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說你知道我志願填了哪,沒想到你還真找來了……”
“所以你哥那個小叛徒把志願改成什麼了?”
“等一下,我答應我哥給他保密了。”
“我不是來索他命的,放心。”
“我去看看奶茶好沒好!你們聊……”
黎鶴鳴找了個藉口遠離這是非之地,她很想吃瓜,但顯然在第一戰場冒著被隨時亂飛的手榴彈炸死的風險旁聽不如等江女士凱旋後再盤問她這次作戰的細節來得划算。
“你想複合嗎,江哥?”
“如果不想我就不會來找你了。”
江清晝有些犯愁,這兩個人不是第一次分手了,自從高一時兩個人在一起後,分手就像是他們之間的小情趣,時不時就要發生幾次,兩個人分分又合合,每次不管是因為什麼吵的架,分的手,最終都會莫名其妙突然複合,問就說怪對方太愛自己了。江清晝一直夾在中間做間諜,這次幫她哥找臺階下,下次就幫江別塵堵她哥,三個人倒是把日子過得不錯。
但是這次分手難得的,兩個人都擺出一副再和對方搞到一起就是狗的架勢,明明還是和以往一樣因為一點小事吵的架,怎麼這次就無法挽回了。江清晝犯了難,她不想看她哥因分手難過,也不想看她哥和江別塵在一起互相折磨,乾脆兩邊都不理,不勸分也不勸和,裝作江別塵從沒出現過他們的生活。時間一久,兄妹倆還真給他忘了,結果現在這人突然又蠻不講理地闖了回來,連帶著那些未消化乾淨的感情。
“你倆上次到底因為啥分手的?”
時隔十六個月,江清晝終於問出了這個她好奇很久的問題。
“你們兩個不是天天都要吵架嗎?這次怎麼就分得這麼徹底,看我哥那個樣子是真鐵了心再也不見你……”
“倒也不是什麼大事,沒想到清且那麼生氣啊……”
“如實招來!你怎麼氣我哥了!你說清楚我才好幫你和我哥求情。”
江別塵低下頭,沉默良久,江清晝不再為難他,拿了手機去找黎鶴鳴:“我去把我室友叫回來,你想好了微信聯絡我。”
開啟手機,點開了黎鶴鳴的聊天框:“鶴鳴,你在哪?我過來找你。”
“這兒!”
黎鶴鳴沒走遠,躲在斜對角的奶茶店裡喝著檸檬水。江清晝坐到她對面,點了一杯草莓聖代。
“你嫂子……不對,你前嫂子,哎呀我這麼叫好嗎?”
“嫂子哥。”
“嫂子哥怎麼也姓江啊?我看他姓江還以為是你親哥呢,還有你哥是gay你怎麼沒告訴我啊!臥槽我差點都想要他微信了,你不是說你哥單身還挺帥的……”
“打住!我把你當兄弟你想當我嫂子是吧?我哥就談過這一個,我也說不好他是直是彎,他好像,就是喜歡這個人,江哥如果是女的他應該也會喜歡。”
聖代好了,江清晝把涼涼的塑膠杯貼在臉上降溫:“我哥要是單純喜歡男的還好說,我給他介紹幾個帥哥就讓他忘了這嫂子哥了。”
“你認識的男的大多都對你有意思吧?”
“也有彎的,都說了我招同性戀。你說我一個雙性戀,我又不是雙性人,怎麼就招同性戀啊?”
“還有精神病。”
“對!她媽的煩死了,自己找不到物件還要操心我哥的愛情,他倆自生自滅算了。”
“你不是說你哥還喜歡他?這麼放著真的好嗎?”
“我都答應我哥這次要幫他了,我總不能再當叛徒了……我嫂子要是真想複合,他自有辦法。”江清晝幾口吃完聖代,拉起黎鶴鳴的胳膊:“走吧,吃飯去!”
