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連容將烤好的酥餅從烤箱中拿出，甜香味瞬間充滿了整個廚房。烤盤上的酥餅擺放整齊，形狀圓潤飽滿，焦黃的酥皮上面點綴了些許白芝麻。
待酥餅稍稍冷卻過後，連容將一部分酥餅放到了紙盒中。
打包好後，連容提著一個紙袋下了樓，
“你這是要去哪？”聽到動靜，祁二叔從一堆書裡探頭望向連容。
“去找謝離，我剛剛做了一些酥餅，準備讓他嚐嚐味道。”
祁二叔聽後將書本合上，故意說道，
“你二叔也可以幫忙嚐嚐味道。”
“我怎麼會忘了二叔，樓上廚房的盤子裡還有很多。”連容知道祁二叔不喜歡在樓下吃東西，便將祁二叔的那份放到了樓上。
“不過酥餅有點燙，二叔可以等會兒去。”
聞言，祁二叔喜笑顏開，“好，我等會兒也嘗一嘗你的手藝。”
“那二叔不要被驚豔到啊。”
祁二叔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那這你大可放心……”
……
陰暗的房間內，謝離坐在桌旁，不時仔細分辨一下門外的聲響，神色和動作都透露出隱隱的期待。
聽到熟悉的腳步聲，謝離不自覺將身子坐得更直一些。
似是想到了什麼，謝離抬起雙手伸向腦後，將系在頭上的紗布扯得鬆了一些。
房間門被推開，一道亮光照入房間，連容將紙袋放到桌子上，在謝離旁邊坐了下來。
“你來了？”
連容點了一下頭後察覺不妥，便開口道，
“來了。”
連容從紙袋裡拿出了一本，遞到了謝離手中，
“我給你帶了幾本書，都是挺有意思的，你應該會喜歡。”
謝離用手觸控封面上的盲文，
“番茄炒蛋……的一百種……做法？”
“這是一本科普類的書籍，講的是歷史演變和地域差異。袋子裡還有一本續集，名叫《西紅柿炒雞蛋的五十種做法》。”
連容說著，將另外一本續集從袋子裡拿出遞給了謝離。
“為什麼變成五十種做法了？”
感覺屋內光線有些昏暗，連容起身將窗簾拉開。
“可能因為作者只知道一百五十種番茄炒蛋的做法？不過第二本的內容就沒第一本內容豐富了。”
伴隨著環扣劃拉的聲音，溫暖的陽光照射進房間內，驅散了屋內的寒涼。
“別再糾結吃不到的番茄炒蛋了，猜猜我給你帶了什麼？”連容將盛放酥餅的盒子從袋子裡拿出、開啟。
盒子有些溫度，裡面的食物溫度應該也是剛好。
“是酥餅嗎？我從你過來就聞到酥皮焦香味了。”
“答對了，不過裡面有綠豆餡和芋泥餡的，我弄混了，吃到什麼餡的，就全憑你的運氣了。”說著，連容將盒子送到謝離手邊。
謝離指尖碰觸到盒子邊緣，
“是嗎？那我想吃芋泥餡的。”謝離手指微動，似是在糾結。
猶豫片刻，謝離朝一塊酥餅伸出了手，連容則是悄悄移動了一下盒子的位置。
謝離一隻手將酥餅拿起，另一隻手則是接著不斷掉落的酥皮。
酥餅入口，酥脆的餅皮包裹著口感紮實的芋泥在口腔裡散發出混合的獨屬糕點的香甜。芋泥餡料並不算太甜，可以品出獨屬芋頭的香氣。
“是芋泥餡的！”謝離語氣驚喜。
“那看來你今天的運氣非常不錯。”連容順著說道，
“味道怎麼樣？我很久沒做酥餅了，不知道手藝有沒有退步。”連容隨手拿起一塊綠豆餡的酥餅問道。
“你做的！我一直以為是你從外面買的。”
“沒想到吧？”
謝離點了點頭，
“很好吃，很久沒有吃到這麼美味的糕點了。”
“真的？”
謝離再次點了點頭，
“真的，阿容哥真的很厲害……”似是察覺到了不妥，謝離緊接著說，
“我——我可以這樣叫你嗎？”語氣緊張而期待。
“當然可以，你的年齡比我小，喊我哥你不會吃虧的。”
“嗯！”
……
午後的陽光照在身上，令人感覺昏昏欲睡，連容打了個哈欠，起身告別。
“我就先走了。”
“我送你。”謝離也站起身，由於動作幅度有些大，原本矇住眼睛的紗布鬆動落到了肩上。
感覺到紗布掉落，謝離想要再次綁好紗布，但慌亂中，紗布劃過他的手背，掉落在地。
“我來吧。”連容走到謝離身邊彎腰拾起掉落的紗布。
謝離朝連容的反方向微微扭頭，
“你把紗布給我就好，我自已來綁。”
從謝離言行中，連容可以感受到他不讓自已看到他的眼睛。但是由於要交接紗布，連容還是不可避免地看到了謝離的眼睛。
那是一雙有著迷人藍色的，但是黯淡無光的眼睛。
但是在南域，藍色眼睛被大多數人視為會帶來災難的象徵。
“我給你綁吧。”連容繞到身後，
“來，站好。”
謝離站直了身體，紗布再次蒙到了他的眼上。
“你看到了嗎？”謝離試探性地問。
“看到了。”連容回答得十分坦然。
“你不喜歡……這雙眼睛，對嗎？”謝離不自覺握緊了衣角。
“為什麼這樣說？”
“因為他們都不喜歡……他們是我小時候的同學還有我的舅舅舅母，還有——”
連容解開了繫好一半的紗布，走到了謝離身前，低頭輕聲道，
“你的眼睛很好看的，是我見到過的最漂亮的顏色。”
“可這是不祥的象徵……”
“好與不好，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想法。在北域靠東的地方，擁有異色眼睛，在那裡會被稱為為‘霓藏’。”
“‘霓藏’是北域東響語在南域語中的音譯，而它的意思用南域語表達則是——有特殊能力的人，幸運的人。”
“所以，在那裡，人們都很喜歡擁有異色眼睛的人。你的眼睛顏色這麼漂亮，一定會很受歡迎的。”
隨著連容的講述，謝離眼中積蓄的淚水劃過臉頰，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可……”
“你想說這裡是南域？”
謝離點了點頭。
“如果你要用這個理由反駁我，那我也沒辦法。”隨即，連容話鋒一轉，
“如果照你這麼說的話，我來自南北二域的交界處，兩種說法相互抵消，你的眼睛對於我來說就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了。”
“不過出於我的私心，我很喜歡你眼睛的顏色，就像油畫裡的天空那樣，不同的色調的藍色多層疊加，遠比真正天空的色彩濃厚。”
連容伸手抬起謝離的臉龐，用另一手輕輕抹掉了上面的淚水。
謝離也不再逃避連容的目光，嘗試“望向”連容，即使感受不到自已的眼睛，他還是想給予連容一些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