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元邊境外,極北之地。
有一山上門派,坐落於茫茫戈壁之中。
那門派院落看上去極為落魄,一塊有些年頭的牌匾掛於其上“無量山”三字渾然一體,蒼勁有力。顯然出於大家之手。
如果將無量山當做尋常小門小派那便是有眼無珠了。
無量山的存世據說有四五百年之久。此派開派祖師熊清風,乃是一代武道宗師。
且煉體功法出自於域外佛家。
傳聞當初是九境武夫。在這個天下,也是那一小撮的存在。
後雲遊天下不知所蹤。
其二代宗主熊長安也乃八境武夫,在這天下,也是各國朝堂的座上賓。多數軍隊武將教頭的修行恩師。
其門下弟子傳人遍天下,很多於各國軍中效力。在煉體武夫中,乃儒家於讀書人的超然地位。
前兩日,無量山祖師堂。
熊長安的本命玉簡突然炸開。只把個守堂弟子嚇得連滾帶爬,聲音都變了——
此時此刻,平日裡略微有些荒涼的戈壁院落練武場上。密密麻麻站滿了從四處趕回的徒子徒孫。
氣氛壓抑。寂靜無聲。
對於無量山這種古老而龐大的存在。
熊長安,便是那立足於山巔的參天之木。
如今這棵參天之木被人連根拔了。背後所涉及的意義不言而喻。
造成這一局面的罪魁禍首卻毫無頭緒。
祖師堂,議事大廳,一群在各國江湖朝堂上舉足輕重的大佬此刻正爭的面紅耳赤。
在院外的弟子百無聊賴,突有人發現戈壁盡頭的天際,似有一道流星劃過。
流星轉瞬即至。那眼尖的弟子突然發現,哪裡是什麼流星?
一劍仙,腳踏七尺長劍,轟然砸落地面。沙塵飛揚。
塵埃落定,那劍仙逐漸的顯出身影。
年輕的不像話!也帥氣的不像話!一身白衣,一塵不染。
剛剛踩在腳下的七尺長劍化作四尺,乖乖鑽進浮於那劍仙身旁的白色劍銷。
那劍仙伸手拂了拂臉頰的青絲,一甩衣袖,將一手負於身後。
另一隻手兩指併攏。指了指天上,環顧四周木然說道“吾乃寧葉!今日前來,是代天下百姓問無量山一個交待。”
聲音不大,卻有如金鐵之音,直指人心,瞬間落在屋裡屋外所有人的心頭。
院落內外,沉寂了約莫好幾個呼吸。
寧葉這個名字,兩百年前,曾壓在這個天下無數年輕俊傑頭上整整百年時間。
如論才氣,還有人能同其吟詩作對,辯古論今。畢竟輸了也不丟性命不是?
但若論劍術之高,殺伐之最。除了其恩師,卻無人能作點評了。
畢竟能作點評的,全都成了他的劍下亡魂。
此刻,沒有人能將站在這裡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的年輕人和溫文爾雅的劍中君子聯絡在一起。
當那句不疾不徐的話說出來的時候,站在這裡的便是比在場這些不講道理的武夫還要不講理幾分的劍中殺神。
一群老當益壯的老頭子和紅光滿面的漢子從裡間陰沉著臉,魚貫而出。
“不知寧大劍仙駕臨我無量山有何指教。”
一個禿頭,酒槽鼻通紅的中年人被人簇擁著梗著脖子大聲叫道。
很明顯,劣質酒喝了不少。
“看來無量山經過這些年的野蠻發展,不僅是腦子不好用了,連耳朵都不好使了。”
寧葉怒極反笑。低下頭兩指撫過髮絲,抬頭笑容邪魅。
“啊——呸!,你這黃口小兒!當你是誰?我無量山豈是你能指手畫腳的。”
那酒槽鼻剎那爆起。猶如被踩到尾巴的野狗。
話剛說完,那酒槽臉上突然出現了數道紅色絲線。
越來越寬,有紅色血液如絲線噴出。
酒槽鼻伸出雙手在空中想要抓住什麼。那雙手卻如何也靠不到臉上了。
腦袋齊脖子而斷,傷口平滑。咕嚕嚕滾了好遠。身子砰然倒地。
一時間那堆大佬如芒在背。紛紛散開。再沒有一人開口。
院中近千弟子門人,一片譁然,竟皆漠然不語。
“你們無量山的人真的好沒道理。好好的與你們說,卻不知珍惜。非的被打擊才能正視差距。
難不成這兩個百年過去了,這天下真將我書院一脈當成了誰都可欺的窮酸?
無錯書吧還或是,你們都變成了只知動拳頭,卻不講道理的莽夫?”
寧葉揮了揮手,漂浮在其身旁的那柄四尺長劍猶如孩童般繞著年輕劍仙歡快的打圈。
“寧前輩,晚輩趙山河,常聞前輩義舉。心生神往。
然今日前輩之舉,師門長輩皆不敢言,晚輩有疑,不吐不快。”
一個年輕的四代弟子,年方二十出頭。生的相貌堂堂,一身正氣。
不顧諸多師兄弟的竭力攔阻,高聲大步越眾而出。
一聲劍吟!寧葉身旁的長劍不見蹤跡掠至那趙山河的額前。
壓力襲來,趙山河全身如水澆一般。但眼神堅毅,死死盯著寧葉。
“好!後生你問,我自當為你解惑。”寧葉出奇的沒有殺人。
“師祖的隕落,我們無量山目前來說還不知其理。想必前輩這次前來,也是因為師祖。
但前輩在很久以前便說過。雷霆之罰,不罰無心之過。連帶之責,不責無過之人。
但如今看來,前輩也不過如此。
仗著自己一身修為,強壓我無量山。我等是萬萬不服的。”
寧葉怒極反笑“哈!哈!哈好一個尖牙利齒的小子。
放在百年前,我哪裡需要與你講如此多的廢話!今日你既然想與我講講道理。那我便與你說道一二!
首先,你無量山的老祖熊長安作為無量山之師,罔顧人倫與那些臭蟲為伍,以八境修為企圖擊殺我書院傳人及友邦儲君。
意圖使天下大亂!意圖使儒家學說斷層!其所謀——當誅!
其次!你無量山近些年,忘了立派初衷!朝堂之上,排除異己!亂殺無辜!
江湖之中,胡作非為!草菅人命!讓天下共怒!
最後便是,我的道理不是人人都可以聽的。既然聽了,便需付出些代價不是?”
寧葉說完便瞟了眼那趙山河。
邁步往無量山那堆山上長老和世俗大佬行去。
望著眼前行來的殺神,平日裡高高在上的一眾人等,人人自危。
眼神閃躲,生怕下一個便是自己死的不明不白。
“七境之上,自廢修為可活!如不願,我可代勞。自今日起,這小子便是無量山的山主。”
寧葉邊走邊說,最後時刻,兩指對著趙山河遙點了一下。
話音不大,卻是斬釘截鐵,不容拒絕!
一時間,無量山上下,卻是猶如人間百態,各有起伏。
正所謂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秋涼!