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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這些玩戰術計謀的心可真是夠髒的。
厄尼休娃表情有些凝滯,僅動了會兒面板鎖定後不被幹擾的理智值,她就覺得還是外接大腦好使,便愉快的放下心來。
“我們說好的正式致歉…”
“知道,對不起啦瘋女人,不過,你也明白我指的是未被你掌管的家族那傻樣吧,就你之前的演技,騙騙別人還好,瞞下我…還差那麼一點。”
厄尼休娃瞅著莫亞平靜的面容下那得意的微表情,忍不住又翻了個白眼。
“我就該燒水起鍋把你毛全都拔掉,禿毛烏鴉…你還得瑟上了。”
她的話音未落,莫亞神色一頓,迅速出聲。
“瘋女人, 以你為軸心正右三點鐘方向,壓低後手甩刀!”
厄尼休娃不疑有他,刻在骨髓裡的戰鬥本能令她驟然間猛的發力,延伸脫手飛出的白刃利落的切入目標的血肉內,同時同刻,一道音色熟悉的淒厲慘叫傳了過來。
她扭頭定睛一看,發現這跌坐在地慘叫的青年竟然就是副本開場,與他們有過一面之緣的委託人,白刃巧妙的生生砍斷了他的一邊小腿,血液瘋狂湧現而出,委託人表情痛苦的扭曲著,他瞪著面色如常的莫亞,眼中淨是恐懼與不甘的怨恨。
“嗨,老闆,這麼匆忙,過來視察工作的啊?不必勞煩您大駕光臨,我們這群拿錢幹事的還能偷懶不成?”莫亞笑眯眯的彎著眼睛,腔調故意的拉的悠長,他目光落點掃過捂著腿冷汗直流的委託人,抬眼對上了姍姍來遲的萊歐斯利揶揄的眼神。
“來來,萊歐斯利先生,我來介紹一下。”莫亞心下一鬆,見計劃中的兩方已然會和,嘴上的火車跑的更快了半拍。他接過厄尼休娃拎著的昏迷中的阿卡米,笑容燦爛的抬手介紹。
“您素未謀面的親兄弟我為您找著了,結算積分三七分如何,我七您三,不,看在咱們的交情上打個折扣吧,我八您二。”
好傢伙,坐地起價,違法了朋友。
萊歐斯利眉頭一挑,指了指阿卡米的臉,悶笑著:“我啊,我還以為他會扮成烏奇小姐或者別的誰,看來今天不適合進場開盤,至於兄弟什麼,輸的這麼徹底,我還是祝他好運吧。”
“難道不是因為除了瘋女人之外的其他女的都沒有他那麼高嗎,又不能偽裝成比自已矮的女性,他總不會要把腿鋸掉一半吧,這場合可沒由的他挑的。”莫亞懶散的回答。
莫亞笑著,向發抖的委託人慢悠悠的做了個口型。
哦,這裡還真有人沒了半條腿來著,別,介,意。
“神血在上,汝這口噴泥漿的臭豬!待吾教享受無上陰壽!大母神厭憎並詛咒你!死亡的陰影永遠籠罩盤旋你的頭頂…將邪惡與哀痛獎勵在你身上!”
被激怒的委託人的眼球瞪的極大,他面目猙獰起來,原本還保有的懦弱氣息消失的無影無蹤,聲音變的無比尖厲刻薄。
“臭豬!等著被瀆神之鼠啃食殆盡吧!”
跟在後面的烏奇沒有聽他們互相打趣的玩笑話,她注意著被他們忽視的委託人越來越憤慨的辱罵聲,狠狠踹了他一腳後開口道。
“閉嘴!現在告訴我,艾克森姆隱修院到底有什麼被你隱藏的資訊,你埋在土裡的炸彈的起爆開關在不在你手上,說!不然我立即就可以打斷你另一條腿!你也不想在爆炸時爬著離開這兒吧,嗯?”
委託人一聽炸彈二字臉色便瞬時慘白一片,他駭然的盯著烏奇冷漠的神色,嘴唇哆嗦的根本說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來。
“你,你們…不可能…不……”
“起爆開關不在他身上。”
一道柔和的聲音突然道,烏奇眼神一亮,卻在看見旁邊緩慢挪動的人型木槿藤時臉色沉了下來,陰陽道:“是領隊啊,自作孽的滋味好受嗎?”
