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店二樓,連容房間,
房間內窗簾緊閉,獨留一盞檯燈散發著微弱的暖黃色光芒。
連容盤腿坐在床上,拿起剛剛從作業本上隨手撕下的白紙平分成兩半,隨即咬破手指,在兩張白紙上畫上相同的血符。
之後,連容將兩張紙分別壓於鏡魂瓶和短刀之下。做好準備後,連容嘴唇微動,默唸靈魂剝離的咒語。
隨著咒語不斷吟誦,鏡魂瓶下的那張符紙散發出瑩瑩白光,而短刀之下的符紙則沒有任何動靜。
稀薄的如同白色薄紗的光芒從連容的身體飄入鏡魂瓶,不出片刻,原身的靈魂已經徹底被轉移至瓶中。
連容繼續默唸咒語,額間的汗珠越來越濃密,音節的發出逐漸變得吃力。
顧不上體力即將消失殆盡,連容現在只想趕緊把那位祖宗從自已的靈魂裡剝離。
自自已假死後,那位祖宗就陷入了沉睡,正是趁機擺脫他的好時機。
思及此處,連容加快了唸誦速度,嘴唇上的血色不斷褪去,身體也開始微微發顫。
猝然,連容本來加速跳動的心臟驟停了幾秒,一股鐵鏽味湧上喉嚨。
連容嘴唇發顫,不甘心地結束了吟誦。穩了穩想要吐血的噁心感,連容抬頭向前方看去。
鏡魂瓶下那張符紙上的血符已經變成了略帶銀色光澤的白色,而短刀下的符紙已經變成了一攤黑色的灰燼。
灰燼?
!!!
連容趕緊拿開短刀,拂去床單上的灰燼,幸好,床單只是染上了一些黑色灰燼,並沒有真的燒起來。
處理乾淨灰燼,連容找到膠帶,將剩下的那張符紙粘到了鏡魂瓶上。
纏了一圈膠帶後,連容拿起瓶子仔細端詳了一下,感覺還是有點不放心,就拿起膠帶在瓶身上纏了五六圈。
此時,鏡魂瓶瓶身原本優美的弧度已經消失不見,只能從坑坑窪窪厚厚一層的膠帶窺見一絲的真容。
之後,連容又找了幾個紙盒子,大盒套小盒,將瓶子封裝好,放到了房間隱蔽的角落裡。
做完一切,連容環視房間四周,簡直完美。根據他這麼多年的經驗所知,不好好存放貴重物品的話是會觸發隱藏劇情的喲。
連容將短刀收好,盤算著那位祖宗的心思,今天晚上應該只是一個警告。不,他還沒醒,應該是觸發了他提前設定的防禦機制。
距離他醒過來應該還有一段時間,還有機會可以嘗試其它剝離靈魂的方法。
不過說起來這位祖宗,倒還真是連容這一世真正的祖宗,算起來應該算是他的太太太爺爺了。
那位祖宗利用時間秘術穿越至連容體內,企圖藉助連容的身體逃脫另外一道死亡詛咒,之後再重新回到自已儲存完好的遺體內。
可他千算萬算,就是沒有算到九方家會被髮配彌外世界,而他的遺體又在彌統,他的復活大計在他最沒有預料到的環節出了差錯。
本來以他的實力,重新再找個身體也不算難事,但是他一直不肯用其他的身體,堅持要回到彌統,回到原本的體內。
於是這麼多年,那位祖宗用盡了各種方法要連容回到彌統,但連容一直不肯,二人就一直僵持到了現在。
連容倒是不擔心那位祖宗和自已搶身體,就是被他糾纏了十幾年,任誰都會感到太煩了。
偶爾,連容也會想著如果他一直沉睡著,那倒也不錯,不過幻想終究是泡沫,一戳就破……
……
幾日後,晌午,山中,雖然下葬之地地處陰涼,但由於儀式繁雜且時間較長,前來參加儀式的男女老幼的額上都多多少少出現了汗珠。
合葬儀式舉行得十分隆重,紙錢幾乎要將墓周圍一方的土地鋪滿,祭品也是種類繁多,製作精美。
儀式一直到白淮的棺槨下葬進行得都十分順利,隨著一鍬一鍬的泥土覆蓋,做工低調不失奢雅的棺材逐漸消失在眾人的視線。
白滄眼眶通紅,佈滿了紅血絲,深深的疲倦感扒在他的臉上,身形也似一下子蒼老了十幾歲。他忽的靠近墓穴,接過鐵鍬,準備送父親最後一程。
鐵鍬還沒掄圓,地下的棺材裡面傳來了接連不斷的響動。聽到動靜,白滄一怔。
而圍在周圍的親屬顯然也是被嚇到了,凝固在了原地。而一些外僱人員則是放下了手中的活計,隨時準備逃跑。
拍打聲還在繼續,其中還夾雜著幾聲痛苦而虛弱的哀嚎,白滄率先反應過來,
“快——,快開棺,我爸沒死——”
“快啊——”說著,白滄開始快速鏟開棺材上覆蓋的泥土。
聽到白滄的催促,眾人也都強壓恐懼開始忙活起來……
隨著釘子被撬開,棺材蓋被拋至一旁,身著壽衣的白淮從棺材裡坐了起來。
眼窩深陷,面色發黑,面板枯槁,頭髮稀疏散亂,原本穿著整潔的壽衣此刻也凌亂破爛,活脫脫一個鬼,但偏偏是個人。
白滄看見父親突然又活了過來,心中激動地說不出話,而他身後的眾人也都不可思議地瞪大了雙眼。
白淮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臉上驚恐未散,更大的恐懼又如潮水般襲來。
他尖叫著,焦急著,悲憤著,哀嚎著,
“救我——”
“救我——”
他扒開袖口,一道血紅色的印記逐漸浮現在他的手腕。白滄沒來得及看清楚印記,一隻紅眼禿鷲俯衝過來,用喙穩準狠地吊走了白淮手腕上的肉。
不容反應,更多的禿鷲襲來,但都只盯準了白淮,一塊一塊皮肉幾乎同時從白淮身上剝離,尖叫聲不斷傳至雲霄。
眾人嘗試將禿鷲驅逐,各種咒術,商品源源不斷攻擊禿鷲,但數目龐大的禿鷲依舊瘋狂地從白淮身上叼啄血肉。
血人很快逐漸化作血骨,眾人見到此景也逐漸變得偏執而瘋狂,有的咒術,商品打到了骨頭上,骨頭隨之斷裂,極大地方便了禿鷲分食。
以白滄為首的尚未陷入癲狂的幾人想要穩定局勢,初見成效之時白滄已經被分食殆盡,只剩下棺中的一灘血漬。
冷靜下來的人看著眼前的一番景象,不可置信爬到了每個人的臉上,但他們都不約而同地保持了沉默。
“儀式繼續。”白滄臉色發白,僵硬地吐出了幾個字。
接到指令,眾人才各自開始行動,棺木再次被釘上,儀式繼續進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