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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章老張頭的擔憂

清晨河邊的霧有點薄,但朦朧。

劉南珠望著緩緩消失在身後的萬古河和拔劍寨,心裡感覺就像被抽走了什麼。

身旁的厲星禾像往年一樣陪笑說著些趣聞。可她卻沒有了以前的興奮雀躍。

隨著馬背的顛簸,勉強淺笑著應著。

她把一切能留的都留給了那個昏迷不醒的少年。包括她的那把配劍“稚子”

厲星禾看出了些什麼,但他什麼都做不了。因為他所做的一切,只為了她。

厲星辰在後面遠遠看著,開始為自己的兄長擔心起來。

這次出來,終究是變了很多。

這條路,發生了很多變化。但終究會回到原本的大道上來,不是嗎?

大河邊的村子,恢復了往日的寧靜。

小鼻涕蟲還是會跟著譚幼宜,每日下課後都掂著那竹蜻蜓來陳行道的房間守著。

譚家的少女則是坐在劉南珠之前坐過的竹椅上,這本來就該是她的位置。

現在又輪到她每天喂少年喝粥飲水了。

雖然小心翼翼,但少女很開心。

自從被厲星辰打過兩個耳光後,小鼻涕蟲劉贔好像又成熟了很多。

平日裡說的話少了很多,對於王胖子的挑釁。他好像不願意去搭理了。

一幫小屁孩,包括老夫子都有點想不明白這個道理。

但譚家少女知道。

因為有一天劉贔給她說“宜丫頭,以後王胖子只要不動手,我就放過他了。

我也可以給他三次動手的機會。我決計不打死他,因為他有個好爹!

他那好命的爹,又好巧不巧的救了我們的行道哥哥。”說這話的時候,那清亮的鼻涕又流到了那薄薄的小嘴邊。

破天荒的,小傢伙沒有拿衣袖胡亂去抹。而是用兩根手指捏住鼻子使勁的將鼻涕衝的好遠。

拍了拍手,小傢伙繼續說道,“我想好了,等行道哥哥醒了,我就讓他教我修行。我也要做山上之人。以後保護你們三個!”

少女鼻子有些酸,第一次聽到有人說以後要保護她。她相信這會是真的。

因為這個小傢伙懟天懟地懟空氣,唯有三人不懟!他娘劉寡婦,陳行道,和她。

就連村裡孩子人人都怕的吳屠夫他也能堵上門罵上半天。

而和他從小打架打到大的王胖子則剛好相反。

他的原則是誰對他好,他就懟誰。其餘的,一個不敢懟。

但在陳行道受傷昏迷的日子,他和小君子王君回偶爾也來門前發上半天呆。

和誰都不說話,待上半天便回。連和劉贔那小子吵架都沒了興趣。

最主要讓少女相信小鼻涕蟲話的還有一個原因。這小子幾乎不吹牛。

記得他大概不足五歲的時候,劉寡婦被一群長舌婦欺負,按在地上打。

還是少女的奶奶和母親將那些人呵斥拉開。

小鼻涕蟲在一旁目睹了全程。

最後被聞訊趕來的陳行道和少女抱回了家。

年僅五歲的小傢伙稚氣未脫,卻對二人說道“我要報仇!給他們好看。”

當晚,那幾家的一窩狗崽子和雞鴨便全部溺死在了一個茅坑裡。

但沒有任何線索,那幾家的婦人在村子裡來來回回罵了好些天。

在村子南頭一間簡陋卻充滿藥香的房子裡。

老張頭躺在一張竹製躺椅上,抽上一大口旱菸,面露享受。

“你說今天是哪家的犟驢開了竅,捨得來我這個窮地方轉轉。”

“我這不著急嗎。幾百年了,第一次對你醫術有所懷疑啊!我說這孩子啥時候醒來啊?”