週五氣勢弱了半截:“還…還是別喊我領隊了,本來就是假的罷了…我…”
“幾位。”風織蒲款款的微笑,只是那笑怎麼看都暗藏著一線壓抑的火氣:“閒話總會有機會講的,但我們,要談正事了。”
見他們噤聲,萊歐斯利笑道:“你那邊怎麼樣,有頭緒了嗎?”
風織蒲點點頭:“和你猜測的差不離,這位委託人的祖上是德拉普爾人,他們供奉著一尊性情乖僻嗜血的神祇,他們祭祀活人以討得神的歡心,而祭祀的方法極為迷失人性,是生啖血肉。”
“住嘴!你住嘴!我的祖上才不是惡魔!我不是惡魔的後代!該死的有毒蛇一樣的尖牙的女人!你看清楚!我不是德拉普爾人!”委託人尖利的嘶吼聲打斷了風織蒲的敘述,她蹙了蹙眉,悲憫的撫上胸口。
“我知道,但您被蠱惑了,先生,請相信我,你還記得你的先祖殺死了他的家人嗎,那是因為他不願意繼續這惡業因果,以已度人,他的決絕令人動容,先生,邪神附著已身的感覺並不好,不是嗎?”風織蒲溫聲道,委託人一愣,在原地呆了半晌。
【參選者:風織蒲 話術:80】
【難度等級:???】
【1d100=73(成功)】
“…我……”委託人動搖的垂下腦袋,風織蒲笑了笑,不再多說什麼了。
萊歐斯利整理了一下跟著他風塵僕僕一路,變的有些泥濘的拳套,問道。
“很好,作案人,作案動機,作案手法都有了,我們在現場完全可以預演一遍作案過程了,然後最重要的,起爆開關在哪?”
“這裡,它的保險是順時鐘三圈後再逆擰一下,可以確保不會有額外的突發狀況,交給你了,萊歐斯利先生。”風織蒲將一個神似手電筒的裝置遞給了萊歐斯利。
出發之前,萊歐斯利轉頭看向了一直沉默不語的週五,平淡的詢問道:“在旅館裡,她死了,是嗎?”
木槿的枝條顫了一下,又蜷縮了回去。
“你知道?”
“猜到的,她那時候被冰元素鑲嵌到了牆內,而你們又喚來了花海,她沒法逃,也沒時間逃,你幸運值那麼高,變成這個鬼樣子,也是因為在花海沒有離去時折返了回去吧,只為了能完整的帶走她的屍體。”
萊歐斯利沉默片刻,緊接著莊重的道:“抱歉。”
週五愣然抬頭,卻見對方已然帶著眾人浩浩蕩蕩的跨進了最終的洞穴深處。
屍骸。
那是遍野的屍骸。
無垠的幽冥從三個深不見底的巨坑中呼嘯而來,它們重重疊疊,枯骨填充在深淵的邊緣,萊歐斯利一行人在坑洞旁停下,他們沒有落腳的地方了,這裡到處是森寒的白骨,腫脹綿軟的,揮之不去,驅之不散,一道聲音一起從三個坑洞中爆裂的傳來,咆哮著,引領著踏進此處的生靈向著這最深處疾馳而來!
抑鬱發狂的屍臭燻煮大腦!尖叫,那是誰在尖叫!
是無法理解的囈語,咧嘴狂笑的奈亞拉託提普,無面的瘋神!即伏行之混沌!
屠宰場!屠宰場!屠宰場!
