駝鹿群擠在一處山谷裡躲避這場暴風雪,幼小的駝鹿有的已經長出了毛茸茸的小角,有的只是頭上微微拱起了一個小包,它們被成年駝鹿圍在中間,一扇扇寬大的駝鹿角為它們築起了一道遮擋風雪的圍牆,也同樣遮擋了它們的視線。
鹿群的最外圍,一頭紅色巨狼輕而易舉的咬斷了成年駝鹿的脖子,隨後揚長而去。
鹿群的頭領發出了幾聲狂躁且無奈的嘶吼,但終歸無濟於事,它們不可能放棄這處山谷,行走在這樣的暴風雪裡,它們倒是還是堅持,但幼小的駝鹿幼崽會被風雪凍死。
它只能分出更多的成年駝鹿在外圍巡視,希望這場暴風雪不要下得太久。
對於狼來說,這場暴風雪下得恰到好處,它能輕而易舉的找到暴風雪裡的獵物,而又沒有不長眼的東西來打擾它進食,比如金雕,比如禿鷲,還有那些看起來弱小卻什麼都吃的麻雀群,總是在它吃東西的時候騷擾它,即使已經給過它們教訓,但這些東西好像不長記性,下一次依舊還會這樣做。
而在暴風雪裡,這些東西都飛不起來。
狼在風雪中眯著眼,享受了自己的食物,它以前也吃過鹿肉,但這種鹿和自己以前吃的不太一樣,它們長得比自己以前吃的鹿要更好看一點,雖然食物並不需要什麼顏值,但好看的吃起來總是會更香的,而且肉質要更嫩,它很開心。
它吃到最後,留下了一條帶著皮毛的鹿腿,它在空氣中嗅到了那隻小雪豹的味道,作為見過兩面的朋友,它自覺已經和小雪豹很熟悉了,它們已經是朋友了,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它只認識小雪豹,它想去見它,空著爪去見人家總是不好,它想把這條鹿腿送給它。
狼昂著頭,嘴裡叼著鹿腿,無視風雪的阻擋,去見它的朋友。
四條腿跑得是很快的,狼沒多久就找到了地方,它小心翼翼從建築群中間穿過,準確無誤的停在了其中一棟小樓的門前,它蹲坐在雪地裡,尾巴翹得高高的,頭堪堪越過小樓的二層,它把鹿腿丟了下來,低頭看了看那扇緊閉著的小小的門,爪子抬了抬又放了下來,它鼻頭動了動,嗅到了空氣中熟悉的氣息,起身圍著小樓轉了一圈,最後停在了屋後的一個雪堆前面。
雪堆裡傳出來的氣息很濃郁,它抬起爪子扒拉開雪堆,翻出來一隻縮成一團的雪豹。
雪豹的尾巴軟軟的耷拉在地面上,沾了雪,整個豹看起來有些狼狽,臉和脖子還被黑乎乎的不知道什麼東西給糊住了。
狼有些疑惑的看了看窗戶,又看了看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雪豹,低頭嗅了嗅,它記得小雪豹前段時間還只有尾巴和耳朵,怎麼現在就能變成完全的雪豹了?但氣息是沒錯的。
而且小雪豹不是喜歡住這種房子嗎?為什麼要睡在外面?狼的耳朵難得疑惑的抖了抖。
眾所周知,誰撿到的東西就是誰的,這個道理不管在人類界,還是動物界,都是通用的。
狼盯著雪豹的眼神亮晶晶的,尾巴不由自主的搖了起來。
被當成所有物之後,雪豹脖子上掛著的那東西就顯得很礙眼了,它伸出尖銳的爪子,把那坨黑乎乎的東西勾了下來,怕傷到雪豹,動作小心翼翼的。
黑色長條被打擾到了,很是不滿,想跳起來給始作俑者一個甩尾,但還沒等它發作,那可惡的傢伙已經把自己選中的鏟屎官叼起來跑走了。
藍色的眼睛裡盛滿了怒火,長長的身子在地上拍了兩下,發現無濟於事,只能重新蛄蛹了起來。
外面的風雪肆虐,撞在門上發出砰砰的響聲,熟睡的幾人都做了噩夢,夢見自己被雪給埋了。
蛇總是更怕冷的,帳篷裡,一條長長的蛇尾蜷成一團,牧理迷迷糊糊的被冷醒,感覺半個身子都凍僵了,他猛然清醒過來,掀開了帳篷的一角,屋子裡很昏暗,外面的天色微亮,光線和呼嘯的風雪一起從敞開的視窗吹了進來,屋子裡滿是肆意飛舞的雪,地面上鋪了厚厚一層雪,原本燃放火堆的位置拱起來兩個小雪堆,牆角的木柴堆上掛滿了冰凌。
他連忙從帳篷裡游出來,掀開了趙大平的帳篷,帳篷裡很暖和,裡面兩人睡得橫七豎八的,趙大平的爪子拽著周羌的角,周羌的腳蹬著趙大平的肚子。
見兩人沒有受到影響,他又轉身去看其他人,另一個帳篷裡的兩人也睡得正香,最後去掀了川清的帳篷。
這一掀,才發現裡面的氣息冰冷,早就沒有人了。
牧理心中一驚,下意識去看大敞著的窗戶,尾巴一甩就游到了窗邊。
外面的積雪已經快和窗沿齊平了,窗下的積雪裡有一個大坑,雪不斷往坑裡堆積,已經快要將坑給填平了,雪面上還有一道痕跡,看起來像是某種野獸的腳印,只是那腳印大得離,在風雪的肆虐下已經分辨不出來是什麼野獸的腳印了,只有一個個坑朝遠處蔓延。
他尾巴搭上窗沿,翻身爬了出去,急切的將坑裡的雪扒開,扒一手是雪,扒兩手還是雪,扒到最下面也沒扒到想找的東西。
牧理多少鬆了口氣,他最怕扒開雪看見凍硬了的人,或是被野獸啃食後留下的殘渣。
風裹著雪在往臉上拍打,拍得人臉上生疼,但更多是冷,臉上冷,心裡也冷。
無錯書吧牧理的視線落在那一串腳印上,心裡發涼,下一秒毫不猶豫的翻進了屋內,把睡得正香的幾人全都叫醒了。
周羌揉著眼睛,從帳篷裡出來的時候打了個冷顫,“誰把窗戶開啟了?”
“川清不見了。”牧理的臉色很難看。
原本還迷糊著的幾人瞬間清醒了。
“什麼叫不見了?”
牧理帶著幾人走到窗邊,指了指下面的坑和腳印,臉色凝重,“起初我以為是什麼東西開窗爬進來把他帶走了,但腳印太大了,不可能從窗戶進來,我猜測是他自己翻窗出去的。這裡沒有川清的腳印,說明他翻窗出來之後是被野獸帶走了,可他為什麼會在外面下著暴風雪又明知有野獸的情況下翻窗出來?”
“這個時候還研究什麼為什麼?”趙大平轉身就走,一把拉開了門,風雪猛然灌了進來,呼嘯著從耳邊刮過,他急切的聲音和風聲混雜在一起,“還不趕緊找人去!待會雪把痕跡都填平了就真的找不到人了。”
幾人也不再說話,沉默著跟上。
兩輛越野車半個車身已經被雪埋了,費了好大勁才開了門,又把後備箱裡的鹿肉全都掃在了地上,以此減輕車輛的負擔,兩輛車冒著雪跟著那串腳印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