡。
地下城的出口處很熱鬧。
趙大平他們回來之後,把駝鹿肉留下了一小部分,剩下全部換成了積分,大部分都打進了宋東東的賬戶裡,其他人也沒有意見,雖然之前並沒有說定,但畢竟沒了個人,而且駝鹿肉和鹿角換取的積分很多,就算扣去了大部分,剩下的也夠他們生活一段時間。
這相當於撫卹金,大家都是清楚的,即使他們回來第一時間就找了宋囂借人借車出去找人,但希望有多渺茫幾人心裡都有數,在明知川清是被一隻不知名的野獸帶走的情況下,最後會是什麼下場可想而知,運氣最好,也就是找回來一堆骨頭。
這事是瞞著宋東東的,他們打算確定人找不到了再告訴他。
可宋囂隱約覺得這事要糟,果然他們準備好即將出地下城的時候,看見了裹的嚴嚴實實等在出口處的宋東東。
“我要去。”宋東東眼眶紅著,語氣卻很堅定。
“外面太冷了。”宋囂皺著眉,語氣輕緩,這段時間他太忙了,建造地面暖棚的事剛有點進度,就被一群變異牛攻擊了,死了好幾個人,受傷的人有十幾個。剛處理好這事,川清又失蹤了。
這段時間死的人不少,但沒有被野獸第一時間吃掉而是被帶走失蹤的川清還是第一個,雖然他也覺得生還的希望渺茫,但沒有找到人就是還有希望,所以人還是要找的,況且這還可能是他未來的大舅子。
所以即使他已經忙到一天只能吃上一頓飯,整個人都累瘦了十幾斤,他還是決定親自帶人去找。
“我要去。”宋東東看著他,一字一句,像是咬著牙說出來的
他不想帶上宋東東,但是又拗不過他,只能帶上。
這是溫度驟降之後,宋東東第一次走到地面上,外面飄著小雪,風很輕,但也很冷,吹在臉上是刺痛的,即使穿了很厚實的衣服,走出入口的那瞬間,他還是覺得血液都被冷得流速變慢了。
宋囂扯著他上了車。
車上,宋東東眼睛一動不動的看著窗外,車輛駛過的地方全是白色,沒一會眼睛就生疼,他揉了揉眼,接著看。
“別看了,看多了眼睛疼。”宋囂輕聲說,順手把保溫杯遞給他,“喝點水,現在還是熱的。”
宋東東接過來,也不喝,就在手裡揣著。
趙大平在後座上欲言又止,最終只輕輕說了一句,“對不起。”
宋東東沉默著,什麼都沒說,他覺得自己哥哥還活著,沒什麼原因,就是這樣覺得,但他又害怕,他知道這事怪不著趙大平,是哥哥自己要出來的,這樣的天氣,本來就有風險。
可萬一真的出事了,他做不到真的一絲怨恨沒有,或許會怪趙大平,或許會怪哥哥,也會怪自己。
他把手貼在車窗玻璃上,眼睛被外面的雪白刺得通紅,感受著從外面傳進來的溫度,指尖在觸碰到玻璃瞬間變得蒼白。
廢棄的建築上掛著結實的冰凌,冒著寒氣,沒有一絲要化的意思。
真的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