萊歐斯利死死捂著耳朵,四面八方的環境扭曲雜亂,他看不清無面的腫脹之物在空洞的中央緩緩爬行而出,流動的吸盤蔓延開來,舉著豎笛的侍從躡手躡腳的墜在最後頭,觸鬚狀的手臂在呈現著圓錐模樣的頭部上,緩緩的停滯在了萊歐斯利面前。
(檢測到參選者出現異常…)
(您的san值出現驟降,請注意,您的san值出現驟降…)
【芙寧娜大人!san值!您的san值馬上就歸零了,我們快…跑……】
“毛絨球”的驚呼聲還沒出口。
芙寧娜忽然感覺視野裡黑白一片,她驚懼看著不再發聲的“毛絨球”,下意識的後退了半步,卻發覺自已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萊歐斯利的殼子,再一回頭,卻見那生長的觸腕頗為禮貌的晃了晃,像是在打招呼。
[嗨?有點意思,你不屬於這裡…哦,這話說的不嚴謹,應該說,你不屬於這個已經沉淪到底的世界,奇怪,你在幹什麼?做些無謂的拯救嗎?]
芙寧娜震驚的看著說話的觸手,表情混亂了幾秒,她趕忙強撐著的架勢嚴肅的回應:“你就是造成這一切的根源?我來做什麼和你沒有干係,既然你知道我為什麼在這裡,那你現在是在做什麼?”
[嗯…找趣味做?別這麼看我,這是我的本職工作,你信嗎?我這麼努力的行走各地,扭曲人類的靈魂,奴役他們的心智,可是為了那…等等,你也是人類?]
芙寧娜一驚,便見那流動中的觸腕幅度極大的收縮著,沒等有什麼下一步的動作,沙龍成員衝在了芙寧娜身前,成功把她的身影擋的嚴嚴實實的。
“我感覺我在這裡挺礙事的呀,啊,您貴安,水神大人,我就是感覺這種一動不動的木頭人遊戲玩一會兒就夠了。”
男人慵懶散漫的語氣漸漸近了,芙寧娜震驚不已的抬頭,萊歐斯利尊敬的向她頷首,同樣當仁不讓的擋在了她的身前。
“等下,你…你有意識?”芙寧娜小聲的問。
“一直有,應該說,我是能看見您做了什麼的,別在意這些,芙寧娜大人,要問記憶的話…哦,我的記憶還停留在今日份的巡查。”萊歐斯利一邊回答,一邊神色凝重的注視著奈亞拉託提普。
“真是個大傢伙。”萊歐斯利感嘆。
[沒有禮貌,一介軀殼就這麼大言不慚…]
奈亞拉託提普看上去很是不滿。
“我在旁觀的時候也聽了一耳朵,他是死的,是嗎?”萊歐斯利得到了肯定的答覆後就笑了起來,他看向奈亞拉託提普。
“找樂子也不能把自已賠進去吧,您說是不是,芙寧娜大人與這裡的世界意識達成了一致,也就是說,等到這裡恢復正常之後,您之也會一併歸來的。”萊歐斯利道。
[這是你的諫言,人類?]
低壓的氣息排山倒海的捲了過來,毫無意外,要是他說錯話,下一刻便會灰飛煙滅的泯滅於此。
“一點小建議吧,您也可以不當真。”萊歐斯利笑容又擴大了一點。
[……]
黑白的解除了。
芙寧娜動動手指,察覺自已又回到了萊歐斯利這具殼子裡,沒有絲毫的猶豫,她極力的高喊:“炸掉這裡!我們跑!”
眾人恍惚的在夢中驚醒,他們吃力的擺動著雙腿,萊歐斯利飛速的擰動起爆裝置按下了開關。
他們把這一切甩到了身後。
躡足的老鼠,瘋狂咆哮的邪神。
轟隆之聲平息之後,地平線被白光佔據一切。
芙寧娜猛的想到什麼,調換荒芒屬性,在那最後一刻用歌者清除了那兩名可悲迷失者身上的汙染與詛咒。
他們不會在現實被人喊打喊殺了。
芙寧娜想。
“……”
【啊啊啊…剛才發生了什麼?太糟糕了!我討厭和您斷聯的感覺……啊?】
“毛絨球”喪氣沒有多久,注意到了萊歐斯利封頂了的100%的扮演度,直接震驚到原地起跳。
【讓我們再接再厲啊芙寧娜大人!100%有一就有二!前進!讓我們向下一個副本進發!】
【一刻也沒有為馬甲“萊歐斯利”的下場哀悼(bushi)啦!下一位奔赴戰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