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女姐姐，您可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啊，我們沒地方去啊！”
“仙女姐姐，沒成想您人美心善，手藝也是這麼別具心裁，這紙人扎的是栩栩如生啊。”
“仙女姐姐，求您收留我們吧……”
一群大漢跪地痛哭，搞得宋聲慢扎童男紙人的手都忍不住捏緊，是真的想狠狠地揍這幾個人幾拳。
裝作沒聽見，掏出手機來，一看。
好傢伙，餘額19.86，那還是揍這幾個人幾拳吧。
“didi打車扣費250？什麼玩意？”
宋聲慢後悔了，後悔自己怎麼就那麼衝動，沒拖著個蘭家的司機送自己回來啊！
現在倒好，深陷囹圄，沒錢的囹圄，這還報什麼仇，還不如回山上烤野雞呢。
想起那雞肉鮮嫩可口，香味四溢，肚子就開始咕咕叫了，怎麼辦啊？
“大哥，仙女姐姐難不成又聽不見我們說話了？她自己還自言自語啊？”
“大哥，仙女姐姐……”
罷了罷了，別聽這群人瞎叨叨了，宋聲慢放下手裡的活計，去了隔壁看了又看，要了倆酥皮餅，連個餡都沒有的那種！
屋裡的紙人見不得煙火氣，宋聲慢也不計較，蹲在門前的臺階上，就開始吃。
如今這日頭正烈，那群大哥小弟們也不敢出門，只能躲在這間陰暗的紙紮店裡，跟劉姥姥進大觀園似的，看著裡面什麼都覺得稀奇。
“去去去，臭老婆子，別在我們店前面！”
“大媽，你別靠近我，髒了我新買的香奶奶套裝！”
“滾開，誰見過你那賠錢的丫頭，晦氣，別耽誤我給我寶貝孫子買好吃的！”
不遠處的酥餅店一陣喧鬧，從店主開始到排隊買東西的男人女人，個個面露嫌棄，還有人大聲叫罵著，什麼髒汙話都能從嘴裡吐。
踉踉蹌蹌的，那邊來了一個亂糟的女人身影，大紅大綠的長袖，左右兩腳不同的鞋子，披散的頭髮上沾著枯草葉子。
手裡拿著塊四四方方的牌子，往近一看，赫然貼著一張小女孩的照片。
“尋女”兩個鮮紅的字，刺痛了宋聲慢的眼睛，亂七八糟的餿味鑽入鼻孔，莫名的悲哀湧上心頭。
“小姑娘，你有沒有看見我女兒啊，大概這麼高，很乖的~”
女人比劃著，大概也就是個80厘米高的樣子，照片上的小女孩笑得可愛，臉頰上的梨渦令人記憶深刻。
可是，宋聲慢深知，不能仗著自己的本事，妄加摻和別人的因果，萬般皆有定數，有些並非人力可為。
“不好意思哈，阿姨，我真沒見過這個小姑娘，您去別處問問吧！”
“你沒見過？你怎麼會沒見過！”
那女人聽見這話，卻忽然神情激動，上前一把抓住宋聲慢的手腕，力氣大的驚人，徑直把她才啃了一口的酥餅抖在了地上。
“誒，我的餅~”
還沒等她去撿起來，自我安慰“不乾不淨，吃了沒病”。
女人卻一把奪過地上的餅，胡亂往嘴裡塞，邊塞著邊說，“吃掉它，吃掉它，你就會幫我了，你就會幫我找到我女兒了！”
夾著地上的葉子，滾在地上的泥土，女人似乎毫無察覺，只是一個勁往嘴裡塞，顧不上咀嚼，幹而掉渣的餅吸著口腔的唾液。
“嘔~找我女兒，她是個小女孩，她，她還有很多很好的……”
壞了，她嗆到了！
果斷而迅速，顧不上什麼因果關係，人命，就是最大的。
宋聲慢兩步上前，用雙手從背後將她抱住，一手握拳，向上用力衝擊其腹部，重複著。
海姆立克急救法，當初在山上經常被救治的是自己，誰承想，如今自己也拿這個方法來救人了。
“咳咳咳……”
本就沒睡幾個小時，又只是吃了一兩口的酥餅，宋聲慢強撐著用力，很快在這烈日之下，頭上就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人，算是沒什麼事，倒是宋聲慢，脫了力。
顧不上什麼自我形象的維護，癱坐在門口的臺階上，喘著粗氣，曬著太陽。
“找我女兒，你一定能找到我女兒，你一定能！”
瞧著這個篤定的神色，宋聲慢心下有些懷疑，若這人不是精神失常，那背後一定是有人指點，想讓自己插手這檔子閒事。
“阿姨，您也看見了，我就是沒什麼生意的喪葬鋪，找人你得往前走幾條街，有個警察局，去那！”
打定了主意不想幫的宋聲慢，整個人的態度變得懶洋洋的，眯著眼睛，似乎在享受著陽光。
“不，你能幫我，你絕對能幫我！”
“要多少錢，我給你錢，這是，我給你錢！”
真不知道是被誰洗了腦，怎麼就盯上了宋聲慢她呢？
說著這話，女人就開始翻口袋，好幾個被掏了個空，最後才從裡懷掏出一個塑膠袋。
那塑膠袋上有些髒汙，裡面的錢卻被包裹得極好，有零有整的，沒一張過50的。
“給你，求您幫幫我，幫我找到我女兒！”
“求求您了！”
說著這話，顧不上大街來往的人群，跪下就要給宋聲慢磕頭。
這平白無故受了人家的大禮，這不就是折壽啊，連忙閃避的她，冷不丁被塞了一手的零錢。
得，這下倒好了，不想幫也得幫了。
結緣隨喜，哪怕就是給自己一塊，自己也得豁出命去給人家幹了這活。
“阿姨啊，您快趕緊起來吧，您這事，我接了。”
這錢燙手啊，宋聲慢也不知道是揣兜裡好，還是扔屋裡好。
乾脆掐著就去扶這位阿姨，聽著宋聲慢鬆了口，那阿姨臉上還有些驚，緊接著把手裡的牌子撿起來。
指著上面的照片，“小姑娘，這就是我閨女，她叫小花，5歲。”
“好好好，阿姨，咱們先起來，去店裡說，去店裡坐著說。”
“好好好。”
女人滿口答應，抬頭的眼神中盡是孤注一擲的希望，扶著宋聲慢的胳膊站了起來，一深一淺地就往屋裡走。
看著這女人的背影，宋聲慢才發現，原來她是個跛腳，難怪走路姿勢異於常人。
再低頭看了看手裡這把零錢，微不可覺地嘆了口氣。
“得，這回啊，估計還得往裡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