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檸動了氣，“你起來！”
“我不，除非你答應。”少年倔強不肯，使勁晃她。
“那你把我搖死在這裡吧。我今天就不走了。”拿他沒辦法，周檸改了策略，語氣淡淡。
周佳益仰天長嘯，突然鬆了她。表情恨恨。
“為什麼！我就是想留在這裡而已，你有房子，給我住一下又怎樣。”
周檸面無表情，看吧，真面目終於出來了。他一路裝得憋屈，就為了說出那句話吧。
她起身，中午吃的飯太乾了，桌上有水想要喝一口。周佳益快步攔截她面前，“你不準走！”
周檸白他一眼，推開他從他身側走過去，撈起其中一瓶礦泉水。
周佳益尷尬，踱步靠近，“姐～～”
一開始賣乖認好，時機成熟說目的，人家不答應就凶神惡煞，這會又來軟磨硬泡。
他這一套功夫行如流水，周檸從小看到大。
人是高了不少，功夫卻不見長，心智也一樣幼稚。周檸氣極反笑。
怎麼就會認為她會答應呢，這根本不用想。
卻突然起了興致，她重新回凳子坐好；望著窗外藍天，說道，“好端端的怎麼不想讀書，做學生多好。”
社會並不比校園好，年少的人總想脫離掌控，認為自己是金子在哪都會發光。一次又一次經過社會磨練才知道是妄想。學生時代一旦過去就真的回不去了，人變得滄桑又愛回想從前。周檸亦然。
周佳益見她鬆口，以為逃學有望，可高興了。
“我就是覺得讀書好煩，村裡有好幾個大學生呢，讀出來還不是賣豬肉，就那個阿嫻嬸家的，以前總吹噓她家兒子厲害獎狀拿了一張又一張，結果呢，他現在在廠裡給人家當保安。
“還有村頭的啊強叔家的大兒子，前幾年聽說考上什麼什麼學院，當時還擺酒慶祝哩。過年我看見他了，被追債公司上門討債，說涉嫌洗錢什麼的，躲回老家一樣被捉去了。”
他努努嘴，又道：“反正吧，我身邊那麼多個人讀書，好像過得也挺一般，我就不想讀了。”
周檸對他口中的村裡人不熟悉，她也不會關注這些事。只是，再怎樣也不能成為他的藉口。
藍天白雲中，一隻鳥在盤旋。
天空那麼大，它那麼自在。似乎天高任鳥飛這幾個字形容得很貼切。但鳥不是人，人遠比鳥複雜多了。
鳥兒飛走不見，周檸重新看向他，“不讀書，你出來幹什麼。”
周佳益老早想好了：“我可以發傳單啊，還能幫人練號。遊戲我玩得挺好，也可以代打。再不濟，我就去酒吧工作，我還有幾個月就滿18了的。”
他一臉驕傲，攤開手掌一樣樣說。看起來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周檸笑，“哦，以後呢，以後也這樣過？最多過幾年，你會交女朋友，然後結婚生子，你覺得這樣的生活過得去？”
“哎呀！”周佳益最討厭聽人說教，他姐的語氣分明跟爸爸媽媽如出一轍，也要管束他，馬上就變得不高興。
他背過身子憤憤地說：“反正我就是不想讀書。”
周佳益是典型的窩裡橫，從小被爺爺奶奶溺愛，連帶父母也寵著。他要是磨一樣東西，就會一直磨一直磨，耍脾氣摔東西，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用得爐火純青。
偏偏那幾人就吃他這一套，一撒野什麼都答應。
想來這次是頭大了才把人丟過來，用一個不可能的方式去搏他乖乖回去。
周檸可不會管他，她像他這般大的時候已經懂得考慮好多東西了。不像他命好，身後關懷無數。
陽光透過窗臺飄蕩進來，秋意綿綿，她恍恍惚惚。唉，昨夜睡得遲，體力透支，她好睏。
等了一會始終不見他姐吭聲，周佳益小心翼翼又轉回頭，卻看見周檸趴在桌子上閉眼睡了。
“姐！”周佳益性子瞬間火大，“我很認真的和你說話。”
周檸昏昏沉沉，已經快要睡過去。被他吼一聲意識開始回籠，只是真的不想睜眼。
又過了一會，周佳益不知怎想的下床來，推她，“那你去床上睡一會，我打遊戲。”
她不為所動，他直接上手扛。
“呀！”一陣天旋地轉，她人已在床上，嚇了一大跳。
周佳益朝她“哼”地一聲，木著臉去開電腦。
很快，他登陸上賬號，遊戲聲音響起，房間就剩他自言自語。
枕頭軟軟的很舒服，周檸慢慢合上眼皮，她真的好累了。
……
一早，林怡寶收到訊息後匆忙洗漱下樓。
林母在餐廳正吃著早餐，傭人在一旁伺候。聽見身後動靜，不由得一怒。
“站住。”
林怡寶霎時停下腳步，拽著包包悠悠說過去問安。
“媽媽，早上好。”
林母放下勺子，卻是一氣打不到一處來：“你看看你這個樣子，整天咋咋呼呼，像什麼千金小姐。”
人家名媛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她家女兒被那幾人慣上天，整日跑來跑去不知道做的什麼事。偏偏自家丈夫和兒子對她一味縱容。
林怡寶乖乖站好，認她訓，大氣不敢出。傭人見狀退下。
“我問你，上次給你安排見的唐家獨子，你們相處如何了。”林母再度發聲。
呀！
林怡寶發愁，說了一次謊就要用另一個謊來圓。如今另一個謊馬上得用更多的謊去圓它。
上一次，她被迫跟唐悅相親，世家子女都這樣，婚姻沒有自由。享受了榮華富貴就得用一生去換取。可她今年才23歲，一點也不願意結婚。偏偏母親就是強勢要她見一面。於是上一輪結束後，她問及情況林怡寶便說了二字，“挺好。”
而這個挺好，林母誤以為倆人有戲，讓她把握時機。她本意原是拿他擋擋風頭，不想一次又一次去見人。
嗯…還有一點就是，唐大哥人還是不錯的。但她知道，他並沒有那個意思，想來跟她一樣迫於形勢逼來的。
她一直低頭想對策，林母見不得女兒的軟性子，下了命令。
“今晚是個好機會，你祖母大壽，帶他來參加。”
什麼！
林怡寶張口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