……
江別塵這人,不是花心鬼,而是幼稚鬼。高三那年冬天,風不知怎的,比往年來的都要刺骨,他穿著秋季校服在操場上閒逛,操場上一片墨藍色中偶有一些藍綠色出現。高一新生已經結束軍訓,但是新校服隨著新市長上任改了又改,到現在也沒個實體圖,因此高一的學生從八月末開始就一直穿著那套舊舊的軍訓服。
現在離晚自習還有四十多分鐘,教學樓鎖著門,他家離學校遠,所以午飯晚飯都在食堂解決,像他這樣的學生,這個點都在操場上自由活動,有打球的,有散步的,有坐著聊天玩遊戲的,還有不怕死談戀愛的。
剛升入高三幾個月還沒有實感,江別塵卻已經生出一種想要逃離學校的興奮,他對學校和所謂青春沒什麼留戀,兩年多的時間都泡在教室裡做卷子,知心朋友硬要說也就一個,用粉筆灰堆砌的青春有什麼值得懷念的,他巴不得這一年趕快過去。
十月末按理講還不算冬天,可今晚的風卻特別冷,他打了個噴嚏,哆哆嗦嗦往前走,撞上了搬校服的高一學弟。
江別塵摔坐在地上,對面的小學弟倒是沒摔倒,只是手裡的校服散落一地,他不好意思的道了歉,想站起來卻腿軟沒能使上力。小學弟反過來和他連說對不起,伸出手把他拉了起來,比他大了一圈的手卻白白嫩嫩的,摸起來很舒服。
我在想什麼?跟個變態似的。
“對不起學長!我沒看見路,你沒摔傷吧?”
“沒事沒事……啊啾!”
正想著自己怪倒黴的,在石轉路上摔了一下可說不上輕,死要面子還要在學弟面前裝沒事,結果冷風一吹話沒說完就打了噴嚏,江別塵臉色別提多難看。
小學弟看他抖著胳膊,脫下軍訓服外面的衛衣,遞給了江別塵:“學長你冷的話先穿這個吧。”
“我不用……”
“學長不用不好意思,是我先撞到你的,而且一會我有這個穿。”
對方說的應該是手裡的新校服,江別塵看了眼他胸前的名牌,高一四班,江清且。
“我洗乾淨還給你。”
江別塵和他道了謝,穿著衛衣跑回了高三校區,再晚一會就上課了,沒來得及多說幾句,不過下次換衣服還有機會。
江別塵手插在口袋裡,蹭傷的手腕還有些痛,想著衣服要洗乾淨了,不能把血留在上面。又覺得留下自己身上的味道也挺好,這個和自己同姓的小學弟,還挺好看的。
江別塵開始希望高三這一年能過得慢一點了。
洗乾淨的衛衣上帶著和自己相同的洗衣液的味道,江別塵不顧周圍好奇的目光,穿著一身舊校服走到高一的校區,敲了敲高一四班的門。
“江清且同學在嗎?”
“他去辦公室送作業了。”
“哦,謝謝。”
有膽大的女生上前搭話,畢竟這麼個帥哥放在那,沒人能忍住不多看幾眼。
“學長?你有東西要給他嗎?我可以幫你轉送!”
“不用了,謝謝,我想親手給他。”
“那學長可以加個微信嗎?”
江別塵不擅長應付這種場合,或者說他懶得應付,剛想打哈哈把小號給對面的女生——他為了應付這種場合專門搞了個小號去給人加,一個熟悉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學長?你來還衣服嗎?”
江清且抱著作業本站在女生後面,眼睛亮晶晶的笑著,像只小鹿,江別塵當時如此想著,他想把這隻小鹿變成他家養的。
那之後兩個人加了各種好友,存了各種聯絡方式,忙碌無趣的高三生活中,江別塵總是想辦法抽時間逗逗這個小學弟。小鹿眼睛溼漉漉的,總是真誠地看著他,江別塵喜歡看他眼裡全部因自己而起的感情,或好或壞。
一直拖到高考前一天,他約小學弟去江邊玩,說希望對方別再叫自己學長,小鹿眼睛疑惑地看著他,問他那該叫什麼,別塵嗎?直接叫名字好肉麻啊。
江別塵終於忍不下去,拉著江清且的手說,要是我考上省醫大了,你能當我男朋友嗎,以後隨便叫我什麼都行,但我希望你能叫我老公。
江清且甩開他的手轉身就走,江別塵慌了神,追上去拉住他,把小孩轉個身發現對方正憋著笑。
“笑什麼?你覺得我在開玩笑?”
“沒有。”
“那你笑什麼?”
“學長難道沒發現,高一學生不管怎麼走回教學樓都不會路過高三校區那條石磚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