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北堯有很多話想要對梁施爾說,但他知道現在並不是最好的時機。
見梁施爾的侷促,他輕輕勾起嘴角,用最溫軟的聲音哄著:“那我坐一會,就二十分鐘好嗎?”
孟北堯真的坐了二十分鐘就走了。
離開的時候雖然腳步虛乏,但意識是清醒的。
孟北堯走出房門,梁施爾就把門關上了。看著緊閉的房門,孟北堯反思自己是不是還是太慢了,小貓等了太久,開始有怨氣。
第二天車子就要進山。
玫瑰花種植基地在大山深處,需要整整十多個小時的車程,出了市區,全程幾乎都是盤山公路。
“嘔——”
盤山公路又顛又繞,同行的好多人都暈車了。
老何蹲在路邊,差點把心肝都給吐出來。
“老何,你還能走嗎?”
趙姐擰開礦泉水蓋子,把礦泉水瓶遞給老何。
老何接過礦泉水,漱了個口,才喝了一點潤嗓子,只覺得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又把剛喝下去的水給一股腦全吐了出來。
“不行——嘔!”
老何暈得最嚴重,梁施爾也沒好到哪裡去,白著一張臉坐在座位上。
“給。”
孟北堯出現在她身邊,梁施爾睜開眼,看見孟北堯遞給她的保溫杯。
孟北堯問:“很難受嗎?”
“我沒事。”
梁施爾擰開自己手裡喝了一半的礦泉水瓶,灌下一大口冷水,強壓下那一股噁心。
駕駛員結束通話電話,走到孟北堯跟前:“唉呀,前段時間下了一個星期的雨,路基被水泡軟了,看樣子沒個一小時是清理不出來路了。”
車子開到一半拋了錨,路基坍塌,被倒下來的大樹砸斷了去路。
要將合抱粗的大樹挪開,將路面清理出來,不是人力能夠做到的。
駕駛員打了應急報警電話,最近的路障清除車開過來,起碼要四十分鐘。
加上清理的時間,確實在一小時打底。
“下車走走吧。”
孟北堯對梁施爾說:“會稍微好一些。”
梁施爾確實很難受,點了點頭,從車上下來。
此處的海拔已經比較高了,前幾天的連續降雨,空氣內的水汽十分充盈,青山蒼翠,環繞著厚厚的雲霧。但是相對的,溫度也比市區低了許多度。
孟北堯摘下自己的圍巾,圍在梁施爾的脖子上。
帶著孟北堯餘溫的圍巾,瞬間將周身清冷的寒意驅趕了不少。
梁施爾有一瞬間,很眷戀這一點點溫度。
但是梁施爾還是強壓下心裡的那一瞬間念頭,伸手想要摘下圍巾。
“別動。”
孟北堯將梁施爾被圍巾壓住的頭髮拉出來,理了理:“這樣就好了。”
會被人看到的。
梁施爾搖了搖頭:“孟總,被人看到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別人的誤會,會對你造成困擾嗎?”
“是。”
“那我去處理。”
溫度確實很低了,孟北堯說話的時候,唇邊還會有白霧形成。
“爾爾,我們從前,不會像這樣生分的。”
梁施爾見過孟北堯最落魄的模樣。
梁施爾的難堪,也曾被孟北堯全部看見。
從前,梁施爾覺得這樣的兩個人,生死都經歷過了,當然也能夠克服其他很多的困難。
那時,放肆的情意在少女的心中瘋長,卻在最蓬勃的時候,被一把火燒成灰燼。
“孟總,我們是不一樣的。”
梁施爾沒再執意摘下圍巾,蓬鬆的圍巾將她半張臉藏在裡面,翹長的睫毛微微顫動。
“一顆沙的重量,對於有些人而言,輕輕撣下就可以,對於有些人而言,卻是滅頂之災,不能承受之重。”
“或許我這樣說有些言之過重,我很喜歡現在的這一份工作,我也很想能夠繼續在這個崗位上努力打拼,不想一些無中生有的話打亂我現在按部就班的生活。”
“我希望以後在公司,在一些公共場合,孟總可以裝作不認識我。”
“過去很多年我都生活得很好,我不是一個脆弱到需要別人處處照顧的人。”
孟北堯聽梁施爾說完話,垂下眼眸,有些低落:“爾爾,前段時間你還喊我哥哥的,現在稱呼孟總,真是生分。”
如果可以選擇,梁施爾並不想與孟家牽扯上關係。
雖然現在而言,梁施爾與孟家也沒什麼實質性的什麼關係。
但是那虛偽的稱呼,一聲哥哥,強行牽扯給彼此的一個稱謂,這麼多年,實在給梁施爾造成了巨大的困擾。
過去那段時間,梁施爾曾有多喜歡這個稱謂,後來的時候,梁施爾就有多厭惡這個稱謂。
當喜歡和厭惡的情緒逐漸淡去之後,梁施爾只剩下很濃重的疲憊感。
過不去放不下的人,其實都是和自己較真較勁的人。
“孟總也說了是過去。”
“現在再喊孟總哥哥的話,就是我高攀了。”
孟北堯的心尖疼了一下,這隻小貓,心裡藏了多少的委屈,以至於在不經意的言語中,還能夠將尖銳的爪子在他心口狠狠劃一下。
梁施爾吸了吸鼻子,將視線投向遠處的青山,故意不去看孟北堯。
公司群裡對於新任總裁的話題聊了999+,昨天晚上孟北堯走後,梁施爾翻了很久的聊天記錄。
【孩子們,勁爆訊息,快微我80,我就給你們爆料!】
【微80,有屁快放,你最好真的有料。】
【還記得那天人事命令宣佈會上坐在總裁邊上,那位大美人嗎?咱未來的總裁夫人,方氏千金啊!咱公司合併重組改名YE,孟總裁佔股35%,方美人佔股25%,據保真可靠訊息,總裁和美人即將訂婚!】
【兩人共進燭光晚餐.jpg】
【畫面太美我不敢看,悄悄是我今晚心碎的少女心——】
……
她去江蜜家的那一晚上,原來孟北堯和方依依在一起。
既然這樣,為什麼還要給她發資訊,打電話?
梁施爾知道孟北堯與她沒有任何的承諾。
她從來沒有告訴孟北堯,她對他的喜歡。
孟北堯一直以來應該也只是將她當做妹妹而已,與孟廷書一般無二。
對她的好,對她的關心,一半出於孟北堯的修養,一半出於兩人的“沾親帶故”罷了
越是清醒地明白,梁施爾越是不允許自己沉陷在孟北堯對她釋放出的善意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