老夫子衣冠楚楚,坐在躺椅前的小凳子上,雙腿開啟,雙肘撐著膝蓋,一臉正色的看著老張頭。

魁梧的身材坐在小凳子上看上去有些滑稽。

“李九州!你少在我這翹辮子!不要忘了,你幾爺子哪個不是靠我活到今天的!你個老不死的也還是我吊著命!。”

老張頭像被土蜂子射了一箭。騰的一下從躺椅上坐起。那沒冒煙的菸斗被老張頭狠狠拔了一口。

然後便呼呼冒著煙,使勁往老夫子的前胸戳。白色的衣衫瞬間變的黑乎乎一片。“你可以說我修為不如你!可以說我沒你臭屁!但你不能懷疑我的醫術!”

兩張臉都快杵在了一起。感覺著前胸被戳,老夫子有些無奈,伸手扒拉開。又被戳上,再扒開,再戳上。

老夫子嘆了口氣,放棄了,任由那菸斗讓白衫變成了墨染。

“說話就說話,你能不能不要動手!君子動口,小人比劃!”老夫子衝著自己老友嘀咕了一聲。

“喲喲喲!我從來就不是君子!老子是毒王!毒王!

看把你閒的!都忘記老子是幹啥的了!殺人主業!治病是副業!”

老張頭終於不拿菸斗戳人,拿著菸斗在地上敲得邦邦響。

“我不也是擔心道兒那孩子嘛。哪裡是懷疑你的醫術?你張麻溜的渾號白叫的?”

老夫子認慫,難得的仙風道骨拍了個馬屁。有的人屬驢的,得順毛縷。

老張頭歪著腦袋氣哼哼的將菸嘴塞入口中,猛地吸了一口,被嗆得咳個不停。

原來,那菸絲剛剛被自己邦邦敲的早不知飛哪裡去了。

老張頭嘆了口氣,把菸斗往旁邊一擱,緩緩躺了下去。“這孩子不是普通傷魂之症,腦子裡有點東西被震缺了點。恢復需要很長時間。

這還不是怪你,讓這孩子從小就犟。心裡認準的事兒,就是不撒手。

依著我當年的多好,水生!水生!又柔性,又好養活!

偏偏要取個行道,行道!這不一條道走到黑嗎?

有了一窩大犟種還不行,還弄個小犟種!昨天我去看了下!估摸著還有四五天就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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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看著辦吧。你差點讓這小子萬劫不復。你得補償人家。”

老張頭一邊說語氣又漸漸高了起來。手在竹躺椅扶手上拍得啪啪響。

老夫子沒有說話,看著老友的臉,有些感慨。

站起身,瞟了眼老張頭。“道兒沒醒來,酒也沒了。我得去山包上一趟。你陪我去一趟?”

“去去去!老子還要睡覺。自己去就行了。我去幹嘛?幾十年不上去。去看你們師徒吵架啊?”

老張頭頭也不回,轉了個身,換個舒服的姿勢,繼續躺著。

老夫子笑了笑。無聲消失在房間中。

老夫子走後不久,那躺椅上的小老頭一骨碌爬了起來。看著門外,雙眼無神,眼角溼潤。

一個七八歲的小不點光頭男孩怯怯走了進來。小聲叫了聲“師父。”

老張頭慈祥看了眼那孩子,招了招手。

那小男孩瞪著一雙無辜大眼走了過去。靠近老張頭。

老張頭扶著孩子的肩膀,靜靜看著孩子那張有些白皙的臉。然後將他輕輕擁入懷中。用滿是皺紋的臉摩挲著孩子的那張臉。

呢喃道“蘆根,你說時間咋就過的這麼快呢?為天下蒼生的人,老天爺為什麼又如此不公呢?”

叫蘆根的小男孩有些不解,時間過的快嗎?為什麼師父讓抄方子,讓背《草本註解》的時候日子過得那麼慢呢?自己也總不長高。日子很慢的好吧!

背後老人,混濁的臉上有老淚縱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