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我與她有個十年之約》2
此次回京師後,因為準確預測兩次月食時間,得到了太宗皇帝的賞識。沒過多久,我親受太宗皇帝之命,建立了玄月閣,招募能人賢士來研究天文地理,更忙了。但我也不怎麼修煉天機道法了,主要是我不確定學了會不會影響將來。
而在此期間,我在京師中又遇到了一件事,徹底改變了事件的走向。
這日,瑞王和側妃親自前來欽天監找符興,但恰巧符興正在宮裡與皇帝議事,瑞王興許心血來潮,便來一句:“聽說欽天監江臨淵負有盛名,讓他來給我們佔一卦吧。”
手下來請,雖然極不情願阿諛奉承,但皇權之下,也得低頭。我便放下手頭的事,出去前堂迎接瑞王。
誰知我看到瑞王側妃的第一眼,就差點破了功。不能說她和宮梨花一模一樣,但是實在太像了,而且她看起來還身懷六甲,看著快生了。
幸好我低頭得快,瑞王也沒怎麼注意。不然暴露這個倉惶的眼神,就不好解釋了。
眼前的瑞王側妃,叫裴文萱,嫁到瑞王府已經一年了。是榮國公府的嫡長女,聽說她妹妹最近跟我的弟弟江臨淮定親了。
瑞王讓我給側妃看手相,我用眼角餘光看清了她的模樣,她看起來確實不認識我。兩人確實很相像,但是那雙眸子完全不一樣。這個女子鳳眸透露著精明,命格很不一般。而宮梨花的杏眸看人時的眼光是很與世無爭的。倘若是雙生子,這性子區別也太大了。
我當即決心弄清楚此事,當天就告假去北雁山。打聽到她在山中採藥,我便尋到了山中去。
又是梨花盛開時,四月暖風徐徐,吹起了宮梨花的秀髮,她束腰的布衣裙顯得她的腰很纖細,不是那位身懷六甲的瑞王側妃。我舒了口氣,不由多看了一眼,女大十八變,一年多未見,她變成了大美人。
她抬眼注意到我的出現,訝異道:“公子在看什麼?”
我眼中藏不住驚豔,沉靜開口道:“賞梨花。”
這幾個字也不知為何會未經思考脫口而出,這聽上去是一句雙關語,略帶輕浮,不符合我的身份。
她臉上出現些許羞赧,但目光並未躲開,反而直愣愣地迎接我的目光。我一時移不開眼,可能是單身太久了吧,見到閤眼緣的美人就動了心。
“公子該不會是特意來找我的吧?”
“嗯,找你來看手相。”
她滿臉錯愕:“看手相?為何?”
“很重要。可以嗎?”
來不及解釋,每個人的手掌紋都不一樣,我記得了裴文萱手掌的紋路,見她猶豫地遞出右手,便上前仔細看了看。
“果然。”如我所猜想一般。
“你們是雙生子……”而且,她們命格……我說不出口。
她似乎已經猜到我要說甚,不等我開口便道:“剛出生時,符國師就說我們這對雙生子命格相相剋,她生來母儀天下,而我活不過及笄。
所以我自出生起,就不能生活在國公府,十二歲前,我一直養在京師外的圓音寺,主要是為了當姐姐的血引子。不過還好,後來我逃出來了,他們都以為我死了。”
血引子?“你是巫族之後?那宮家是你母親一脈?”
“嗯,不過家主只能算遠房親戚。”
“他們為何願意給你一個身份?”我聽師妹提過,宮家入族條件相當苛刻。
宮梨花頷首:“我是聖女之後,自然有價值。我答應宮家給他們當二十年血引子,也就是說我三十二歲前要保持完璧之身不能嫁人。”
二十年血引子。宮家的藥很名貴,產量又大,用血量得多少。我是震撼的,但更多的是心疼這個姑娘,她把交易看得很淡,彷彿很理所當然。
“那十年之約的意思……”是我多想了嗎?
她望著我笑而不語。
那天我們聊了很多,她告訴了我她的過去,她過去沒有姓氏,只有一個小名叫做阿離,還有她如何逃出來的事。
回京沒過多久,我升至欽天監監副,上面就只有監正符興。我對當官毫無興趣,但是有了這個權力,我可以在玄月閣更好招募奇人能人。
我開始利用閣主的身份,頻繁接觸神秘的宮家,也調查過他們家族的背景。宮家家主雖然不想參與朝政,但畢竟生活在大梁,藥材生意做得如此大,想完全避世也是不可能的。
在我忙於玄月閣之事時,卻不經意間惹上了大麻煩。符興這個人,是想恢復巫術的守舊派,由於我旗幟鮮明反對恢復巫術,便成了他要扳倒的物件。對於我的攻訐,就是從那會開始的。
甚至,他在玄月閣安排了他的親信,隨時向他彙報玄月閣的動態。我雖疲於應付這些,但也不得不應付那些勾心鬥角。然而,我雖不惹事,事卻惹上了我。符興給我樹立了一個很大的敵人——瑞王,他指出當日我給瑞王側妃看手相時,沒有算到她的兒子夭折。
參奏我的本子堆成山,但太宗皇帝惜才,我才沒有被貶官。
此期間,又逢師父病重,我只能告假到北雁山看望師父他老人家。師父走的前一日,我與他老人家坐在草堂門前的臺階上小酌,可能是迴光返照,他精神爍爍的,特別健談。
聊了很多,老爺子忽然反過來安撫我:“雨過夕陽收,這是人之歸途。我大限已到,不必難過。”
我望著夕陽,嘴中苦澀:“師父,讓您失望了,徒兒是三個徒弟中最無用的,真對不起您的用心良苦。”
老爺子呵呵笑道:“倒也不必妄自菲薄,你是大梁朝欽天監史上最年輕的監副。入世修煉和出世修煉都可,只是各人選擇不同。”
我搖搖頭:“遺憾的是,您傳授的天機道法,我始終無法更近一層,業已半途而廢。”
師父望向遠處,若有所指:“嗯,聽說你小子動了凡心。”
對於這世上我最尊敬的長者,我沒什麼好隱瞞的,也什麼都瞞不過他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